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禮部尚書杜宥鄭重地将寫有這四個名額的奏章親自呈遞給魏王趙潤時,後者玩笑道:“縱橫家未能列入其中,甚是遺憾啊。”
杜宥不由失笑。
他知道,他縱橫家雖然不能說是小家學術,但跟儒家、法家、兵家、墨家這四家學術還是不能相提并論的,因此,奪取四個主修的名額他從未想過,那八個輔修名額,才是他與縱橫家此次的目标。
跟杜宥開了一個小玩笑,趙弘潤再次将目光投注到名單中的那四個學派稱謂上。
說實話,他稍稍有些意外,因爲相比較儒家、法家、墨家,就兵家目前在魏國甚至在中原的影響力,其實還稱不上“顯學”的程度,因此,兵家脫穎而出奪得四個主修名額,這還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原以爲會是「道家」的。
想了想,趙潤納悶地問道:“道家門徒……不曾來争奪名額麽?”
杜宥愣了愣,随即解釋道:“道家的本派子弟,并不曾前來,倒是有一小撮自稱「黃老派」的道門子弟,聞訊而來,不過,他們的思想與「雜家」有些雷同,故而……”
『被刷下去了麽?』
趙弘潤微微皺眉。
其實目前的道家主流,或者說傳統道家,乃是「老莊派」,其核心思想即是「以大道爲根、以自然爲伍、以天地爲師、以天性爲尊,以無爲爲本」,主張清虛自守、無爲自化、萬物齊同、道法自然、遠離政治、逍遙自在等等,這些無欲無求的仙班預備人士,怎麽可能會因爲世俗的利益而趨炎附勢?
想來那些道門子弟就算得知魏國這邊的文壇盛事,也懶得前來參加,免得耽誤了他們修身化仙、飛升仙界。『注:這傳統道家的核心思想,後來慢慢被人所曲解,成爲了後代不滿于現實的文人,遠離殘酷現實、尋求世外桃源的一種自我麻痹、自我逃避、自我滿足的途徑。』
“那黃老派的學術,以及雜家的學術,讓朕瞧瞧。”
趙弘潤說道。
杜宥愣了愣,他很意外于眼前這位年輕的君主,沒有第一時間觀閱儒家、法家、墨家、兵家這些入了主修名單的學術,反而要求觀閱「道家黃老派」與「雜家」這兩個落選的學術,這不是意味着,這位君主其實對那四個入選的顯學并不是非常滿意?
沒過多久,「道家黃老派」與「雜家」兩派的學術,便呈遞到了魏王趙潤面前,趙潤在甘露殿的書房内仔細觀閱了這兩家的學術思想。
雜家的思想,前文已經說過,希望糅合儒家、法家、墨家、名家等思想,但又欠缺一個真正的思想核心——比如在儒家與墨家兩者的「愛」方面,并沒能很好将其糅合。
但「道家黃老派」的思想,雖然禮部尚書杜宥說前者的思想跟「雜家」頗爲雷同,同樣也是糅合儒家、法家、墨家、名家等思想,但在趙弘潤看來,「道家黃老派」是在道家思想的基礎上,選取其他家的學術的長處來補充,并非像雜家那樣強行糅合。
因此,兩者是有本質區别的:「道家黃老派」的思想核心依舊是道家思想,其他學術隻是補充;而雜家的‘核心’,就是糅合諸家學術,希望能集衆家之長,創出一門适用于任何情況的學術,但遺憾的是,雜家在糅合諸家學術思想方面做得并不夠好,因此有些地方前後矛盾、或者漏洞百出。
但是在趙弘潤看來,這雜家卻也有其可取性,畢竟就像禮部尚書所猜測的那樣,他對傳統儒家、傳統法家、傳統墨家等等,其實并不是完全滿意。
在他看來,傳統儒家用來教化世人那是恰到好處,但是用它來治國,那魏國或許可能就是下一個宋國。
而傳統法家呢,與儒家恰恰相反,用它來治國很好,但不可用于教化,因爲傳統法家的‘過于拘泥于刑法’,有時候不近人情。
打個比方說,有一戶貧窮人家的母親病重,其子竊人财物爲母親看病,不幸被抓獲,儒家會看在「仁情」的份上稍微減低對其子的懲罰,但法家不會,該怎麽判就怎麽判,最多奏請朝廷贍養其母。
而結果就是,其子被判徒刑,最終都沒能見到老母親臨終一面。
對此,法家的觀點是,不可因爲一個人先開先例,否則律法無法警示衆人,雖然這話是沒錯,但總得來說,還是有點不近人情。
當然,如果對象是一名‘特權階級’,比如魏國的趙氏王貴,法家同樣會要求嚴懲,而這個時候,儒家的「仁情」就會出來拖後腿,大意就是看在這名趙氏王貴先祖曾爲國家如何如何的份上,勉爲其難放過這回。
所以說,傳統儒家與傳統法家,都有其局限性,其實趙弘潤很希望這兩家的思想很稍微糅合一下,畢竟儒家與法家的矛盾,并不像儒家與墨家那樣天生敵對。
至于墨家就不用多說了,傳統墨家簡直就是「弱者之友」、「君王之敵」。『注:春秋戰國時期,各國君主最反感的就是墨家,隻要強國進攻弱國,墨家準會高喊‘兼愛非攻’,來幫助弱國保衛國家、抵擋進犯。』
比如宋墨,在當今僞宋丞相向軱自殺、僞宋投降的情況下,宋墨仍然不肯承認魏國對宋郡的占領,認爲這是「不義之戰」,若非魏國這邊也有魏墨這一批墨家子弟,且趙弘潤也需要得到墨家的支持,他真想給那些宋墨一點教訓——哪怕他明知道這種教訓毫無作用,因爲墨家子弟曆來不會向強權屈服。
最後的兵家,就不用多說了,國無強兵不能長存,這句話就已經充分表明了兵家的地位。
問題在于,兵家目前并不興旺,還真需要君主扶持。
“陛下?”
見趙潤遲遲沒有回覆,禮部尚書杜宥試探着問道。
隻見趙弘潤沉思了片刻,說道:“儒、法、兵……這三家學術沒有問題,不過墨家……”
說到這裏,他微微搖了搖頭。
『陛下莫非是要罷黜墨家?』
禮部尚書杜宥驚訝地看着趙弘潤。
而此時,就見趙潤沉思了片刻,說道:“杜卿且先回去歇息吧,容朕考慮考慮。”
“是!”杜宥躬身而退。
雖然在城外的諸家子弟集會中,儒家、法家、墨家、兵家這四家成爲最大的勝利者,但最終名額歸屬,卻還是得由魏王趙潤點頭應允。
待杜宥離開之後,趙弘潤派人叫來了魏墨钜子徐弱。
平心而論,對于墨家入圍四個主修名額,趙潤其實并不反對,但說實話,墨家那一套「兼愛非攻」的思想太超前了:「非攻」還好,畢竟趙潤其實也不支持不義的戰争,但「兼愛」,尤其是其衍生的「取消社會等級制度」,這可是會引起國家動蕩的。
因此,趙潤将魏墨钜子徐弱召來,希望他能稍微更改墨家的思想,淡化甚至放棄宣揚「無社會等級制度」,另外再稍微改變了「兼愛」的範圍,否則,趙弘潤實在不敢将墨家放在四個主修名額當中,因爲危險實在太大,搞不好他魏國以後就被墨家給颠覆了,變成了無政府國家。
看得出來,對于墨家入選四個主修名額,魏墨钜子徐弱可謂是興緻勃勃,但趙潤的一番話,卻好似一盆涼水潑在他頭上。
當然,趙潤也沒有爲難徐弱,他給出了兩個選擇:要麽,墨家稍微改變其學術的核心思想,至少降低一些對當權者的敵意,這樣,他就允許墨家跻身于四個主修名額;要麽,墨家依舊保持現狀,但是,趙潤隻允許在八個輔修名額中,給予墨家一席之地。
不得不說,這讓魏墨钜子徐弱左右爲難。
好在他也早有預料,知道他墨家兼愛那一套,并不會受到各國君主的認可,但魏王趙潤如此直白地拒絕,還是讓他有點難受。
在返回諸家學術的聚集地後,魏墨钜子徐弱設法與他的知己、儒家子弟介子鸱取得了聯系,雙方相約傍晚在附近的樹林碰面。
而在碰面的時候,介子鸱将新結識的儒家同伴公羊郜也帶了過去。
得知公羊郜學的是儒家中頗爲另類的「蔔氏一脈」,而且其獨特的「大一統」思想,與他徐弱以及介子鸱二人不謀而合,因此,這三位同道很快就變得頗爲默契。
在聊了一陣後,介子鸱這才詢問徐弱偷偷見他的原因。
說實話,在諸家子弟聚集的地方二人偷偷私會,風險很大,畢竟傳統儒家跟傳統墨家那可是死敵,若是被人瞧見介子鸱與公羊郜偷偷會見徐弱這位墨家钜子,介子鸱跟公羊郜二人,肯定會遭到其餘儒家門徒的指責。
面對介子鸱的詢問,魏墨钜子徐弱先是表示了歉意,随後這才道出了原因:“今日陛下召見我,要求我設法更改我墨家的學術思想,否則,我墨家怕是無緣四個主修名額……”
聽聞此言,介子鸱與公羊郜對視一眼,絲毫也不感覺驚訝。
要知道,在列入四個主修名額的儒家、法家、兵家、墨家當中,其餘三家都是圍繞着王權來宣揚自己的思想,唯獨墨家跟王權以及特權階級對着幹,要是這樣都能得到魏王趙潤的認可,那才是令人匪夷所思。
想了想,介子鸱對徐弱說道:“钜子,今日之事,對我諸學派,誠乃千秋之利,賢兄且莫錯失良機啊。”
魏墨钜子徐弱點了點頭。
他豈會不知這次機會千載難逢?
可是,魏王趙潤要求他更改墨家的思想,這讓他有些猶豫。
見此,介子鸱勸說徐弱,既然法家能爲了自己學派的生存與發展,默許以及忽視了「君主」這個超脫國法的存在,墨家爲何要如此倔強呢?
沒有君主的支持,墨家如何能經久不衰?
徐弱還是有些猶豫,一來是心中有些抵觸,二來嘛,他隻是魏墨钜子,而不是墨家本派的魯墨。
鑒于這種情況,介子鸱不适時宜地說道:“既然如此,钜子何不提出那個新的思想?”
“新的思想?”徐弱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公羊郜,心中若有所思。
所謂新的思想,即是徐弱當初與介子鸱商讨之後,在「大一統」基礎上的「兼愛」、「非攻」——這樣一來,「非攻」的問題就被完美的解決了,變成了提倡和平、制止内亂。
而這,有利于國家的穩定。
但是,兼愛依舊是一個無法繞過的問題。
“钜子,不可錯過千載難逢的良機啊!”介子鸱在旁勸道。
魏墨钜子徐弱考慮再三,最終咬了咬牙,決定接受魏王趙潤的建議,稍微删改他墨家的核心思想,淡化兼愛、非攻,或者,有所保留地推行兼愛非攻——隻是一樣這來,墨家的兼愛,就跟儒家的仁愛接近了,這讓徐弱十分難受。
在告辭的最後,徐弱歎息道:“待此事傳遍天下,恐怕我魏墨要被墨家除名了……”
他這番話,确實有先見之明,待等幾個月後,待天下墨家子弟得知魏墨居然删改了墨家的思想,頓時嘩然。
很快地,魏墨在墨家中的地位,就變得跟儒家學派中的「蔔氏一脈」差不多,皆被視爲‘另類’,但相應地,魏墨卻因此得到了魏王趙潤的支持,繼儒家、法家之後,成爲了魏國的又一顯學。
魏墨的妥協,使得魏王趙潤真正确認了「儒、法、墨、兵」這四個日後注定會成爲魏國四大顯學的主修名額。
待诏令頒布之後,儒家、法家、墨家(魏墨)、兵家子弟們,紛紛喜悅慶賀。
值得一提的是,即便都被選入主修名單,但是儒家與法家子弟的競争,卻遠遠沒有結束,他們彼此,還在競争第一顯學的位置。
至于其他學派,則開始争奪八個輔修名額,雖然輔修明顯不如主修,但怎麽說也是興旺自己一派學術的良機嘛。
然而,在這八個輔修的名額當中,魏王趙潤卻開始了暗箱操作。
首先被選入的,乃是縱橫家。
盡管相比較儒家、法家、墨家三大顯學,縱橫家隻是小學派,但趙潤卻給這個學派寄托厚望。
在他看來,隻有具備戰略眼光的人才,才可稱得上是縱橫家,事實上這對國家非常重要。
就拿趙潤本人來說,如果不是他具備超越當代的卓越眼光,制定了種種适合魏國發展的戰略國策,魏國根本不可能發展地這麽快——雖然趙潤并非縱橫家門徒,但他本身,已經起到了縱橫家子弟的作用。
尤其是在前幾年那場波及整個中原的曠世之戰中,正是趙潤,一手促成了「魏秦楚」三個強國的聯盟,去抗衡「齊韓魯越宋」,縱使是正統的縱橫家,也很難比趙潤做得更出色。
然而這樣一個重要的學術,趙弘潤爲何僅僅給予輔修呢?
原因很簡單,因爲并不是每個人都能擁有卓越的眼光,幾萬乃至幾十萬魏人當中,能夠出現一個、兩個擁有卓越戰略眼光的人才,趙弘潤就心滿意足了——要知道,錯誤的戰略,可是會讓一個國家萬劫不複的。
第二個入選的,便是道家的「黃老派」。
事實上,以道家的地位,屈居輔修地位,這是對道家的不尊敬,好在傳統道門子弟一個個忙着修身養性、飛升仙界,倒也不怎麽在乎世俗的利益,至于其分支黃老派,就目前而言,給予一個輔修也足夠了。
反正趙弘潤注重的,也隻是「黃老派」學術中的那點道家核心思想,希望日後魏國的官員能夠耐下心來修身養性。
第三個入選的學派,乃是「醫家(方技)」,說實話,這着實讓人大爲意外,
要知道在當前,醫家其實并不興旺,世人大多還是處于一個「忌諱醫術」的年代,相比之下,反而是「巫醫」更讓世人推崇,像什麽符水治病等等。
而趙潤想要做的,就是提高正統醫家的地位,使得醫家能夠快速發展,畢竟這也是利于萬民的事。
第四個入選的學派,即「名家」。
名家入選,諸家子弟倒是不意外,畢竟雖然說名家的名氣,因爲「白馬非馬論」等典故變得很差,但事實上,任何一名合格的說客,都要學習名家的思想——倘若在精通名家學術的基礎上,又掌握了縱橫家的學術,那就會成爲讓各國君主都需要忌憚的人物。
第五個入選的,學派,則是陰陽家。
陰陽家,亦是道家的分支,在當前仍然隻是小學派,但這門學術事實上卻不可小觑。
陰陽家的門徒,并非是提倡鬼神之說,而是道家的「陰陽說」與「五行說」,其中「陰陽說」是把“陰”和“陽”看作事物内部的兩種互相消長的協調力量,認爲它是孕育天地萬物的生成法則;而「五行說」則是由“金、木、水、火、土五種基本元素不斷循環變化”的理論發展出“五行相生相克”的理念。
在這兩者的基礎上,陰陽家研究天體(星象)運行來制定曆法,掌握世間萬物的變化,這也是利在千秋的學術。
而除此之外,農家、雜家以及小說家,這幾個被儒家子弟、法家子弟噴地體無完膚的小派學術,趙弘潤也将它們拾了起來。
不可否認農家那「提倡君主與民同耕」的思想的确很可笑,但農家也有它好的思想,比如說「順民心、鍾愛民」、「修饑謹,救災荒」等等,更重要的是,農家還有教人如何更好地辨認優質的土地,如何改善土地,如何辨認作物生長,如何除蟲,甚至于,還有百草圖譜,這些都是非常珍貴的寶物。
因此,隻要農家收起他們「提倡君主與民同耕」那一套可笑的政治向思想,其他的東西,都是利國利民的,是故趙潤并不介意給農家一個輔修的名額,帶動這個學派的發展。
至于雜家的入選,趙弘潤純粹就是抱持着「放長線、釣大魚」的目的,想看看雜家學派日後是否能真的完美糅合儒法名墨等各家學派,創出一門适合用任何情況的學術——而就目前來說,這個學派真的是毫無亮點。
相比較以上這些學派的入選,最是讓人嘩然的,就是「小說家」的入選,甚至于,小說家的弟子自己都難以置信:我們居然入選了?
得知此事後,那些落選的學派子弟們,大叫不公,因爲在他們看來,縱使雜家入選他們也能接受,唯獨小說家入選,這是萬萬不能接受!
爲何?
因爲小說家根本就沒有什麽利國利民的學術,他們隻是收集名人轶事、民間傳說,并且将其用誇張的文字表現出來,博取世人的興趣——這根本就不配作爲學術嘛!
别說那些落選的學派弟子,就連儒家、法家、墨家、兵家、縱橫家等入選的學派子弟,都感覺恥于與小說家爲伍。
然而,朝廷隻是傳達了魏王趙潤的一句話,就讓那些大喊不公的落選學派弟子沒了聲音:我很欣賞小說家的那些故事。
魏王趙潤這等雄主都親口表示欣賞小說家了,其他人還能說什麽?
再不情願,也隻能默認小說家被列入「八個輔修」的名單。
“算了算了,全當給陛下(魏王)解悶吧。”
各學派的子弟們隻能如此勸說自己,默認了這個既定事實,就連此前看不起小說家的儒家、法家等學派的門徒,也不再攻擊小說家,他們全當這次朝廷隻給予了「四主七輔」十一個名額——最後那個名額,就任由那位魏王陛下吧。
但事實上,趙弘潤對小說家的看重,可不僅僅隻是因爲他喜歡看小說家的那些故事。
他看重的,是小說家在編寫那些故事時,其天馬行空的構思以及誇張的文字表現形式,這可是相當有利的武器啊。
打個比方說,趙潤他日若是要提高他魏國将領的知名度,他完全可以讓小說家編寫一個個故事傳于天下,就比如司馬安曾經用五百隻羊擊敗了三川的羯部落,這是多麽好的材料啊,在小說家的筆力渲染下,在這種缺少娛樂條件的年代,司馬安絕對一下子就能成爲天下各國百姓耳熟能詳的魏國名将。
通過故事的表現形式,一方面正面宣揚魏國的官員與将領,一方面貶低其他國家的官員與将領,夾雜魏國私貨的文化輸出,還有比這更有力的武器麽?
正因爲如此,盡管這個時代的諸家學派都看不起小說家,但在趙潤看來,魏國能得到小說家的支持,絕不亞于十萬精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