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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十,廉駁攜趙成嶽、馮颋二人,掃蕩了原中要塞内的殘餘秦國士卒,基本上收複了這座要塞。
在下令士卒清理要塞、安撫要塞内的魏武軍眷屬後,趙成嶽與馮颋結伴走到要塞内的道路上。
期間,他一邊打量着要塞内的建築,一邊感慨地說道:“想不到,短短三日便可攻破要塞……我以爲最起碼還需幾日。”
的确,河套地區的原中要塞,當初在建造時,就是以十萬人規模的要塞建造,城牆都用磚石、水泥修砌,再加上城内的各種戰争兵器,這座要塞的防禦力度恐怕不亞于雒陽。
若非魏武軍被調走,導緻這座要塞防守兵力嚴重不足,再加上秦國軍隊不宣而戰,打了守城的魏軍一個措手不及,似這等要塞,縱使武信侯公孫起圍住要塞展開猛攻,也未必能在廉駁、馮颋、趙成嶽等人趕到之前攻克這座要塞。
而事實是,秦國的公孫起到了原中要塞後,設法騙取了要塞内守軍的信任,随即驟然發難,導緻駐守這座要塞的近三千餘魏武軍士卒,在根本不知發生了什麽事的狀況下遭到了秦軍的攻擊,在短短半日内就丢掉了這座要塞。
“是啊。”
馮颋亦點了點頭。
他亦覺得他們此番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内收複這座要塞着實有些僥幸。
别看武信侯公孫起留下的秦軍士卒并不多,隻有約六千名秦國正軍,但若是這六千名士卒借助要塞城牆上的戰争兵器、據城死守,此番魏軍非但要損失慘重,亦别想在短短三日内收複要塞。
事實上,其實在攻打這座要塞的首日,馮颋就覺得很納悶。
他發現,守城的秦軍,居然沒有動用多少戰争兵器,直到方才他與朔方守趙成嶽登上要塞的城牆視察,這才發現,城牆上安裝的那些精密的魏連弩、抛石機等戰争兵器,皆早已被人爲地破壞。
并且從摧毀痕迹的新舊判斷,不像是秦軍今日摧毀的,若是沒有猜錯的話,肯定是防守這座要塞的那三千魏武軍兵将,在意識到這座要塞要保不住的時候,連忙摧毀了這些戰争兵器,免得他日他魏國軍隊收複這座要塞時,這些戰争兵器成爲殺害他魏軍士卒的幫兇。
“我還是不明白,秦國的公孫起爲何會攻擊原中要塞。……這究竟是他個人的決定,抑或是秦國?”
趙成嶽皺着眉頭說道。
馮颋聞言嗤笑道:“顯然是秦國。公孫起作爲秦國的臣子,豈會、又豈會罔顧秦王的命令?必然是秦王命他這麽做,他才敢這麽做。”
“可這說不通啊……”
趙成嶽皺着眉頭說道:“秦國這些年來與我大魏頗爲和睦,據我所知,并非産生什麽糾紛,何以秦王會叫公孫起攻打我國?”
“這個我也不清楚。”
馮颋搖了搖頭。
終歸,他們所在的朔方、九原,距離魏國本土還是太遠了,以至于有很多消息傳遞不便。
就比如說,他們甚至還不清楚韓國早已向他魏國臣服——自然,也猜不到秦國背棄盟約的原因。
“先找到廉駁将軍吧,商量看看接下來怎麽辦。”
“唔。”
于是乎,二人遂來到了要塞内的倉庫。
此時在要塞北部的倉庫内,雲中守廉駁正抓着一壇酒坐在一張長凳上,一邊喝酒,一邊面色地冷淡地看着不遠處。
隻見在不遠處,他的副将俞奚,正拷打着幾名秦軍的将官,拷問「秦國爲何對他魏國用兵」、以及「除了武信侯公孫起外秦國究竟還有哪幾路軍隊參與攻打魏國行動」等等的情報。
“廉駁将軍。”
遠遠地,趙成嶽向廉駁打了聲招呼。
廉駁擡頭看了一眼,點點頭,旋即招呼從旁的士卒取來一壇酒。
“拷問出結果了麽?”
待走近後,趙成嶽開口問了一句,旋即有些呆懵地看着一名士卒将一壇酒端到他面前。
廉駁長長吐了口氣,沉聲說道:“壞消息是,公孫起進攻原中要塞,并非是他擅做主張,而是秦國王都鹹陽的意思……也就是說,是秦王囘的王命。”
趙成嶽皺着眉頭與馮颋對視一眼,旋即問道:“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廉駁聞言哈哈大笑道:“好消息是,城内倉庫中的酒水儲藏,秦軍絲毫未動,隻是搬走了一些兵械與糧草……”
“廉駁将軍!”趙成嶽有點無語了。
見此,廉駁又哈哈笑了三聲,旋即收斂笑容,正色說道:“沒有什麽好消息,隻有更壞的消息。……此番秦國攻打大魏的,并非隻有武信侯公孫起這一路兵馬,還有西河的長信侯王戬,以及秦國國内的陽泉君嬴镹跟渭陽君嬴華,除此之外,秦國七成以上的将領,皆參與了這場攻伐我大魏的行動。”他擡頭看了一眼趙成嶽,甕聲甕氣地說道:“秦國并非小打小鬧。”
趙成嶽皺着眉頭看了一眼遠處正在拷打幾名秦國将領的俞奚,問道:“是那幾人所言?”
“啊。”廉駁捧着酒壇灌了一口酒,心不在焉地說道:“有一個叫做王奮的,不知是秦将王陵還是王龁的族人,抵受不住拷打就招了……”
“那俞副将他……”趙成嶽有些驚愕地說道。
廉駁瞥了一眼他副将俞奚那邊,随口說道:“俞奚想知道公孫起的進兵路線……我在旁瞧了一宿,看樣子那幾人是真不清楚。”
『一宿?』
趙成嶽轉頭看向廉駁身背後十幾個東倒西歪的空酒壇,心下暗暗咋舌。
此時遠處那幾名遭受拷打秦将,他們的慘叫聲已越來越弱,不多時,廉駁的副将俞奚走了過來,聳聳肩說道:“又昏過去了。……看樣子,那幾個家夥是确實不清楚公孫起的進兵路線。”
趙成嶽打量了幾眼俞奚,感覺這俞奚看似文绉绉仿佛一名儒将,可下起狠手來卻毫不含糊。
“将軍,眼下我等該如何是好?”
在跟趙成嶽、馮颋二人打過招呼後,俞奚詢問廉駁道。
廉駁聞言說道:“雖然不清楚秦國爲何對我大魏宣戰,但既然秦國已表現敵意,那即是敵人……趙潤制定的魏軍軍規,有一條很合我心意,若有人打了我,那就一定要打回去!”說到這裏,他摸了摸下巴,饒有興緻地說道:“武信侯公孫起、長信侯王戬,廉某倒是也想與其過過招……”
『……這才是你真正的想法吧?』
九原守馮颋在心中暗暗嘀咕道。
他可是知道,這些年廉駁在雲中郡可是憋壞了,誰讓雲中郡北邊的胡戎那般不禁打呢。
趙成嶽忽略了廉駁直呼他魏國君主的舉動,一來他知道廉駁并無惡意,二來,他也知道他魏國君主趙潤很欣賞廉駁,給予了他很多優待,就比如說專門供給廉駁的酒水。
在聽了廉駁的話後,趙成嶽皺眉問道:“廉駁将軍的意思是,追擊公孫起?”
“唔。”廉駁點點頭,說道:“雖然不清楚究竟,但既然明确得知公孫起欲攻打河西、河東,廉某就不能坐視不理……”說到這裏,他轉頭看向趙成嶽,說道:“趙嶽将軍,你就先撤回朔方,莫要叫草原的胡戎趁虛而入,我與馮颋率軍追擊秦軍。”
“這……”
趙成嶽聞言猶豫了一下,雖然他也想跟随廉駁追擊公孫起,但正如廉駁所言,在河套地區的幾個區當中,就屬他朔方郡頻繁遭到境外胡戎的襲擊,說實話,他還真有些放心。
他想了想,說道:“趙某自然相信廉駁将軍的能力,隻是,廉駁将軍與馮颋将軍,你二人麾下兵力合到一處,也隻有三萬餘兵力,貿然追擊公孫起的大軍……”
他指的是此刻廉駁與馮颋麾下的兵力,畢竟這兩位自然不會将雲中與九原的駐軍全部調來,否則豈不是會令北境的防線崩潰,使草原上的胡戎趁虛而入。
“無妨。”
廉駁擺擺手,說道:“原中要塞附近,亦有幾個臣服的草原部落,我決定征辟這些胡戎爲兵。”
說到這裏,他忍不住罵道:“這幫家夥,長着眼睛也不曉得是幹嘛用的,秦軍在他們眼皮底下占據了要塞,卻沒有一個人向我等傳遞警訊……要麽一個個全是瞎子,要麽這幫家夥居心叵測……”
聽聞此言,馮颋忍不住說道:“也有可能是他們真的不清楚的。那些草原人的習慣,冬季基本上是閉門不……”剛說到這,他忽然看到廉駁瞥了他一眼,當即改口說道:“話說回來,那些牧民在我河套安居,理當爲我大魏所用。”
他所說牧民,乃是早些年陸陸續續臣服于魏國的草原部落族人,起初隻有鮮卑,但後來陸陸續續地,亦有烏桓、月氏等許多弱小的草原民族投靠魏國。
遵從魏王趙潤的決定,魏國庇護這些願意臣服的草原民族,而相對地,這些草原民族則爲魏國所用,非但平日裏需要爲魏國放牧牛羊戰馬,在必要情況下,魏軍亦有權無條件征辟這些草原民族的戰士——這是河套地區諸草原部落與魏國簽署的約定。
三月中旬,魏将廉駁收複原中要塞,下令征辟附近一帶的部落,準備追擊秦将公孫起,而與此同時,雁門守李睦派出的探子已打探到桓王趙宣已率領北一軍從晉陽撤兵,遂立刻率領三千雁門步騎,徑直來到太原郡北部的河陽邑,試圖聯合陽邑侯韓徐,奪回晉陽。
然而,他恐怕不會想到,陽邑侯韓徐,此時已然被早已投靠魏國的樂成,請到了晉陽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