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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8.第1496章 展翅【二合一】

“駕!”

“駕駕!”

在「薄雒水」河灘,一隊韓國騎兵沿着河岸策馬狂奔,爲首一位老将,雖然發須皆白,但精神抖擻、老當益壯,正是曾經與釐侯韓武在廟堂上分庭抗衡的權臣,康公韓虎。

“籲——”

來到河岸旁,康公韓虎仰頭看了一眼天色,見日頭即将落山,微微皺了皺眉,喚道:“孟蜚(同飛)。”

話音剛落,便有一名中年将領從隊伍策馬朝前,來到康公韓虎身邊,抱拳說道:“末将在。”

隻見康公韓虎擡手指向河對岸,問道:“此地離「鄗(hao)縣」還有多遠?”

孟蜚擡頭看了看天色,委婉地說道:“怕是難在日落之前趕到,康公,今晚可能要委屈您露宿荒野了。”

康公韓虎聞言擺了擺手,說道:“不幹你的事,是老夫要求兼程而行,否則,今日本可夜宿「元氏城」。”

說罷,他朝指了指河對岸,吩咐道:“過河之後,便找個地方落腳吧。”

“是!”孟蜚抱拳應道。

約半個時辰後,康公韓虎這一隊騎兵,終于找到了過河的橋梁,沿着橋梁渡過了薄雒河。

此時,天色已至黃昏,四周的氣溫亦驟然下降,于是乎,孟蜚找到了一個背風的地方,吩咐麾下騎兵搭建帳篷,且就近砍伐樹木,在營地内點燃了一堆篝火。

待忙碌完這些事,已至戌時前後,孟蜚等騎兵們饑腸辘辘地燒水煮米,準備吃食。

期間,康公韓虎以原木爲凳,坐在篝火旁烤火,一雙眼睛看着跳躍的篝火,若有所思。

『真沒想到,此生還有機會重返廟堂……』

搓了搓手,康公韓虎忍不住感慨世事的無常。

記得「五方伐魏」期間,他康公韓虎一手促成了「第三次魏韓北疆戰役」,原以爲這場戰争必定可使魏國覆亡,卻萬萬沒有想到,魏國非但頂住了各方攻勢的壓力,甚至于最後居然還打敗了各方軍隊。

戰後,由于預期的目的并未達到,且還需要向魏國賠償巨額的戰争賠款,這使得曾經在韓國享有莫大聲譽的康公韓虎,一下子就失去了國内貴族階層的支持——因爲康公韓虎一手促成的那場戰争,非但沒有使貴族階層獲利,反而令他們損失了太多的利益。

在這種情況下,此消彼長,康公韓虎的政敵釐侯韓武,抓住這次時機,一腳将康公韓虎提出了廟堂,把後者打發回「九門城」。

九門城,起初乃是康公韓虎坐鎮抵禦北方戎胡的要塞關隘,在韓國最虛弱的時候,正是康公韓虎扛起了這個國家,一次次地擊退外戎,成爲了韓人憧憬歌頌的英雄。

爲了表彰康公韓虎的功績,韓國上代先王韓王起在繼承了兄長韓王簡的王位後,爲了取得前者的支持,遂正式将九門賞賜給康公韓虎作爲封邑。

雖然說九門乃是康公韓虎的發迹之地,但這座從要塞轉型的城池,終究不如王都邯鄲繁華,尤其是韓王起過世、新君韓王然上位,康公韓虎趁着君權交替的階段,成功地竊取了不少權利,難免地,這位曾經的韓國英雄,亦不禁對王位産生了非分之想。

當然,他并沒那麽大膽子自己奪取王位,但是卻希望自己的兒子、或者孫子能坐上那個位子,畢竟先王韓起就隻有新君韓王然這一個兒子,且這位年輕的君王玩物喪志,在國内毫無威望可言,康公韓虎未必沒有機會達成心願。

相比之下,最大的問題還是釐侯韓武,這個上上代先王韓簡的遺子,因爲過于年幼而一度錯失了王位的韓公子,從一開始就是康公韓虎的心腹大患。

倘若釐侯韓武隻是徒具名聲還則罷了,問題是這小子還真有幾分能耐與手段,以至于康公韓虎曾處心積慮想要扳倒釐侯韓武,都未能得逞。

正因爲如此,在前一陣子被釐侯韓武踢出廟堂之後,康公韓虎便意識到自己此生再難回到邯鄲,遂心灰意冷地返回了九門,終日裏郁郁寡歡。

可誰曾想到,天無絕人之路,康公韓虎他用近十年都沒能扳倒的釐侯韓武,此番在率軍攻打巨鹿圍殺魏公子潤率領的魏軍時,竟不慎被魏軍所俘虜。

不誇張地說,在得知這個消息後,康公韓虎在九門封邑内的府邸裏,可謂是欣喜若狂,二話不說就帶着麾下一隊騎兵趕赴邯鄲,意圖卷土重來,想趁釐侯韓武被魏軍所俘、邯鄲人心惶惶之際,重新控制邯鄲。

在他眼裏,隻要釐侯韓武不在,這個國家,就再沒有人能與他韓虎抗衡:莊公韓庚?那隻不過是一個有賊心沒賊膽的慫包而已;而韓王然更是不必多說,韓虎從來都不曾将這位新君放在眼裏。

甚至于,倘若能想辦法讓魏公子潤殺了釐侯韓武,他韓虎就能真正一手掌握這個國家,成爲韓國最大的權臣。

到那時候,一呼萬應,随便想個辦法除掉韓王然,他就能順利将兒子或者孫子送上君王的寶座。

一想到這裏,康公韓虎便感覺心中一陣火熱,恨不得立刻抵達邯鄲。

不知過了多久,麾下将領孟蜚來到了康公韓虎身邊,拱手抱拳說道:“康公,派出去的哨騎送來了前方的情報。在「柏人」一帶,魏國鄢陵軍的副将「孫叔轲」,近日裏正率魏軍攻打城池,末将建議,咱們最好還是繞一段路爲妙,免得被那裏的戰事牽連。”

聽聞此言,康公韓虎心中不禁有些着急,心中暗罵那魏将孫叔轲,早不打、晚不打,偏偏要在他急着前往邯鄲的時候出兵,這不是給他添堵麽。

無奈地歎了口氣,康公韓虎點點頭說道:“隻能這樣了。”

說罷,他将目光投向躍動的篝火,心下暗暗祈禱,祈禱在他抵達邯鄲前,千萬不要有别的人趁機竊取大權。

比如莊公韓庚,雖然說韓虎并不是很看得起這家夥,但不能否認,在目前情況下,莊公韓庚其實也是有可能竊取大權的。

再比如朝堂中的丞相申不駭,這位同僚雖說從來不參合他韓虎與釐侯韓武、莊公韓庚之間的争權奪利,但未必就沒想過趁機奪權——反正,申不駭是韓虎極少數怎麽也看不透的公卿。

至于最關鍵的人物韓王然,康公韓虎偏偏絲毫不曾想到。

而與此同時,在邯鄲的宮殿内,韓王然正在馬括的陪同下,等待着接見将軍「朱滿」。

朱滿此人,那可不是尋常的韓國将領,他乃是釐侯韓武的心腹肱骨愛将,更被後者委任爲「武安城守」的要職。

所謂的城守,相當于魏國這邊縣令與武尉的結合,軍政相結合的守将。

雖然一城之守聽上去遠遠沒有「雁門守」、「北燕守」、「漁陽守」這等「郡守」級别的鎮守豪将那麽唬人,但要知道,武安乃是韓國王都邯鄲的陪都,而且是一座軍鎮型的陪都,是釐侯韓武這方勢力的大本營,城内幾乎集中了韓國最尖端的冶造技術,論地位,比魏國王都大梁旁邊的「冶城」更高出不止一籌。

因此,若非是釐侯韓武的親信心腹,是絕不可能執掌武安的。

反過來說,若韓王然想要奪回權利的話,那麽,近在咫尺的武安,以及朱滿這位深居簡出但卻執掌重權的将軍,那是必須要設法鏟除的。

“怎麽還不來?”

左等右等沒等到朱滿前來,馬括不免有些着急,急躁地在宮殿内來回走動。

因爲殿内的内侍已經被馬括喝退了,因此,韓王然倒也不必再裝瘋賣傻,微微一笑鎮定地說道:“不必着急,朱滿乃是釐侯的心腹,在得知這等變故後,必定會立刻前來,少将軍稍安勿躁。”

說話時,韓王然瞥了一眼馬括,心下暗暗評估着。

馬奢、馬括父子,論忠誠那不必多說,皆是忠心耿耿的王臣,但相比之下,馬奢鎮定沉穩,足以擔當重任,而馬括呢,因爲年輕氣盛,性格稍顯毛躁。

不過毛躁歸毛躁,馬括的勇氣亦讓韓王然頗爲欣賞,因爲在此之前,馬括曾提出建議,由他來誘殺朱滿、奪取後者的兵權,這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勢,讓韓王然頗爲欣賞。

這時,殿外傳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聽到這聲音,韓王然在與馬括對視一眼後,立刻就裝出了慌張的樣子。

而就在這時候,一名内侍急匆匆地走入宮殿,在其身後幾步的位置,跟着一位體魄魁梧的将領——确切地說,這名将領其實并不算是‘跟’,明顯是等不及通報而闖進來的。

“陛下,朱滿将軍求見……”

這不,那名内侍還沒等說完,就被其身後的那名将領推到了一旁,随即,其一雙虎目掃視着韓王然與馬括,陰沉着臉質問道:“誰是馬括?”

聽聞此言,馬括朝着對方拱手抱了抱拳,帶着幾分恭敬說道:“末将正是馬括,閣下可是朱滿将軍?”

朱滿深深看了一眼馬括,點頭說道:“正是!……可是你送來的消息,言釐侯不慎被魏軍所俘?”

說實話,若非馬括的身份不一般,乃是上谷守馬奢的兒子,想來這會兒朱滿他已經揪着對方的衣襟開始質問了,而不是這般客客氣氣地詢問。

聽了朱滿的話,馬括臉上故意露出幾分黯然之色,将巨鹿戰場上釐侯韓武被俘的經過大概說了一遍——雖然他并未親眼看到釐侯韓武被俘的經過,但其父馬奢大緻也從代郡守司馬尚的口述中了解了過程。

在靜靜聽完馬括的陳述後,朱滿一張臉憋得漲紅,似乎是又急又怒,連聲地低罵該死。

此時,韓王然瞧準時機,故作驚慌地問道:“朱滿将軍,義兄竟被魏軍所俘,這可如何是好?”

“……”朱滿用嫌棄的眼神看了一眼韓王然,沉默着不說話。

他在思考着從魏公子潤手中救回釐侯韓武的可能性。

硬來肯定是不行的,因爲他韓國目前已沒有更多的軍隊逼迫魏公子潤乖乖就範,去年冬季征募的那些新軍,早已被朱滿派到了巨鹿,哪裏還有什麽寬裕的兵力。

更何況河内戰場那邊,他韓國軍隊的處境越來越艱難,暴鸢、靳黈等将領已幾次寫信派人送到武安,向朱滿求援。

既然不能硬來,那就隻能與魏軍交涉,也就是說,以這場仗他韓國承認戰敗爲代價,請求魏軍釋放釐侯韓武。

但問題是,這場仗實在是太關鍵了,縱使朱滿手握如今邯鄲、武安一帶留守軍隊的大半兵權,甚至完全有能力對朝廷施壓,他也不敢那麽做——因爲非但這麽做的人,會成爲衆矢之的,就算能救回釐侯韓武,釐侯韓武也必須爲這場敗仗負起大部分的責任。

忽然,朱滿心中一動,前倨後恭般恭敬地對韓王然說道:“陛下勿驚,縱使釐侯一時不慎,被魏軍所趁,朱滿亦會誓死保護陛下、守衛邯鄲。”

『嘿!』

韓王然暗暗冷笑一聲,他豈會猜不到朱滿心中的想法?

這不,在表示了一下忠誠後,朱滿便暴露了他的目的:“至于釐侯之事……末将以爲,釐侯乃我大韓的頂梁玉柱,若有何不測,國内必定動蕩,到時候,似康公韓虎那等野心勃勃之輩,或有可能卷土重來,窺視王權。……因此末将以爲,應當與魏軍交涉,想辦法讓魏軍釋放釐侯。”

『這個時候派人與魏公子潤交涉,這豈不是羊入虎口?』

韓王然心中暗暗冷笑,冷笑于這朱滿對釐侯韓武倒還真是忠心耿耿,爲了營救後者,甚至不惜犧牲整個國家的利益。

魏公子潤那是什麽人物?

此人在戰後向戰敗方索要賠款,那可遠比其在戰争期間更爲兇惡,楚國、韓國,包括曾經還未臣服于魏國的三川,那個不是在戰敗後被那位魏公子狠宰一刀?

甚至于有人曾惡意滿滿地臆測,這些年來魏國的強勢崛起,魏公子潤固然功不可沒,但楚國、韓國、包括三川,恐怕也爲魏國出力不小——魏國的冶造局怎麽發展起來的?不就是魏公子潤投入了天文數字般的戰争賠款麽?

韓王然敢保證,倘若這會兒他派人與魏公子潤交涉,那麽,後者肯定會獅子大開口,狠狠敲他一筆竹杠。

當然,錢款财帛并不是最根本的問題,最關鍵的問題是……韓然根本不想救回釐侯韓武!

至少在現階段,在他還未重新奪回大權的情況下,他完全未做考慮。

不過話雖如此,此刻當着朱滿這位釐侯韓武心腹的面,韓王然依舊裝出一副萬分希望救回釐侯韓武的模樣,慌慌張張、連連點頭說道:“對對對,要跟魏軍交涉……”說罷,他便朝着殿外喊道:“來人,速速召丞相進宮。”

一聽這話,朱滿面色頓變,表情詭異地說道:“陛下,您何故召見丞相呢,這件事,完全可以交給末将。”

心中冷笑之餘,韓王然故作不解地說道:“這等大事,豈能撇下丞相?”

“這……”朱滿無言以對。

鑒于丞相申不駭在朝中的威望,他可不敢亂說什麽,隻能等申不駭來了再說。

約小半個時辰後,丞相申不駭便來到了宮殿,在向韓王然躬身行禮之後,他有意無意地看了幾眼朱滿,心中并無驚訝。

畢竟申不駭也有他自己的消息渠道,自然知道朱滿于今日從武安前來邯鄲的這件事。

“申相。”

“朱将軍。”

申不駭與朱滿彼此見了禮,随即對韓王然問道:“陛下召見老臣,不知所爲何事?”

見此,韓王然便依舊擺着一副惶恐不安的表情,将釐侯韓武不慎被魏軍所俘,還有朱滿希望派人與魏軍交涉,想盡辦法救回釐侯韓武這兩件事告訴了申不駭,隻聽得這位老丞相皺眉不已。

其實在聽說朱滿從武安趕到邯鄲之後,申不駭就意識到可能是出了什麽大事,但他真沒想到,這件事竟然如此嚴重。

“申相意下如何?”朱滿急切地詢問道。

就如今的邯鄲來說,隻要朱滿取得丞相申不駭的支持,那麽與魏軍交涉救回釐侯韓武這件事,就十拿九穩了;反之若是申不駭反對,雖然朱滿也可以強行與魏軍交涉,但是後果就會很嚴重。

在朱滿殷切的注視下,申不駭面露沉吟之色,久久不語。

不得不說,縱使是這位老丞相,在這個難題面前亦有些左右爲難。

平心而論,申不駭對于釐侯韓武還是有幾分欣賞的,畢竟這位君侯雖然執着于争權奪利,但在事關國家大事的大是大非上,釐侯韓武從未含糊,并未爲了私利而侵害國家利益,頂多就是損害了其一部分政敵的利益而已。

但問題是,想要從魏軍手中救回釐侯韓武,這談何容易?

雖說魏公子潤并非是貪得無厭的豺狼,但卻是胃口極大的猛虎,上次他韓國戰敗,之後簽訂的戰敗賠款協議,就已經讓他韓國傷筋動骨,若再加上這次……申不駭無法想象,若這場仗他們也打輸了,魏人會要求他們割讓多少土地,賠付多少戰争賠款。

在經過深思之後,申不駭心中就已經拿定了主意:不救!

并非是出于私怨,而是完全爲國家利益考慮,在申不駭看來,釐侯韓武,說到底隻是一個位高權重的權臣,論行軍打仗,遠不如李睦、樂弈、馬奢等等;而論在政績上的貢獻,也不如他申不駭以及張平、俠累等士卿,總的來說,有沒有釐侯韓武在,對于他韓國來說,影響不大。

既然影響不大,爲何要不惜巨大代價去跟魏軍交涉?

在申不駭看來,他韓國目前應該緻力于這場戰争,雖然說就目前的戰況而言,打敗魏國甚至覆亡魏國已近乎一句空談,但拖着魏國的經濟同歸于盡,他韓國還是辦得到的——隻要将這場仗拖上個一兩年,他韓國的國内經濟固然完蛋,相信魏國也好不到哪裏去。

而申不駭願意賭的是,在彼此‘同歸于盡’前,魏國有可能提出和談,或者,魏國到時候會同意他韓國提出的和談。

完全可以到時候再想辦法救回釐侯韓武嘛!

不過,活到申不駭這歲數,他當然不會直接了當地反對朱滿,一來隻會得罪朱滿,二來,他的反對沒什麽用,朱滿完全可以自己去接觸魏軍。

想到這裏,申不駭沉聲說道:“如朱滿将軍所言,釐侯乃我大韓棟梁,必然要保證他能安然返回,但與魏軍交涉……這件事利害太大。倘若魏公子潤提出的交換要求,是叫我大韓承認戰敗,至此對魏國俯首陳臣,我方從是不從?因一人而使我大韓成爲魏國之臣屬,想來,就算是韓武大人在此,他也絕不會答應!”

“……”

雖然朱滿很想反對申不駭的話,但由于涉及到釐侯韓武的立場,他隻能點點頭附和這位老丞相的話,難道他還能說:如果釐侯韓武在此,就算不惜讓他韓國成爲魏國的臣國,也會支持與魏軍交涉,将他救回?

想了想,朱滿低聲說道:“申相,您心中可有什麽妙計?”

申不駭就等着朱滿問這話,聞言捋着胡須說道:“妙計不敢當,老夫以爲,我等不妨先穩住魏軍,暗中再調軍隊包圍巨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用魏公子潤的身家安全作爲要挾,逼迫魏軍妥協……”

“這……”朱滿皺眉不語,心中思考着申不駭這條策略的可行性。

而此時,申不駭自顧自地說道:“話說回來,釐侯被魏軍所俘,想來這件事必定對巨鹿一帶軍隊的軍心造成了影響,依老夫之見,陛下當征召康公……”

“康公?”

朱滿皺眉看向申不駭,眼中充滿了不悅。

無視朱滿那不悅的表情,申不駭鎮定自若地說道:“不錯,康公。康公乃是我大韓的英雄老将,此時唯有他出面,才能穩定局勢,想辦法救回釐侯韓武。”

在說這番話時,申不駭不留痕迹地瞥了一眼朱滿。

他當然不是借機幫康公韓虎重返廟堂,但也并非真心實意出此計策,這提出這件事,完全就是爲了打消朱滿的念頭罷了——康公韓虎與釐侯韓武乃是水火不容的政敵,前者會營救後者麽?不落井下石就已經是仁義了。

在申不駭看來,隻要康公韓武回到邯鄲,這朱滿就沒辦法一意孤行地與魏軍交涉了。

而就在這時,忽聽韓王然撫掌說道:“申相所言極是,眼下唯有康公能穩定局勢!”

『……』

申不駭愣了愣,眯了眯渾濁的雙目打量着韓王然。

『這個反應……不應該呀。』

他感覺,韓王然的反應有點不對勁。

但是哪裏不對勁,他一時半會也說不上來。

他隻是有種錯覺:似乎這位陛下,也希望康公韓虎能盡快回到邯鄲。

然而康公韓虎,卻恰恰是以往最不将這位陛下放在眼裏的權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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