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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爲魏國與諸國聯軍的戰争,乃是重中之重,是故,早前薊城亦暗中派人前往魏國,監察這兩方勢力的最後勝敗。
因此,繼張啓功抵達薊城後沒過幾日,薊城派往魏國的細作,亦陸陸續續将魏國近期的消息送回了韓國王都,那些密信中所述,與張啓功所言一般無二:衛魯臨陣倒戈,魏國擊潰聯軍。
在反複确認了密信的真實性後,韓國丞相張開地怅然長歎。
雖然此前張啓功那勝券在握的模樣,已讓張開地、韓奎二人意識到了大勢已難以更改的殘酷,但他還是希望那隻是張啓功的詭計——比如說魏國其實并未戰勝聯軍,張啓功隻是強裝鎮定什麽的。
但那些細作送來密信,卻打破了張開地心底的希望。
“或許這就是天數啊!”
張開地在府上書房長歎了一番,親筆寫下一封書信,派長子張平将其送到沮陽一帶,交給雁門守李睦。
這封書信,通篇隻有一行字:已經證實,衛、魯兩軍臨陣倒戈,助魏王擊敗諸國聯軍。
數日後,身在沮陽一帶的雁門守李睦,收到了張開地的這份書信,在看完書信後,久久不語。
原因很簡單,因爲局勢比他預測的還要糟糕。
『衛魯兩國軍隊竟然臨陣倒戈?!』
捏着手中這份書信,雁門守李睦的雙手都在顫抖。
他完全不能理解,衛魯兩國的軍隊爲何會倒向魏國——相比較之下,衛國的軍隊倒戈稍稍能讓李睦釋懷,畢竟魏衛兩國和睦爲鄰近百年,可魯國的軍隊爲何會倒向魏國?魯國不應該是堅定地站在齊國那邊麽?
齊魯利害一緻,這是世人公認的呀,魏王趙潤究竟使了什麽手段,竟令魯國軍隊背叛了齊國?
李睦實在想不明白。
不過次事的他,已無暇去思忖那些,畢竟此刻他面前亦擺着一個重大的選擇:繼續,或者放棄。
繼續,即在「魏國已擊敗諸國聯軍、且有衛魯兩國軍隊倒戈魏國」的情況下,繼續施行他那匡扶國家的計劃。
但可以預見,此舉必定會引來魏國的報複,再次點燃魏韓兩國的戰争,介時,他李睦就不再是拯救國家的英雄,而是将這個國家繼續推向更黑暗的深淵的罪人。
可是放棄,這就意味着韓國遲早将成爲魏國的腹中餐,被後者傾吞,再沒有人能夠扭轉局勢。
猶豫不決的李睦,召來了長子李瑻、副将嚴奉、族弟李任以及麾下其餘将領,将信中的噩耗告訴了諸将,想聽聽這些人的意見。
當得知「魏國已擊敗諸國聯軍」後,李瑻、嚴奉、李任以及其餘将領皆露出了震撼之色,面面相觑,久久不能言語。
要知道,他們此番罔顧薊城的命令,擅自起兵勤王,堵的就是「魏國敗于諸國聯軍」這萬中之一的機會,可沒想到,上天并沒有庇護他韓國,魏國竟然戰勝了諸國聯軍,這可如何是好?
難道隻能地灰溜溜地解散軍隊,乞求那位魏王的寬恕麽?
豈能如此!
“砰!”
李睦的族弟李任用手一錘面前的案幾,咬着牙說道:“事已至此,豈有半途而廢之說?”說罷,他轉頭面向李睦,沉聲說道:“族兄,事不宜遲,當立刻率軍攻打薊城!”
聽聞此言,帥帳内或有将領遲疑地問道:“可是魏國那邊……”
李任打斷了那人的話,沉聲說道:“我就不信魏國毫無損失就能戰勝諸國聯軍!”他環視了帳内諸将,最終将目光定格在族兄李睦身上,沉聲說道:“魏國與我大韓在邊境駐軍僵持六年,随後又遭到諸國聯軍的進攻,甚至于,族兄成功地挑起了魏國與秦國的戰争,末将認爲,當前的局勢雖說萬般不利,但仔細想想,其實仍有回旋餘地。”
聽了這話,李睦的眼神一陣閃爍。
事實上,李任說得并沒有錯,魏國此番與韓國、與諸國聯軍、與秦國三線開戰,國力消耗空前之大,縱使眼下魏國擊敗了諸國聯軍,但若是所料不差的話,魏國接下來應該會将戰争重心放在西邊的秦國身上,而不是他韓國——哪怕他李睦攻陷了薊城,使韓國重新脫離了魏國的掌控。
爲何?
原因說來令人感到悲傷,隻是因爲現如今他韓國對魏國的威脅,遠遠不及秦國對魏國的威脅來的大。
而這樣一來,他韓國就有了喘息之機。
『……秦國絕非弱國,而魏國此番因爲三線作戰,國力消耗空前巨大,未必能在短時間内擊敗秦國……若是秦國能支撐到今年年底的話,半年時間……半年時間我大韓未必不能重新打造上谷防線!』
李睦越想越覺得這件事大有可圖,遂立刻親筆寫了一封信,派人送到薊城,送到丞相張開地的手中。
數日後,張開地收到了書信,拆信觀瞧。
在看完李睦的信中建議後,張開地猶豫不決,遂又請來治粟内史韓奎,與後者商議。
在将韓奎請到内室後,張開地出示了李睦的書信,語氣莫名地說道:“李睦将軍仍未放棄,他建議我薊城派使者前往秦國,取得秦國的支持……他在信中寫道,若是秦國能拖住魏國至少半年,他可利用這段時間重新打造上谷防線,韓奎大人,你怎麽看?”
韓奎靜靜地看完了李睦的書信,随即黯然歎了口氣,反問張開地道:“張相,您覺得秦國能夠戰勝魏國麽?”
聽聞此言,張開地渾身一震。
他這才意識到,無論是李睦也好、他方才也罷,都忽略了一個關鍵問題:縱使秦國能暫時拖住魏國又怎樣?秦國能擊敗現如今的魏國麽?
要知道,半年前的魏國,就已經是憑借一己之力,同時應戰韓、齊、楚、衛、魯、越六個中原國家,匪夷所思的是,在這種不利的局面下,魏國硬生生扳回了優勢,取得了最後的勝利。
而現如今,衛、魯兩國的軍隊已倒戈魏國,齊國正在被魏将趙疆、屈塍攻打,楚國正在即将遭到魏國報複的情況下瑟瑟發抖,單憑秦國一己之力,能夠戰勝魏國這個龐然大物呢?
秦國,一個連雁門郡都打不下的國家。
“當真毫無希望了麽?”張開地澀聲問道。
韓奎默然地搖了搖頭:“李睦說得輕松,用半年時間重新打造上谷防線……拿什麽打造?用他麾下那号稱二十萬大軍的軍隊麽?你我都猜得到,那隻是一幫散兵遊勇而已,連最基本的武器裝備都不齊全,我猜真正可用的兵卒,恐怕隻有兩三萬人吧……”
“兵器甲胄可以打造……”張開地澀聲說道。
“拿什麽打造?”韓奎看了一眼張開地,語氣莫名地說道:“國庫早就告罄,近兩年來全靠國内貴族世家的獻金維持,而現如今,那幫人一個個早已投靠了魏國,誰會願意繼續貢獻财物?”
頓了頓,韓奎繼續說道:“更何況,邯鄲、巨鹿、上谷等地的國人早已厭倦戰争,雖然李睦能在雁門、太原、代郡等地征募到近二十萬人,但他注定得不到邯鄲、巨鹿、上谷、漁陽等幾個郡的支持……”
事實上,韓奎還有一點沒有說明,那就是魏人——似張啓功、北宮玉這些魏人,會眼睜睜看着李睦攻陷薊城而無動于衷?
他敢打賭,隻要他們膽敢默許此事,勢必會遭到張啓功等人的陰謀算計。
他韓奎,還有眼前的張開地,皆是拖家帶口的人,在明知希望渺茫的情況下,可不願意陪着那李睦步入死路,甚至爲此連累家人。
“可是李睦将軍仍不願放棄,這可又如何是好?”張開地皺着眉頭問道。
韓奎沉默了片刻,正色說道:“先以私人書信勸告李睦吧,倘若李睦執意……唉,那就讓咱們那位君主出面吧。”說到這裏,他嘴角微微揚起,帶着幾分譏諷說道:“反正,他熱衷于當魏人扶持的傀儡君主,不是麽?想來也不會在意後人罵他什麽。”
張開地聞言亦沉默了片刻,最終歎息着點了點頭。
又過數日,李睦收到了韓相張開地的回信,一封讓他非常失望的回信。
張開地在信中指出了李睦那些建議的漏洞,堅持認爲秦國并非是魏國的對手,倘若他李睦欲繼續挑起魏韓兩國的戰争,則必将成爲千千萬萬韓人所痛恨的對象。
在這封信的最後,張開地勸說李睦放棄心中的執念,解散軍隊,前往薊城,如此,他薊城尚能懇求魏國的君主,寬恕李睦的行爲。
當時,李睦的長子李瑻亦看到了這封信,大怒道:“父帥,張開地、韓奎二人,明擺着于明哲保身,父帥何必與他們啰嗦?孩兒認爲,當立刻進兵攻打薊城!”
聞訊而來的副将嚴奉、族弟李任,亦紛紛勸說李睦立刻進兵薊城。
在衆人的勸說下,李睦終于決定向薊城進兵。
次日,李睦率領那近二十萬軍隊經過沮陽,前往居庸關。
此時的居庸關,亦由魏将韶虎麾下的魏武軍把持着。
在得知李睦進兵的消息後,魏将韶虎大爲震驚。
要知道,他前幾日剛剛收到來自張啓功派人送來的消息,得知他魏國已經戰勝了諸國聯軍,爲此,他還在沮陽城内與麾下的将領們慶賀了一番。
而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這種情況下,雁門守李睦居然還敢進兵薊城——這李睦,當真不怕他魏國的報複麽?
『這可怎麽辦呢……』
在猶豫了半響後,魏将韶虎想起了北宮玉那道「按兵不動」的命令,在一番遲疑後,立刻派人前往居庸關,勒令駐守在居庸關的魏卒棄關,任由李睦的軍隊過境——因爲就像北宮玉所說的,反正橫豎都擋不住李睦的二十萬大軍,沒必要讓魏武軍在這裏白白犧牲,叫薊城自行解決李睦即可。
魏将韶虎的放水,讓李睦的軍隊兵不血刃就通過了居庸關,逼近了「昌平邑」。
在得知這個消息後,丞相張開地與治粟内史韓奎黯然長歎:這位勇武兼備的李睦将軍,最終還是選擇了一條不歸之路。
事到如今,有關于李睦的消息已經無法掩蓋,就連韓國的傀儡君主韓異,亦得知了此事。
不得不說,韓國現任的君主韓異,他雖然是魏人扶持的傀儡君主,但這并不表示他就沒有權力,因爲似張啓功、北宮玉等魏人需要借助他的名義,徐徐使韓國逐漸并入魏國,而這,就是他的仰仗。
在私底下,韓異早就得到了張啓功的許諾,得知日後魏國會封他一個郡王的位子,讓他繼續享受榮華富貴——眼下能過足君主的瘾,日後還能成爲魏王冊封的郡王,韓異有什麽理由反抗魏國?
更何況據他所知,那位雁門守李睦,可是口口聲聲稱他爲「僞君」的。
這根本無需考慮嘛!
于是乎,韓異罕見地擺出了君主的架勢,派人下了王令,勒令李睦解散軍隊,孤身赴薊城問罪。
然而讓韓異震怒的是,李睦軍根本不将他的王令放在眼裏,以至于他一連發了數道王令,李睦軍都沒有絲毫要解散的意思。
憤懑之餘,韓異将張開地、韓奎召到跟前,勒令二人盡快想辦法鏟除李睦。
而此時,張啓功、北宮玉二人亦得知了此事,心下大爲驚訝,就連他們也沒有想到,這個李睦居然如此不識好歹。
當日,張啓功向韓王韓異獻了一道毒計:雖然薊城無法左右李睦的行爲,但韓國國内的百姓,卻能阻止李睦。
他建議韓王異下诏,挑唆韓人聲讨李睦,徹底将李睦打成「不尊王令」、「圖謀不軌」、「欲再次挑起魏韓戰争」的陰謀小人。
韓王異聞言大爲欣喜,當即按照張啓功的建議下達诏書。
短短半日間,薊城城内的韓人便得知了此事,這些韓人在朝廷的誘導下,對雁門守李睦這位曾經北原十豪之首表現出極爲的憤慨:明明魏國已經停止與我國的戰争,且許下承諾會幫助我國恢複經濟,何以你李睦還要挑起魏韓兩國的戰争?甚至于,公然诋毀像韓異那般的明君?
在這件事中,韓國國内的貴族、世家,亦紛紛站在薊城朝廷這邊,或者說站在魏國的立場上,共同抵制雁門守李睦。
或許是這些人普遍覺得,這個國家已經毫無希望,因此,他們不希望因爲李睦而再次引起魏韓兩國的戰争,使他們的利益受到損失。
數日後,随着這個消息逐漸傳開,越來越多的人都開始抵制李睦:貴族與世家勢力,是爲了維護他們的利益;而平民階級,則是厭惡戰争,不希望再與魏國開戰。
堂堂的雁門守李睦,北原十豪之首,韓國數一數二的名将,仿佛一下子就成爲了萬夫所指的罪人。
甚至于到最後,就連李睦征募的那近二十萬軍隊中,亦陸陸續續出現了逃兵。
在此期間,當李睦的族弟李任抓到幾名逃兵,質問他們爲何要逃走時,那些逃兵振振有詞地說道:“我等此前跟随李睦将軍,是因爲李睦将軍說他要拯救這個國家,而現如今,國内的同胞聯合起來抵制我軍,這豈不說明,錯的是李睦将軍?恕我等無法再跟随!”
聽聞此言,李任大爲震怒,恨不得當場斬殺了那幾些逃兵,隻可惜,卻被聞訊而來的李睦給阻止了。
“或許,錯的當真是我李睦吧……”
李睦環視着周遭的兵卒,眼見這些人因爲近日的謠言,對他産生了懷疑,他心中怅然長歎。
他忽然想起了太原守樂成曾經奉勸過他的話:若你執意而行,終有一日,你會成爲魏韓兩國的眼中釘,雖天下之大,亦無你李睦容身之地!
當時,李睦隻顧着憤慨樂成那投靠魏國的行爲,而現在反過來想想,或許真被樂成給料中了。
“想走的人,都走吧……”
在歎息地留下一句話後,李睦返回了自己的帥帳。
待回到帥帳後,他的心情仍無法平靜下來。
他實在不明白,爲何沒有人願意陪同他拯救這個國家呢?
難道自韓王然、釐侯韓武過世之後,這個國家就徹底喪失了勇氣、喪失了尊嚴麽?
李睦靜靜地坐在帳内,腦海中回憶着與韓王起、韓王然兩代君主接觸的點點滴滴,心中頗不是滋味。
說實話,韓王起談不上雄主,但他至少将其兄韓王簡留下的國家治理地井井有條,而韓王然,更是李睦所認可的雄主之姿,在無數個夜晚,他曾無數次夢到他輔佐韓王然,使得這個國家變得越來越強大,可現實卻是……
“将軍……”
不知過了多久,副将嚴奉撩帳而入,看着李睦欲言又止。
仿佛是猜到了嚴奉的心思,李睦惆怅地問道:“走了多少人?”
嚴奉沉默了片刻,這才小聲說道:“迄今爲止,最起碼走了……三萬餘人。”
“僅僅隻是兩三日,就有三萬餘人……棄我而去麽?按照這麽算下來,再過個幾日,二十萬大軍怕是會散得一個不剩了……”
李睦惆怅地搖了搖頭,旋即竟呵呵笑了起來,笑聲中充滿了悲涼。
見此,副将嚴奉正色說道:“将軍,至少我雁門軍,絕不會棄将軍而去!”
李睦深深看了一眼嚴奉,重重點了點頭:“我知道。”
說罷,他眼中神色閃爍了一番,吩咐道:“你先退下吧,容我靜一靜。”
“是!”嚴奉依令而退。
看着嚴奉退離帳外,李睦沉默了片刻,旋即目光投向了擺在桌案上的佩劍。
在端詳片刻後,他站起身來,走向帳外,對帳外的守卒吩咐道:“去取一壺酒來。”
聽聞此言,帳外是守卒面面相觑。
畢竟李睦雖說不算滴酒不沾,但曆來卻很少飲酒,尤其是在軍營中飲酒,這簡直就是史無前例。
但既然這位将軍吩咐,帳外守卒還是依言取來一壺酒。
随後,在無人的帥帳内,李睦獨自一人默默地斟酒,旋即默默地杯中的酒水飲盡。
“咳咳……還是喝不慣吶,呵。”
在被酒水嗆了一下後,李睦自嘲地搖了搖頭,旋即抽出了案幾上的那柄佩劍,用抹布細心擦拭。
『是我太狂妄了啊,妄圖拯救這個國家……』
将鋒利的寶劍橫在脖頸處,李睦緩緩閉上了眼睛,腦海中浮現韓王起、韓王然兩代君主的容貌。
『……李睦無能,無力挽救這個國家,有愧先王。』
“嗤——”
鋒利的利劍,割破了咽喉,頃刻間鮮血迸現。
可能是在帳外聽到了動靜,帳外的守卒撩帳窺視,驚駭地看到李睦竟在帳内引頸自刎,大驚失色,連忙向少将軍李瑻、副将嚴奉以及李睦的族弟李任等人禀報。
片刻之後,待李瑻、嚴奉、李任三人趕到,卻見李睦早已沒了氣息。
“懦夫誤國……釐侯韓武之後,朝中再無男兒!”
李睦的長子李瑻憤憤地罵了句,竟拔出腰間的陪劍,正色說道:“我父子願爲大韓之臣而亡,不願爲魏臣而生!”
說罷,李瑻亦引頸自刎。
“少将軍!”
嚴奉、李任大驚失色,下意識邁步上前,但是在聽到李瑻的話後,卻又不知爲何停下了腳步。
在彼此對視了一眼後,嚴奉、李任二人亦拔劍自刎。
當日,在得知李睦自刎而亡後,雁門軍士卒竟有約三成兵将自刎,爲李睦殉死。
此事,縱使是後來薊城朝廷得知之後,亦大感震驚。
魏昭武三年六月初二,雁門守李睦抵不住韓國各方階級的懷疑與聲讨,在王室、貴族、世族、平民等各階級勢力皆不認可他行爲的情況下,黯然神傷,遂在軍營中自刎而亡。
這位對韓國赤膽忠誠的名将,最終竟在無人支持他的情況下黯然而亡,實在是令人感歎。
李睦的死,意味着韓國真正地,就此覆亡。
至此之後,再無任何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