輕輕一推細邊的黑框眼鏡，飒爽幹練的女性如此說道。
柴烈火的視線卻一直集中在若隐若現的雪白半球上，果然黑色的搭配才是最棒的，其他都是各種邪道……
雖然半球的吸引力比任何語言都強，但總算剛才也斷斷續續的聽明白了這些事情。
“也就是說，我不是什麽普通的高中生，我老爹……不，我家祖祖輩輩都是那個蒼穹聯盟的總帥，但從聯盟成立開始就沒有哪一代真正執掌過大權，聯盟一直都是由所謂的‘代理人’來掌管，所以我也就沒法成爲土豪了。”
稍稍整理下腦子裏的東西，柴烈火裝出一副思索良久之後恍然大悟的神情，順便擦了擦嘴，這些不重要的細節隻占據了腦子裏不到百分之一的空間，剩下的全是交疊在一起的黑絲長腿，以及胸口令人覺得就此遇難也無所謂的白色雪山。
所謂“能幹的職業女性”大概就是這個樣子的，如果頭上再多一件小北方的胖次，估計與長門就會有八分相似。
突然在回家路上出現幾十輛黑色車子攔路，号令這群人将自己帶到這裏會面的女性名字叫做東方無暇，印象這個人中在電視中見過幾次，具體不清楚，因爲上電視的時候打扮太保守，否則如此兇殘的半球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忘記的，好像是很厲害的企業家。
現在才知道她其實僅僅是蒼穹聯盟這一代的代理人，而且還是老爹的青梅竹馬，再一次印證了最近青梅竹馬大多會被天降橫刀奪愛的殘酷事實。
本以爲終于遇到了什麽奇怪的轉折點，但……好吧的确是奇怪的轉折點，隻不過奇怪的方向好貌似和預想中不太相同。
“不……難道您不知道嗎？本代總帥——也就是您的父親雷鳴先生是被稱之爲seifluidsnake的傳奇英雄，無論如何您也不能算作普通的高中生……還有，您這個月已經高中畢業了。”
東方無暇微妙地看了柴烈火一眼，忽然覺得自己可能是白費功夫。
微長的黑發與柴雷鳴少年時期有着七分相似，而且多了三分自母親遺傳而來的危險氣息，似乎也同樣繼承了血緣當中的強悍，問題是眼前的這位少主全然沒有幹勁，半眯着的眼睛總有一種犯困的感覺。
“知道啊？老爹還有那個什麽外号……半流質蛇？我還玩過拿他當原形的遊戲呢，連那個眼罩都一模一樣……不過這和我根本沒關系嘛，反正繼承他們本事的是我妹妹，我長這麽大了連戰場都沒上過，讓我去做個偶像什麽的還好，哪怕是穿上女裝在女校混到畢業也湊合了，修真什麽的真的從來沒做過啊。”
“不……女裝什麽的也實在是太……”
“聽說現在這年頭隻要做偶像什麽都能解決，無論是廢校還是廢部什麽的。”
“少主，先祖傳下的祖訓是隻有修真者才有資格掌管蒼穹聯盟的完整力量，而我等代理人僅有資格動用百分之十的權力，隻有您成功獲得國家二級修真者資格證才能夠繼任當代總帥。”
東方無暇如同在耐心向幼兒園孩童解釋太陽爲何是圓的一般，雖然心平氣和，但嚴謹得沒有任何通融餘地。
本來好像很厲害的事，這麽一說，感覺就像拿到英語四級證才能畢業一樣簡單，柴烈火還順勢點了點頭。
“等等……所謂修真級别不是什麽掰彎，開光，融合，元嬰，天元突破什麽的嗎！”
差點就被騙過去了，資格證是什麽鬼？
“并不是掰彎，是築基，您對基這個字的理解有些過于狹隘，雖然兩個詞在構成上的确是相近的，而且并沒有什麽天元突破。”
“沒什麽區别嘛，築造成基，呃……難道現在連修真的等級證都已經規範化了？”
柴烈火驚愕地撓了撓頭發，仿佛看到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正是這樣，當然也不限于修真者資格證，包括活佛轉世資格證，彌賽亞降臨資格證或者魔法少女資格證，傳說中的勇者資格證之類的同等級證全部有效，詳細内容寫在祖訓的附加條文之中。”
說着，東方無暇将一疊差不多有2000頁的文件推到柴烈火面前。
“請不要拿出些明顯難度更高的東西當候補，還說魔法少女什麽的，這不是一開始就從最基本的性别方面被否定了嗎！簡單點說我如果想繼承家産就隻能走修真這一條路了，說實話，沒什麽興趣呢。”
視線一落在封面上就隐隐犯困，就和看到數學兩個字的時候差不多，柴烈火連忙挪開了視線，說來也怪，數學兩個字分明是漢字，居然也擁有和數字相同的催眠效果，看來經常接觸污穢之物的靈魂果然也會被染上黑暗。
“是，您的父親，本代總帥雷鳴先生當年所籌劃的就是習武入道，再向上追溯的話，您的代代祖先都曾經爲修真而奮鬥過，更嘗試過無數種方法，但至今爲止仍然沒有成功的先例。”
提起柴家祖輩修真的慘痛曆史，身爲代理人的東方無暇亦是如數家珍一般。
“等等！我爺爺他可是海軍出身，也沒聽過他習武，難不成他是以開船入道？”
“正是如此。”
“不要糊弄我，上船怎麽入道修真，沒聽說過好不？”
“船也是有靈性的東西，您不知道嗎？現在依然有許多人立志要和船結婚的。”
“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poi。”
柴烈火一時之間啞口無言。
東方無暇也不過多追問，靜靜地等待回應。
糾結。
随手抓起堆在面前的文件，也沒有心情沒有智力看，腦子裏的混亂倒是漸漸冷靜了下來。
從昨天開始自己還隻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畢業生，今天怎麽就突然成了蒼穹聯盟這種怪物級家族企業的少主了呢？
是不是有一種欽定的感覺？
雖然很想讓他們另請高明，不過這個事兒也是祖祖輩輩早就研究決定的。
問題是爲什麽非得在滿十七歲的當天才能說出真相啊！十七歲！那可是十七歲！别說修真，連開始戀愛都晚了好嗎！再想想自幼兒園以後連女孩子的手都沒牽過的人生，越想越覺得傷心！
不過這十七年間雖然安安穩穩地混過了高中，而且還比同齡人早了些時候畢業，但每一天都過的沒什麽意思，宅在家裏的時間遠遠比出門尋釁滋事的時間多，如果能讓這無趣的生活得到一點轉機……也許現在是個不錯的機會。
至于修真什麽的，不試試看怎知道結果，家産什麽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從此之後人生會突然多出一個令人有幹勁的目标。
這麽一想，似乎還不錯。
“我該怎麽做？要遵守什麽樣的規則，簡單些告訴我。”
柴烈火将十指交疊在一起翻轉過來，長長地伸了個懶腰，舒舒服服地靠在柔軟的椅子上。
東方無暇看似不甚在意，經曆過無數大風大浪的晶瑩美目當中卻閃過一絲詫異的光芒。
當柴烈火伸懶腰的瞬間，全身的骨節卻忽然爆發出微微的聲響，顯然是體内真氣充沛之極的表現。
當年她是柴雷鳴的青梅竹馬，十分清楚柴雷鳴這個當代總帥踏上習武之路的過程，然而即使是已經成爲傳奇的他，在十七歲的時候實力依然要稍遜兒子柴烈火一籌。
這是怎麽回事？根據資料，柴烈火分明在幾年之前就停止了習武。
“第一，即使在修真文化興盛的我國，相關的事情也是嚴格保密的，而我等蒼穹聯盟與您的關系也不可公布于衆，所以請您保守所有相關的秘密。”
東方無暇準備暫時不去關這件事，因爲這與她所知曉的東西相差甚大。
“這個不必說，應該。”
柴烈火點了點頭，無需提醒，很多東西都是這樣，比如聖誕夜偷偷外出開房的清純偶像，知道的人越多就越麻煩，況且這事兒八字沒一撇，要多不靠譜有多不靠譜，更不能随便亂說。
“第二，您現在雖然得不到蒼穹聯盟的财力物力上的支持，但我們也不會完全袖手旁觀，假如您有合理的相關需求，可以在我這裏申請。”
“哦？也就是說你們至少能給我點什麽基礎的功法，或者什麽丹藥之類的東西？那我就心懷感激地收下了。”
想了想以前看過的小說，柴烈火不太放心地問道，印象中類似的修真門派也是經常給弟子發福利的，比如一人一個鍋頂在頭上，這樣就可以互相甩……呃？不對，不是頂，是鼎，而且沒有鍋，反正好像不至于讓一個一無所知的新人兩手空空地修煉。
“對不起，這不可以。”
“切，不行嗎？夠嚴酷的，不愧是祖祖輩輩都無法挑戰成功的試煉。”
遭到了幹脆利落的拒絕，柴烈火其實也不覺得怎樣失望，這就像平時玩手遊每天登陸抽禮包一樣，不是氪金拿到的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也就是聊勝于無，更有要命的遊戲連簽到禮包都沒有，每天就自然恢複點油彈鋼鋁，還有上限，簡直了。
“不，并不是我們有相關的禁令，而是因爲現實中不存在對修真有效的功法以及丹藥。”
東方無暇耐心地解釋道，眼中漸漸浮現出柴雷鳴當年聽到這個事實之時的表情，心中莞爾一笑。
“什麽嘛，早說沒有不就……等一下！剛才說什麽？”
柴烈火的的動作忽然僵住了，機械地眨了眨眼睛，聲音忽地一下提高了好幾度。
“現實中并不存在有效的修真功法，也沒有對修真有益的丹藥。”
将相同的話大緻重複了一遍，東方無暇也忽然有了些惡作劇的心情。
“啥？既然這樣的話……那些什麽修真者資格證一年能發出去多少？連氪金的地方都沒有，這能行嗎？”
突然，一種極其不妙的想法迅速從柴烈火後背爬過，留下一道寒冷的痕迹。
“并沒有。”
“也是呢……也是個頭啊！沒有？”
“沒有。”
東方無暇斬釘截鐵地回答道，過于認真的眼神令柴烈火完全提不起懷疑的心情。
“那……自從有了這個資格證以來……我們全國……不，整個世界有幾個人拿到過？”
柴烈火發現自己的聲音貌似在顫抖。
“一個都沒有，四百五十年間。”
“一個都……沒有？”
“是的，畢竟所謂的修真在現實中是不存在的，所以沒有成功者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那爲什麽先祖還要留下這種蛋疼的規矩！吃飽撐的嗎！既然不存在爲什麽還要我做啊！”
“沒辦法，這是從古到今流傳的規定，我們也隻能遵守而已。”
“呼……鏡子借我一用，謝謝。”
柴烈火沉默地點了點頭，冷靜了片刻，雙手接過東方無暇遞過來的鏡子，對着鏡子裏映出的模樣調整了一下眼角變化，覺得差不多了，這才将鏡子輕輕放在桌上。
“我告訴您，我現在就這個表情。”
說着，柴烈火指了下自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