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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赢璎這些年來必須扮成秦國的儲君,這件事你們千萬不可聲張。對了,爲免日後露出馬腳,你們可以稱呼她爲「少君」。”
在偏廳内,趙弘潤将有關于秦少君女扮男裝、假扮成秦國儲君的原因,簡略地向諸女解釋了一下,隻聽得蘇姑娘、羊舌杏、烏娜、綠兒等人大感驚詫。
要不是秦少君與趙弘潤的解釋,她們根本想不到,秦國的儲君,居然是跟她們一樣的女子。
相比較驚歎連連的衆女,芈姜依舊是很淡定地喝着茶,因爲她早就猜到了秦少君的真實身份。
被蘇姑娘、羊舌杏、烏娜幾人睜大眼睛,目不轉睛地盯着,縱使是秦少君亦難免有些不适,甚至于有些心慌。
但長久以來假扮秦國儲君的心得,此刻支撐地她未曾暴露出絲毫的心虛,舉手投足間,仍頗具作爲秦國王族、秦國儲君的氣勢,反而唬地蘇姑娘與羊舌杏不敢親近。
『這位姐姐好吓人啊,比芈姜姐姐還吓人……』
羊舌杏偷偷打量着秦少君,暗自與芈姜比較着。
雖然彼此都是楚女,但羊舌杏與芈姜也談不上有多親近,這倒不是因爲芈姜的身世,更多的在于芈姜爲人處世的冷淡——除了對趙弘潤,芈姜對任何人都很冷淡。
但秦少君不同,雖然秦少君不像芈姜那樣終日面無表情,但她平日裏養成的氣勢,讓她給别人帶來了莫大的壓力。
趙弘潤不覺得,那是因爲他是魏國的公子,是堂堂的肅王殿下,論身份地位,與秦少君不相上下,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可對于羊舌杏這位出身楚國小貴族的女孩子而言,秦少君就仿佛是高山仰止般的存在,遙不可及。
而就連出身小貴族的羊舌杏此刻都戰戰兢兢,更别說平民出身的蘇姑娘了。
若不是因爲趙弘潤的話,蘇姑娘與秦少君赢璎,幾乎是根本沒有可能産生交集的,兩者完全不是一個社會階層的人。
這些身份上的差距,讓蘇姑娘與羊舌杏在秦少君面前戰戰兢兢,連大氣都不敢喘。
尤其是羊舌杏,畢竟楚人最是重視血統、家世,這仿佛已銘刻于靈魂。
相比之下,還是烏娜這位大大咧咧的羱族少女更加坦率,既不惶恐也不畏懼,隻是單純對秦少君女扮男裝一事啧啧稱奇。
『真的……好尴尬呀……』
見偏廳内一片寂靜,誰都沒有開口說話,趙弘潤亦感覺莫名的尴尬。
雖然他也不指望初次見面,秦少君就能與在座的這些位女眷親如姐妹,但好歹和和睦睦一些,别弄得這麽冷場啊。
他迅速拿眼掃了一眼在座的幾位女眷,心中暗道不妙。
他感覺,蘇姑娘與羊舌杏已經被秦少君的身世給鎮住了,唯二沒有受到影響的二女,芈姜是别指望她出面暖場了,而烏娜,此刻仍在盯着秦少君猛瞧,而在旁的綠兒與雀兒,一個張着嘴目瞪口呆,一個似芈姜那樣面無表情,指望不上。
數來數去,居然沒人能夠出面暖場。
『要是玉珑在就好了……』
趙弘潤不禁開始懷念那位名義上的皇姐、實際卻跟妹妹似的玉珑公主,玉珑公主這些年跟着怡王趙元俼走南闖北,很是擅長人脈交際,若是有她在場,此刻偏廳内絕對不會是眼下這種尴尬的局面。
隻可惜,魏國對于玉珑公主而言是一塊傷心地,暫時,後者甯可留在偏僻落後的秦國,也不願回到魏國常住。
想來想去,趙弘潤隻能指望衆女中歲數最大的蘇姑娘:“咳,苒兒,少君有這麽吓人麽,怎麽你們都不說話了?”
蘇姑娘勉強地笑了笑,相比較芈姜,秦少君更加讓她感到畏懼與自卑——畢竟芈姜從來不會在衆女面前提及她乃『汝南君熊灏長女』的身世,且又因爲家道中落,因此在面對芈姜時,蘇姑娘與羊舌杏等衆女,而不會因爲芈姜的出身而感到畏縮,更多的還是因爲芈姜的冷淡。
可秦少君,卻是實打實的秦國公主,甚至于,還不是一般的秦國公主,這讓蘇姑娘愈發感到畏懼,下意識地就産生了疏遠的心思——出身懸殊的兩人,怎麽可能會有共同語言?
但因爲趙弘潤主動将話遞了過來,蘇姑娘沒有辦法,隻能接話:“這個……奴就是感覺有些……有些别扭,就好似……好似……”
「好似』了半天,她也沒好似出來,忽然,她靈機一動,說道:“或許是因爲少君妹……唔,少君身上這套男衫所知,要不換一身衣衫?”
這個問題,趙弘潤也不好替秦少君作答,轉頭瞧向後者。
秦少君默默地觀察着偏廳内的衆女,她也感覺,自己一身男衫出現在這裏,與這些日後的姐妹相見,這确實有些别扭。
可話說回來,一來她并無女衫,二來,從小到大除了在秦國與趙弘潤成婚那晚穿過一次女服,她何曾以女服示人過?
猶豫了片刻,她暗自咬了咬牙,做出了決定。
隻見她擡頭看着蘇姑娘說道:“我此行并未攜帶女服,若是這位姐姐不介意的話,能否……”
“不介意,不介意。”被秦少君看了一眼,蘇姑娘感覺莫名的驚慌,連連擺手表示不介意。
見此,趙弘潤遂說道:“苒兒,麻煩你替少君選一件女衫,雀兒,你跟着去,幫幫忙。”
“是,公子。”雀兒平靜地應道。
出身『夜莺』的雀兒,非但有一身好武藝,更懂得如何梳妝打扮來勾起男性的欲望,将秦少君拜托給雀兒,這是最合适的。
看着秦少君、蘇姑娘以及雀兒離開偏廳,羊舌杏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一回頭見趙弘潤驚訝地看着她,頓時就有些不好意思。
“真的有那麽吓人麽?”趙弘潤笑着問道。
羊舌杏點點頭,吐吐舌頭說道:“就仿佛坐着兩位夫君似的……不對不對,如果是夫君你的話,杏兒倒不怕,但是那位姐姐,氣勢真的很吓人……”
聽着羊舌杏那迷糊的評價,趙弘潤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但他還是能夠聽懂羊舌杏想要表達的含義,無非就是指秦少君的氣勢完全不遜色于他而已。
這不奇怪,畢竟秦少君終歸是當了十幾年的秦國儲君,經過那麽長時間的潛移默化,相信她早已适應了「秦國儲君」這個角色,達到了以假亂真的程度。
所謂的氣勢,說到底隻不過是上位者平日裏養成的一些習慣,帶給他人的感受而已,隻是一種心理作用罷了。
看來一眼依舊在自顧自喝茶的芈姜,趙弘潤猶豫了半響,想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放棄了。
想想也是,若沒有秦少君的話,「肅王妃」鐵定就是屬于芈姜的,難道還指望芈姜幫襯秦少君?
可能是心有靈犀,芈姜注意到了趙弘潤的目光,淡淡問道:“你是在擔心我會爲難她?”
趙弘潤挑了挑眉,否認道:“當然不是。”
“那就好。”芈姜平靜地回了一句,低頭又抿了一口茶水。
『喂喂喂,這是要壞事啊。』
通過某種不可思議的心靈聯系,趙弘潤能感覺到此刻芈姜的情緒并不穩定。
不知過了多久,蘇姑娘與雀兒領着穿上了女衫的秦少君回到了偏廳。
在秦國成婚那一晚,或許是趙弘潤心中憤懑,亦或是當時屋内光線不好,使得趙弘潤并沒有注意到秦少君在換上女服時的姿色,可如今,望着換上了女服的秦少君,趙弘潤亦不禁微微有些失神。
金簪羅裙這些裝扮尚在其次,關鍵在于經過雀兒打扮後的秦少君的面容,略顯中性的面龐雖不似蘇姑娘、羊舌杏那樣嬌豔可人,但着實頗具英氣,柳眉下的一雙明眸神采奕奕,雖然不是美到傾國傾城,但卻給人一種莫名的誘惑力——這是一個很驕傲,且讓男人從心底産生征服欲望的女人。
看得出來,可能是首次在日後姐妹面前穿上了女服,秦少君完全沒有方才她身穿男服時的氣勢,有些似小女人般的扭扭捏捏,但總得來說仍算坐落大方,坦率地将身着女衫的自己暴露在殿内衆人的目光下。
“好看麽?”秦少君略帶羞澀,但卻仍舊勇敢地詢問着趙弘潤,讓在一旁看熱鬧的烏娜隐隐有種引爲知己的意思。
畢竟羱族少女,在對待感情方面一向是格外熱情主動的。
“唔……還行。”趙弘潤含糊其辭地回答道,因爲他注意到,芈姜此時已不再自顧自喝茶,正用審視般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秦少君。
盡管隻是一句還行,但似乎秦少君已十分滿意,驕傲而英氣的臉龐上露出幾許羞澀的笑意,使得這份笑顔頗爲醉人。
瞧着那張笑靥,縱使是趙弘潤亦微微有些失神。
就在這時,就聽“咔”地一聲脆響。
衆人下意識地轉頭瞧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就瞧見芈姜面無表情地将手中茶杯放在了桌上,杯中的茶水,正順着茶杯上的裂縫滲出來——看她表情,仿佛還在責怪這茶杯質地太脆。
好似察覺到了什麽,秦少君似笑非笑地看着芈姜,芈姜亦淡然回望着,兩人那仿佛含情脈脈的對視,卻讓在場諸人感到心驚膽戰。
“綠兒,上菜,上菜。”趙弘潤及時岔開話題打斷道。
“哦哦。”
綠兒如夢初覺,逃也似的離開偏廳。
此時偏廳内的氣氛,讓她一刻都不想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