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營紮寨的期間,樂弈、馬奢、秦開三人皆很注意魏軍夜襲營寨,因此皆提早部署了防禦甚至伏擊來犯魏軍的兵力,遺憾的是,魏軍并沒有主動出擊,大概是魏公子潤也覺得,想要在面對樂弈、馬奢、秦開這等久經戰陣的豪将時夜襲得手,簡直就是難如登天,因此并未白費工夫。
在此期間,釐侯韓武與蕩陰侯韓陽等人,來到了漁陽守秦開的軍營,便派人邀請樂弈、馬奢二将,來到漁陽軍的軍營帥帳議事。
“眼下是什麽情況?魏公子潤據城而守?”
在帥帳内,釐侯韓武詢問着三位大将。
聽聞此言,上谷守馬奢率先開口說道:“魏公子潤,前幾日派人襲了「邢台」、「沙丘」兩地,據我麾下的探馬回報,駐守邢台的是「屈塍」,而駐守沙丘的則是「晏墨」,皆是魏公子潤麾下鄢陵軍的骁将。除此以外,鄢陵軍的孫叔轲,目前駐紮在「巨鹿澤」一帶,似乎有迹象對「柏人」用兵,總的來說,鄢陵軍目前被魏公子潤打散了,但是并未見到任何一支商水軍單獨在外,倘若我所料不差的話,商水軍應該全員駐守在巨鹿,将會是我軍圍攻巨鹿的阻礙。”
在樂弈、馬奢、秦開三位将軍麾下,唯獨上谷守馬奢麾下有一支騎兵,這支騎兵中有一半是投靠韓國的婁煩人,相當骁勇。
因此前一陣子,在他們三人分别安營紮寨的同時,上谷守馬奢便将麾下的騎兵派了出去,囑咐他們打探清楚魏軍的部署情況,方便他們圍剿魏公子潤。
聽聞此言,釐侯韓武微微點頭。
整個中原都知道,雖然确切地說,魏國的商水軍幾乎都是由投奔魏國的楚人構成,但不可思議的是,魏國太子趙潤卻對這支軍隊用的最爲順手,更有人認爲,當魏公子潤親自執掌商水軍的時候,兩者相結合所體現出來的威脅,絕非是一加一等于二那麽簡單。
在沒有魏公子潤的情況下,商水軍是魏國數一數二的勁旅,但若是魏公子潤親自掌兵,那麽,這才是一支橫掃中原、且至今從未嘗過敗仗的常勝軍隊。
相比較韓将李睦、樂弈、秦将公孫起等人的「無敗績」,不能否認還是魏公子潤的「無敗績」更有分量,因爲前三位将軍主要面對的是異族,在這個中原總體實力蓋過遊牧民族的年代,能戰勝異族倒也并不出奇,但是魏公子潤在這十年裏所面對的,卻是諸多中原各國的猛将、豪傑,比如壽陵君景舍、楚上将軍項末、韓将李睦、廉駁、樂弈,以及秦将公孫起、王戬、王龁等等,然而這些當世的豪傑,卻未有一人能夠擊敗魏公子潤與商水軍的組合,這着實令人吃驚。
“魏公子潤慣用商水軍,将商水軍留在巨鹿,倒也不足爲奇,不過,現在魏軍究竟是什麽打算,不知哪位能夠與本侯解釋一下?”
釐侯韓武環視了一眼樂弈、馬奢、秦開三人。
不得不說,釐侯韓武親自擔任「圍殺魏公子潤」這項任務的主帥,隻是出于對這件事的重視,但自從他在前幾日被魏公子潤耍地團團轉之後,他就意識到,以他的智略,恐怕是很難判斷出魏公子潤的戰略意圖,因此,他隻能寄希望于樂弈、馬奢、秦開三位豪将。
隻有在洞悉了魏公子潤的戰略計劃後,他才能放心地進兵圍剿前者。
聽了釐侯韓武的話,漁陽守秦開聳了聳肩,笑着說道:“秦某雖然請纓作爲先鋒,但對那位魏公子潤并不了解,還是由與此人打過交道的馬奢、樂弈兩位将軍來說罷。”
上谷守馬奢是一位很低調内斂的人,在看了一眼樂弈、發現後者有開口的迹象後,遂謙遜地說道:“樂将軍先請。”
北燕守樂弈聞言沉思了片刻,開口說道:“魏公子潤的意圖,顯而易見,無非就是攪亂我國,讓我國陷入兩線作戰、首尾難以兼顧的窘境罷了……”說到這裏,他瞥了一眼釐侯韓武,正色說道:“樂某并不曉得,究竟是何人建議釐侯冒着河内戰場戰敗的風險,也要調回馬、秦以及樂某三人,圍殺這個魏公子潤……但樂某認爲,釐侯在這件事上失了計較。”
聽聞此言,釐侯韓武微微皺了皺眉,而帳内的蕩陰侯韓陽,更是滿臉尴尬,因爲正是他向釐侯韓武建議:縱使冒着這場仗戰敗的風險,也要殺掉魏公子潤。
因此,蕩陰侯韓陽有些有些尴尬地問道:“小侯以爲,魏公子潤乃是魏國的雄主,若有機會将其擊殺,縱使我大韓這場仗戰敗,那也是值得的。”
說着,他便将當日勸說釐侯韓武的話,又對在場的諸位将軍說了一遍。
在聽了蕩陰侯韓陽的解釋後,馬奢與秦開皺着眉頭沉思着,唯獨樂弈,在看了蕩陰侯韓陽幾眼後,直接了當地反問道:“蕩陰侯,你真敢殺魏公子潤麽?”
“……”蕩陰侯韓陽張了張嘴,滿臉困惑不解之色。
此時,就聽樂弈沉聲說道:“如蕩陰侯所言,若我軍擊殺了魏公子潤,确實很有可能使魏國再次陷入王位争奪的内亂,但是蕩陰侯想過沒有,魏公子潤在魏人心中的威望那是何等的高,若他死在我韓人手中,你真覺得,我大韓與魏國之間還有休戰言和的可能?……确實,魏國在失去魏公子潤後,必定會冊立新的王儲,但是,那位新的王儲想要得到魏人的支持,就必須爲魏公子潤複仇……也就是說,蕩陰侯所說的,「若是能擊殺了魏公子潤,縱使輸了這場仗也值得」,這番言論是極其錯誤的,倘若我國此番果真打輸了這場仗,那麽,魏公子潤絕對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我韓人手中,否則,我大韓必将遭到魏國的猛烈報複。到時候,魏國作爲戰勝者一方,攜得勝之勢,懷君喪之哀,再度揮軍攻打我大韓,我國如何抵擋?”
這一番話,說得蕩陰侯韓陽啞口無言。
此時,樂弈徐徐說道:“是故,這場仗的關鍵,還是在于河内戰場,而非是魏公子潤,蕩陰侯将希望寄托在除掉魏公子潤這件事上,實在是短智之舉。”說着,他又瞥了一眼釐侯韓武,淡淡說道:“從一開始,就不可放任魏公子潤麾下的魏軍侵入我國境内。”
偷偷瞄了一眼滿臉尴尬的釐侯韓武與蕩陰侯韓陽二人,上谷守馬奢心下暗暗苦笑:雖然你樂弈說得這些都對,但你這話說得也太直接了。
然而樂弈的性格就是這樣,雖然平日裏沉默寡言,但很多時候說的話皆一語中的,直指問題的關鍵。
隻不過,他說話太直白,很容易得罪人,正因爲如此,明明是跟雁門守李睦并駕齊驅的不敗将領,但樂弈在韓國内的人脈、交際,卻遠遠不如李睦,甚至于被形容爲性格乖僻。
暗暗感慨了一下,上谷守馬奢唯有出面打圓場:“樂将軍所言極是,不過,蕩陰侯的言論,也不是沒有道理嘛,整個中原都曉得,近十年來,魏國之所以變得如此強盛,就是因爲魏國出了一位公子潤……”說到這裏,他給秦開打了幾個顔色。
漁陽守秦開雖然是康公韓虎提拔的豪将,但本人卻是一位純粹的武将,當然不希望在這個時候節外生枝,遂接着馬奢的話繼續說道:“河内那邊,短時間内恐怕是難以有所突破,因此,從魏公子潤這邊尋找突破口,卻未嘗不是一個辦法嘛。……倘若我等此番能夠生擒魏公子潤,那魏國還不是任我等揉捏?……河内背靠魏國本土,而魏公子潤卻是孤軍,相比之下,秦某倒是覺得這邊的機會更大。”
馬奢、秦開二人的話,使得釐侯韓武的面色稍稍好看了許多。
在深深看了一眼樂弈後,釐侯韓武擠出幾絲微笑,說道:“正如秦将軍所言,殺不殺魏公子潤,日後再做打算,如今魏公子潤占據巨鹿,欲攪亂我國内部,這股威脅卻是不可不除……我自有辦法擊敗魏公子潤,但是,必須想辦法将其從城内引出來。”
聽聞此言,馬奢與秦開對視一眼,心中難免就想到了一人,即新晉的北原十豪、代郡守司馬尚。
在最近幾年,司馬尚可謂是韓國中最出風頭的豪将,「五方伐魏戰役」時,曾率八萬軍隊攻陷了衛國半壁國土,要不是當時他們韓國被迫撤兵,搞不好衛國真會被司馬尚覆滅。
而去年,司馬尚又率領五萬重騎兵,在漁陽郡境内一舉擊潰了入侵韓國境内的十幾萬東胡人馬,使韓國以非常微小的代價擊敗了東胡這個宿敵,一口氣将其驅逐到了遙遠的北方。
不誇張地說,這位新晉北原十豪,這兩年比李睦、樂弈、馬奢、秦開等幾位老牌的豪将都要風光。
而眼下,一聽釐侯韓武說他有把握擊敗魏公子潤麾下的魏軍,但前提是要想辦法将其從城内引出來,于是,馬奢與秦開當即便想到了司馬尚麾下的五萬重騎兵。
這五萬重騎兵,那可是韓國傾盡财力打造的軍隊,在目前整個中原,除了魏國有五千商水遊馬重騎外,再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有能力養活千人單位的重騎兵,而他韓國,卻打造了五萬重騎。
在很多韓國将領心中,這是一股足以橫掃中原的、無可匹敵的力量。
兩日後,韓将秦開在麾下漁陽軍做好了攻城準備後,全軍出動,嘗試對巨鹿城展開進攻。
得知這個消息後,上谷守馬奢亦親自率領麾下軍隊援護漁陽軍,替後者掠陣,畢竟據他們所知,魏軍在占據巨鹿城後,驅逐了城内的平民,以至于眼下五萬商水軍皆駐紮在城内,而秦開麾下的漁陽軍,刨除掉留在河内的一萬軍隊外,此地就隻有三萬不到的人數,很難對巨鹿城造成真正意義上的威脅。
意外的是,這次圍攻巨鹿城,樂弈亦帶了兩萬士卒前來相助。
秦開起初愣了愣,随即便明白了樂弈的想法,想來是樂弈斷定魏軍不可能這麽快就企圖向東突圍遁入齊國境内,因此才削減了駐防的兵力,帶領軍隊前來助陣。
三萬漁陽軍、三萬上谷軍、兩萬北燕軍,這總共八萬軍隊,陸續在巨城的西南、南面、東南三個方向列爲整齊。
此時,巨鹿城上的商水軍士卒們早已瞧見了城外韓軍的動靜,當即敲響預警的警鍾。
沒過多久,魏太子趙弘潤便帶着宗衛長呂牧與侍妾趙雀來到了城樓上,站在牆垛旁,眯着眼睛打量着城外的韓軍數量。
正如上谷守馬奢所判斷的那樣,此時巨鹿城内,就隻有一支商水軍,即五萬魏軍,鄢陵軍則被趙弘潤分兵駐派到了邢台、沙丘、巨鹿澤三地,與巨鹿城形成掎角之勢。
但說實話,面對八萬韓軍的攻城,無論是趙弘潤還是他麾下的商水軍兵将們,壓力都不是很大。
之所以說「壓力都不是很大」,而不是「毫無壓力」,那是因爲商水軍中也有剛剛入伍的新兵,畢竟在商水軍上兩場的戰争中,也就是「甯邑之戰」、「雍丘之戰」中,商水軍也承受了許多陣亡的代價,尤其是「甯邑之戰」,商水軍在面對李睦麾下雁門軍以及樂弈麾下北燕軍的情況下,付出了這些年來最慘重的傷亡代價。
好在商水軍有預備軍,也就是趙弘潤的前前宗衛長沈彧所率領的「商水軍預備役」,使得商水與鄢陵軍在出現了傷亡後,很快就補充了兵員,且這些新兵還是經過長久訓練、且有一定實戰經驗的士卒。
隻不過在面對這種陣仗時,這些新兵還是難免有些緊張。
好在商水軍中像冉滕、李惠、樂豹、央武等十年資曆的老卒們并不少,縱使此刻韓軍兵臨城下,他們仍談笑自若,開導着軍中的新兵,使他們放松緊張。
“将士們的狀态還不錯。”
在關注了一陣城外的韓軍後,趙弘潤便将注意力投注到了麾下的商水軍中,見大部分的士卒臨戰表情都很輕松,心下暗暗點頭之餘,笑着對商水軍的副将翟璜說道。
“殿下過獎了。”翟璜微微一笑。
鄢陵軍中,對内有面面俱到的「晏墨」,對外有骁勇擅戰的「孫叔轲」,很多時候屈塍根本需要親自出馬;而在商水軍中,則是主将伍忌掌征戰殺伐,副将翟璜總懾軍務,像什麽操練士卒、嚴肅軍紀、管理後勤,所有雜七雜八的事,皆是翟璜在管理,且管理地井井有條。
趙弘潤甚至覺得,翟璜呆在商水軍中實在是太屈才了,這個文武兼備的人才,應該被調到朝廷參與國家大事。
看了眼穩重的翟璜,趙弘潤頗有深意地又橫了一眼愛将伍忌,微微搖了搖頭。
在場的人,皆注意到了趙弘潤的舉動,在伍忌面露尴尬尴尬,憨笑着撓了撓頭的同時,附近的商水軍兵将們亦發出了善意的哄笑。
在外面,那肯定是伍忌的威名更高,尤其是當年伍忌單騎生擒韓将代郡守劇辛,在韓國一舉揚名,但是在商水軍内部,伍忌的威望其實并沒有副将翟璜來得高,因此這厮根本就不管事,無論什麽雜七雜八的事,都是翟璜在處理。
不過在場的人其實也知道,即便如此,伍忌才是這位太子殿下最信任的愛将。
“說點什麽吧?”
朝着城外的韓軍努了努嘴,趙弘潤對伍忌示意道。
其實這會兒,伍忌已經年近三十,且平時也時常表現出作爲魏國上将的魄力與氣勢,但是在面對趙弘潤的時候,他仿佛仍然是十一年前被趙弘潤招降的那名楚軍千人将,尤其是臉上的憨笑,着實不像是一位手握五萬兵權的大将軍。
“其實,其實也沒啥好說的……”
撓了撓頭,伍忌聳聳肩說道:“末将其實主張出城迎擊,不過既然殿下要采取守勢,末将亦能在此拍着胸脯保證,絕對不會讓任何一名敵軍活着登上城牆!”
“說的什麽廢話?”
趙弘潤不滿意地說道:“這就是你的守城策略?”
在附近兵将們的笑聲中,伍忌頗有些讪讪地說道:“守城嘛,無非就是士卒用命……唔,可以等韓軍三通鼓後,氣勢漸洩時,驟然出擊,加促敵軍的潰敗。”
“……”趙弘潤瞅了伍忌兩眼,随即有些洩氣地說道:“事後再向翟璜請教吧。”
伍忌有些不解,趁趙弘潤再次将目光投向城外的韓軍時,小聲詢問翟璜道:“我說的不對麽?”
翟璜微微一笑,壓低聲音解釋道:“觀城外韓軍,攻城器械并不多,因此這場仗應該是以試探我軍的實力爲主,是故不存在什麽三通鼓的說法,對面的韓将在了解到我軍的大緻實力後,就會撤兵,此時若出城偷襲,并不能起到加促敵軍潰敗的效果。”
其實在說這話的時候,翟璜心中也有些嘀咕,因爲按照常理确實如他所說的那樣,但别忘了,此刻面前這位他商水軍的主将,那可是擁有單騎陣斬敵人的能力的,若其出城讨殺了敵軍主将,搞不好還能讓韓軍就此潰敗。
“原來如此。”
伍忌恍然大悟。
瞥了眼一臉恍然大悟的伍忌,趙弘潤暗暗搖頭,不可否認,伍忌這些年确實讀了不少兵法,但很可惜這個家夥的心思太過于耿直,說白了就是死讀書,未能靈活運用。
不過不管怎樣,比起當年,确實是成長許多,至少在趙弘潤看來,隻要不碰到像李睦、樂弈、田耽那種用兵正詭結合、讓人防不勝防的敵将,若面對一般将領,伍忌應該是不會出現戰術上的失誤的。
而就在趙弘潤考驗伍忌的同時,在城外的韓軍陣營中,漁陽守秦開亦遠遠窺視着巨鹿城城牆上的魏軍。
他本能地感覺,魏軍的總體狀态并不緊張,甚至于他還看到不少魏軍士卒,此刻站在城牆上,環抱雙臂一臉輕松地俯視着他們韓軍,這讓他暗暗詫異:這商水軍的臨戰狀态,未免也太從容了吧?
臨戰狀态,這是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若是臨戰太過于緊張,士卒們可能連平日裏的水準都發揮不出來,這也正是有些新兵明明在訓練時非常優秀,可一旦踏足真正的戰場,卻毫無作爲、甚至轉眼就被敵軍殺死的原因。
不得不說,秦開并不了解商水軍,否則,相信他對此就不會有所驚訝。
要知道,商水軍在這十年來,幾乎場場都是以寡敵衆,商水軍的老卒們早就習慣了,也隻有那些剛剛入伍的新兵尚未适應這種氛圍。
『……無論是臨戰的狀态還是氣勢,皆無懈可擊啊。唔,就讓秦某來看看,是否真像表現的那樣。』
在思忖了片刻後,秦開擡手下令道:“傳令下去,準備攻城!”
片刻之後,他軍中便響起了代表進攻的軍号聲。
在聽到這陣軍号後,馬奢的上谷軍與樂弈的北燕軍,分别在巨鹿城的兩側向北邊移動,俨然是準備對巨鹿城的東西兩側城門施壓。
而在城池的南郊,秦開麾下的漁陽軍士卒們,亦扛着長梯,徐徐向城池靠攏。
同時移動的,還有步卒方陣兩側的弩兵們,他們亦步亦趨地跟随着步卒的前進速度,手中的弩具對準了巨鹿城方向,随時準備扣下扳機。
在這種情況下,魏韓兩軍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凝重緊張了許多,可是秦開皺着眉頭仰望巨鹿城上,卻發現城上的魏軍依舊是那麽鎮定,至少在來回奔走部署兵力的時候,絲毫未曾看到什麽慌亂,仿佛每一名魏卒都清楚了解自己的職責,以及堅守的崗位。
『……看來并非是強裝鎮定呐。』
漁陽守秦開皺了皺眉,忽然下令道:“弩兵壓上去,放箭援護步卒!”
将令下達,戰場上左右兩翼的韓軍弩手們,突然加快速度,進入了巨鹿城的一箭之地範圍,且迅速朝着城上射出了一波箭雨。
『唔?』
趙弘潤微微一愣。
按照常理,此時應該是攻城方的步卒壓上,承受城上軍隊的箭雨洗禮,随即,趁着防守方遠程打擊處于空白的空檔,攻城方的弩兵再迅速壓上,對城上防守方的士卒發動弓弩齊射,壓制後者,這才是攻城戰的正常流程。
不過今日,他卻碰到了一位反其道而行的韓将。
于是乎,魏軍眼下就面臨了一個問題:究竟對韓軍的弩手方陣采取反擊,還是留着箭矢,壓制正在迅速向城牆靠近的步卒?
不止趙弘潤,似翟璜、南門遲等将領們,當時也陷入了猶豫。
而趁着這個猶豫,韓軍的弩手們迅速裝填上了弩矢,以至于待等魏軍兵将反應過來時,半數的韓軍弩兵已經準備射出第二波箭矢。
『有點意思……』
趙弘潤饒有興緻地看了一眼城外那面「韓漁陽守秦」的旗幟。
以往想來隻有他耍伎倆賺敵軍的便宜,而今日,卻被漁陽守秦開開場白賺了一波齊射,這還真是前所未有的事。
然而此時,對面的漁陽守秦開亦在暗暗皺眉。
因爲他發現,盡管他開場白賺了一波齊射,但魏軍的傷亡,卻幾乎是微乎其微。
『呵,看來并不是一支用些許小伎倆就能重創的軍隊呢……但願首仗我軍的傷亡莫要太大。』
漁陽守秦開心下暗暗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