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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2.第1589章 戰争來臨【二合一】

魏興安九年三月初,韓國對魏宣戰,此事發生之後,那些逗留在韓國境内的魏國商賈,大多數皆抛下貨物、錢财,還有他們針對韓國的陰謀,紛紛逃回魏國。

而那些因爲在意手中貨物以及錢财的魏國商賈們,則在不久之後,便被韓國的軍隊抄沒了貨物與錢财,就連他們本身,亦被韓國軍隊以「奸細」的罪名處死——既然韓國已确定對魏國宣戰,那麽就無需再因爲忌憚激怒魏國而再次姑息這些可惡的魏國商賈了。

其中最爲有名的,莫過于一名叫做「馮祝」的魏商,據說此人乃是魏商文少伯的好友,受後者的叮囑,前往邯鄲北郡打擊韓國的經濟體系與貨币體系,成功地誘使邯鄲北郡的平民紛紛抛棄韓國銅币,改用魏國圜錢作爲流通貨币,沉重地打擊了韓國的本土市場,不誇張地說,此人在張啓功這道計策中功不可沒。

然而,由于撤退不及,當韓國宣布對魏宣戰的時候,馮祝正在邯鄲北郡臨近代郡的「下曲陽」,誘發當地的平民抛棄韓國銅币,來不及逃離,被當地的韓兵抓獲。

值得一提的是,據後來小道消息稱,當時下曲陽的韓兵前往抓捕馮祝時,馮祝已經意識到情況不對,遂抛下一切錢與貨,準備喬裝逃離下曲陽。

隻可惜,下曲陽當地的縣衙對馮祝恨之入骨,調集了五百名駐城兵士追殺馮祝,盡管馮祝當時身邊有幾十名胡人奴隸拼死保護,但最終還是很遺憾地被下曲陽的韓兵抓獲。

在即将被捕的時候,馮祝高喊自己乃是魏國商賈的身份,但遺憾的是,這一次,商賈的身份并沒能拯救他的性命——而以往一般來說,像使者、商賈這類群體,在他國是享有一定的特殊待遇的,除非是做出大奸大惡之事,否則各國多少都會給予一點寬恕。

隻能說,像馮祝這些魏國商賈,在這幾次事件中實在是太惹眼,太遭人恨。

這也導緻一些明明不曾參與到此前那幾場商事戰争的魏國商賈們,亦遭到了牽連,非但被韓國抄沒了錢财與貨物,就連本人亦被韓國軍隊以奸細的罪名處死。

後來待這個消息傳回魏國後,魏國商賈們氣憤填膺,這也使得在後來的戰争中,魏國商賈無比團結,不遺餘力地幫助魏國朝廷展開對外戰争,可能是他們也意識到,隻有當魏國變得無比強大時,他們這些遊走于中原各國的商賈受到自己國家的庇護,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全,否則,擁有再多的錢财,他們終究也隻是無根的浮萍而已。

這個觀點,據說是文少伯提出來的,有人猜測他是想團結魏國商人勢力的力量,爲他的好友馮祝報仇,但最終,他的話還是得到了大部分商賈的贊同。

而另外一邊,魏王趙潤亦得到了文少伯送來的書信,第一時間得知了韓國對他魏國宣戰的消息。

當然,韓國對魏國宣戰,并不是一句“我要打你”這麽簡單,爲了占據大義,韓國在對魏國宣戰時,亦列舉了魏國的種種“不義”行爲,其中的主要‘罪名’有兩條。

其一,魏國縱容本國的商賈,對魏國施行不正當的惡意競争,緻使韓國損失慘重。

其二,魏國商賈試圖破壞韓國的穩定(其實就是指攻擊韓國的經濟體系與貨币體系)。

總而言之,韓國就是将所有的過錯都推給了魏國——當然,事實上韓國會落到今日這種地步,主要也是拜魏國所賜。

而除此之外,韓國還列舉了魏國往年的一些不義之事,比如說,魏國實爲中原霸主,本來以身作則,爲停止天下紛争,可事實上呢,魏國一邊教唆秦國攻打韓國,企圖進一步削弱韓國,而另外一邊,則一明一暗同時與秦韓兩國展開軍械、軍備方向的交易,行爲卑鄙無恥——接下來就是一大串指責魏國、抨擊魏國的詞句。

在這件事上,魏國的聲譽或多或少受到了一些影響,好在韓國的信譽在經曆過這麽多事後也好不到哪裏去,因此,韓國對魏國的指證,更多地被世人理解爲‘宣戰前的例行指責’,倒也不是受到很大的關注。

而幾乎與魏王趙潤同時收到「韓國對魏宣戰」這個消息的,還有天策府左都尉高括,甚至于,高括得知這個消息的時間,還要比趙潤更早上一個時辰,畢竟天策府轄下的眼線,比之那些魏國商賈的眼線,那可是不知要多出幾倍。

正因爲如此,就當趙弘潤在甘露殿細細觀閱罷文少伯的書信,正負背雙手站在窗口若有所思的時候,他便瞧見高括、翟璜二人聯袂從遠處走來。

“啊,臣等拜見陛下。”

“進殿再說罷。”

趙潤微笑着跟高括、翟璜二人打了聲招呼,示意二人入殿詳談。

在見得殿中中,高括率先開口道:“陛下,臣收到了來自韓國的消息,得知在半個月之前,韓國已對我大魏宣戰……”

“韓然這是撐不下去了……”趙弘潤微微點了點頭。

就跟韓王然頗爲了解趙潤的性格一樣,趙潤對韓然的性格,亦了解不少。

在他看來,韓王然這個人性格略偏陰柔,又善于隐忍,若非是魏國已經将韓國逼上了絕路,那位韓國君主是絕對不會輕易與魏國開戰的——因爲彼此都明白,以韓國目前的力量,是不足以抗拒魏國的,或者說,隻能短時間抵抗魏國的軍隊,卻不能憑借一己之力擊退魏軍。

這讓趙潤可以很輕易就掌握韓國目前的大緻情況。

見眼前這位君主毫無意外之色,高括心下微微有些驚訝,試探着問道:“陛下,莫非您已得知此事?”

“唔。”趙弘潤點了點頭,随手将手中那份由文少伯派人送來的密信,轉手遞給高括,口中說道:“這是文少伯從肥城送來的書信。”

高括接過書信瞅了兩眼。

而此時,天策府參将翟璜在旁拱手說道:“陛下,天策府已準備就緒,請陛下下令。”

趙潤點了點頭,随即沉吟地說道:“翟璜,就按照此前的計劃,以天策府的名義下令,命魏武軍進攻東郡!……對齊國用兵!”

“是!”翟璜抱拳應道。

當日,雒陽朝廷與天策府,分别下達了王令。

其中區别在于,雒陽朝廷這次是同時對韓、齊兩國宣戰——其中主要冒頭,竟然是針對齊國。

在宣戰的檄文中,魏國一方面否認韓國‘污蔑’他們的種種罪行,指責韓國是養不熟的狼,不顧魏國一次次對其寬容,依舊不忘想要吞并魏國的野心;而另一方面,魏國亦揭露了齊國的‘罪行’,即齊國表面上對魏國臣服,但背地裏卻勾結‘不義之韓’,在私底下幫助韓國,将韓國打造的一些軍備運往楚國等等。

值得一提的是,雖然在這份檄文中,魏國明确透露出他們已得知「韓齊楚」三國在背地裏有所勾結的事,但并未對楚國宣戰,用魏王趙潤的話說:還不是時候。

當晚,就當趙弘潤準備在甘露殿安歇,打算再理一理這場戰争的戰略思路時,忽然有内侍來報,說皇後芈姜帶着幾名宮女前來,正在殿外等候。

一聽這話,趙弘潤立刻就叫大太監高和将芈姜請到了殿内。

隻見鳳冠霞帔的芈姜在邁步走入甘露殿的内殿書房後,立刻就瞧見了一副懸挂在牆上的中原各國地圖,而她的丈夫魏王趙潤,此刻就站在這幅地圖旁,神色略有些複雜地看着她。

“都退下。”

面無表情的芈姜溫聲說道。

“是,皇後。”

左右應聲退下,唯有大太監高和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識看了一眼趙潤,見趙潤點頭示意,這才躬身退出書房,從外面輕輕将房門合上。

“你怎麽來了?”

趙潤走上前幾步,同時朝着芈姜伸出了手。

二人已是多年的夫妻,因此相處起來,倒也不像最初幾年那樣‘不誠實’——明明心中其實都有對方,卻硬要裝出不在意的樣子,甚至是相互奚落、嘲諷。

不過今日,雙方都早已熟悉了彼此,比如說當趙弘潤伸出手的時候,芈姜亦配合地伸出了手。

“嫌宮中有些悶,是故出來走走,散散心,不知怎麽,就走到了甘露殿……”芈姜輕聲解釋道。

趙弘潤微微一笑,故作不在意地問道:“當真是無意間?”

芈姜沉默了片刻,這才又說道:“除此之外,也是聽到了一些風聲……”

對于她的話,趙弘潤毫不意外。

他不難猜測,芈姜此番肯定是特地爲楚國而來,或者說,是爲了她親如兄長的堂兄、楚王熊拓而來。

“是内侍監的人偷偷洩密給你的?”

趙弘潤随口問道。

聽聞此言,芈姜眼眸中閃過幾分緊張,連忙說道:“莫要去責怪那些人,是我逼迫的……”

『以你的性格,會去逼迫别人?』

趙弘潤嗤笑一聲,不過倒也沒有說破。

說實話,他對此事并不意外,畢竟芈姜作爲魏國的皇後,地位超然,宮内自然少不了會有人對她通風報信,更别說按照祖制,就連内侍監也有一半受曆代皇後節制,助其打理後宮。

隻不過,當代魏國皇後芈姜,性格比上代皇後王氏還要僻靜,仿佛是不食人間煙火,從來不管宮内的事,以至于後宮這塊,目前還是由後妃羊舌杏在那裏——至于秦少君嬴璎,也隻是在回到魏國的時候彰顯一下存在,一樣是懶得管事攬權的人。

這使趙潤這一代的後妃,彼此關系極爲和諧融洽,簡直是史無前例。

論其中原因,無非就是因爲衆女當年就一起住在肅王府,早就知根知底、相互熟絡了,倒也不至于因爲某些事而勾心鬥角。

“你是在楚國而爲難麽?”

沉默了半響後,芈姜忽然問道。

趙弘潤沉吟了片刻,還是沒有開口,大概是吃不準芈姜的來意。

然而這時,芈姜卻微微歎了口氣,說道:“當年你對我說,魏楚兩國的和睦可以持續二十年,讓我頗爲歡喜,不曾想,僅僅過了九年,魏楚兩國就到了快兵戎相見的地步……”

“是啊。”

仿佛是看到了芈姜眼中的失落,趙潤亦有些感慨地歎了口氣。

平心而論,别看二十幾前楚國的暘城君熊拓曾頻繁攻打魏國,且趙潤也一度對這個人、甚至對這個國家恨之入骨,但事實上,數遍中原各國,趙潤其實對楚國的印象最好。

這有多方面的原因:

首先,他是在跟楚國的戰争中發迹的:他在跟當時的暘城君熊拓的戰争中,初次打響「肅王」的名氣,使「魏公子潤」這個名諱,首次進入世人的眼中。

其次,在那場戰争勝利後,作爲戰敗的一方,暘城君熊拓這位他趙潤日後的大舅子,被趙潤狠狠敲詐了一筆錢财,而這筆錢财,趙弘潤後來大多數都用在了冶造局身上——沒有暘城君熊拓的‘無私幫助’,冶造局發展的速度絕沒有那麽快。

其三,也是因爲暘城君熊拓跟平輿君熊琥,趙弘潤在收編其戰敗的軍卒後,得到了第一支屬于他的班底軍隊「平暘軍」——即商水軍與鄢陵軍的前身。

不誇張地說,正是暘城君熊拓的‘無私’,才促成了「魏公子潤」的崛起。

若非是暘城君熊拓的話,可能趙潤還是那個名氣僅僅局限于大梁王宮的「八皇子」,很難成爲名震天下的「魏公子潤」。

至于其四,便是身邊的女人了——皇後芈姜,正是楚國汝南君熊灏的長女、暘城君熊拓的堂妹。

鑒于這種種原因,趙弘潤對楚國的印象還算蠻不錯的,至少在韓、齊、衛、魯、楚、越等幾個國家中,他最不希望爲敵的,就是楚國——除此之外,就算是他六哥趙昭所在的齊國,也得不到這種殊榮。

大概是趙弘潤從楚國這邊‘拿’的東西太多,故而心中也有點不好意思。

“我也沒有想到,這麽快就要跟熊拓再次沙場相見……”

趙潤有些感慨地說道:“要是楚國不曾得到魯國的技術與齊國的财富就好了……”

似這些略顯幼稚的話,他也就是跟芈姜這個枕邊人說說。

要知道,熊拓雖然脾氣不好,但論志向抱負,并不遜色于趙潤,再加上熊拓年幼時受到汝南君熊灏的影響,亦具有賢君雄主的潛力,似這等人物,怎麽可能爲了避免與魏國爲敵,而放棄魯國的技術與齊國的财富呢?——熊拓可不是衛王費!

“……對楚國宣戰吧。”

就在趙弘潤感慨之時,芈姜冷不丁說道。

由于太過于驚訝,趙弘潤甚至有些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對楚國宣戰?這真的是芈姜說出來的話麽?

似乎是注意到了丈夫臉上的吃驚之色,芈姜罕見地稍稍微笑了一下,随即緩緩将頭埋在丈夫胸口,輕聲說道:“我早就說過,自從家父被楚東的人逼死之後,在我心中,楚國就已經死了……後來我希望魏楚兩國和睦,也隻是因爲熊拓公子,因爲他有希望成爲楚國的王,僅此而已……”

趙弘潤輕輕握了握芈姜的手,試探着問道:“你不擔心我跟熊拓沙場相見?”

芈姜擡起頭來,眼中仿佛帶着幾分鄙夷:“你是大魏的王,他也是楚國的王,自古至今,幾時見到兩個國家的君主沙場相見?”

『那可不見得……』

趙弘潤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提及「齊王呂僖跟楚王熊胥」這對例子,但最終還是明智地放棄了。

而此時,芈姜則繼續說着她的話:“……更何況,就算我阻止,你難道就肯聽從?”

“不會。”趙弘潤搖了搖頭。

他不會爲了任何人而損害整個國家的利益,哪怕是他深愛的女人,因爲他是魏國的王,他必須對整個國家,對所有的子民負責。

然而聽了趙潤這絕情的話,芈姜非但沒有失望,反而再次勾起嘴角微微笑了起來:“這才像是我當年遇到那位「魏公子潤」……”

她輕輕撫摸着趙潤的臉龐,神色不禁有些恍惚。

想當年她與趙潤相識時,曾因爲趙潤對熊拓産生強烈殺機而動過殺心,當時她萬萬沒有想到,這個男人日後會成爲她的丈夫。

将頭輕輕埋在趙潤胸口,芈姜低聲懇求道:“請莫要在楚國做無謂的殺戮,也請……莫要加害熊拓公子……”

趙潤輕輕拍了拍芈姜的肩膀,寬慰道:“就像你說的,國與國的戰争,哪有那麽輕易就能抓到敵國的君主?不過我可以保證,我大魏的軍隊,絕不會在楚國做無謂的殺戮,并且,倘若僥幸抓到熊拓那混賬,我也肯定将其分爲上賓……”

芈姜沒有說話,隻是抱緊了趙潤。

當晚,二人幹了個爽。

很快地,魏國對韓、齊兩國宣戰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中原。

關于魏國對韓宣戰,世人并不感到意外,畢竟韓國早已經對魏國宣戰,而魏王趙潤呢,他素來就是一位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的強勢君主。

但是魏國對齊國宣戰,這卻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爲什麽是齊國?!

在得知這個消息後,無論是韓王然還是楚王熊拓,亦或是齊國的齊王呂白,對此都目瞪口呆,難以置信。

他們感覺,自己似乎又被那趙潤給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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