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南門一帶的戰況并不是十分糟糕,因爲盡管浚水軍在内侍監某些反水勢力的偷襲下導緻失去了對南門的控制權,但沒過多久,浚水軍将士們便迅速反應過來,對企圖攻擊行宮的陽武軍與一些混迹在其中的内侍監反水勢力,發動反攻。
不得不說,浚水軍不愧是『駐軍六營』之一,作爲常年駐軍在大梁城郊甚少外派的軍隊,浚水軍的将士們在這次有預謀的賊軍偷襲中,盡管一開始出現了些許混亂,但沒過多久便穩定下來,他們将震宮作爲據點,扼守住東西兩條大道,有效地遏制了陽武軍向行宮深處湧入。
“唏律律——”
一陣馬嘶聲響起,骁将曹玠勒住馬缰,伫馬于震宮前,他環視着四周正在抵擋陽武軍的本軍将士們,高聲喝道:“段央何在?!”
幾聲喊話過後,便有一名将領疾奔到曹玠戰馬前,抱拳行禮:“軍侯段央,參見曹将軍。”
曹玠一揮手免去了段央的軍禮,沉聲問道:“眼下情況如何?”
聽聞此言,段央正色說道:“那些陽武軍也不知發了什麽瘋,攻擊我軍,還有内侍監,方才他們……”
“我不想聽這些!我隻想知道,目前戰況如何?!”曹玠打斷段央的話,問道。
段央聞言全身一震,當即簡潔地說道:“南門失守,兩側城牆仍在激戰。”
曹玠思忖了片刻,問道:“陽武軍可有攻城器械?”
“有雲梯。”
“……”曹玠聞言皺了皺眉。
倘若陽武軍并未随軍攜帶雲梯的話,他會采取先内後外的策略,即先側重力量殲滅兩側宮牆一帶的陽武叛軍,然後再集中力量奪回行宮南門。
可既然陽武叛軍準備了雲梯,那麽這個策略就行不通了,畢竟叛軍會借助雲梯源源不斷地攻上宮門外牆。
『必須主動出擊!』
曹玠打定了注意,沉聲下令道:“段央聽令,我命你死守震宮,不得讓叛軍攻到行宮之内。”
“遵令!”段央抱拳領命道。
見此,曹玠雙腿一夾馬腹,舉起手中的利劍,高聲喝道:“骁騎營聽令,随我……殺!”
一聲令下,他率領五百名浚水騎兵,徑直朝着行宮南門而去。
沿途,混戰中的浚水軍步兵紛紛讓道,而那些企圖阻擋曹玠去路的陽武叛軍,則被曹玠所率領的五百騎浚水騎兵無情地屠殺,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
“叮——”
一支箭矢的箭簇帶着強勁的力道撞在曹玠身上的甲胄上,但地遺憾地,卻隻能在這副甲胄上留下一道劃痕。
這一幕,别說陽武叛軍中有一名企圖狙擊曹玠這位将軍的将領驚愕地瞪大了眼珠子,就連曹玠都微微有些失神。
『呵。』
曹玠一臉嘲諷地沖着那名叛将咧嘴一笑,根本懶得理睬對方,揮動中手中那柄仿佛無堅不摧的利劍,一劍就将一名陽武叛軍連帶着身上的铠甲劈成了兩截。
『好劍!』
瞥了一眼手中那柄幾乎沒有損傷的利劍,曹玠暗自吹了一聲口哨:魏天子花巨金向冶造局下訂單打造的這批軍備,果然是不同凡響。
『不曉得「遊馬重騎」當初在上黨戰場,是否也是這般的感受……』
曹玠忍不住遐想起來。
說實話,他浚水軍向冶造局采購的騎兵甲胄,并非是如同商水遊馬軍那樣的重型铠甲,而是介乎于輕甲與重甲之間的一種铠甲——姑且範稱爲中甲,這些中甲無法抵擋住強弩在五十步以内的狙擊,但依舊具有相當可觀的防禦力。
相比之下,陽武軍的裝備就不值一提了,俨然還是十年前的那種武器裝備,落後浚水軍近乎二十年的差距。
這也正是浚水軍在一開始被打懵的情況下仍能做出有效反擊的根本原因——這兩支軍隊的裝備,實在相差太遠。
打得最簡單的比方來說:浚水軍士卒手中的兵刃,可能一劍就能将陽武叛軍連帶着身上的甲胄一起刺穿,可陽武叛軍手中的兵刃,卻需要好幾劍才能砍爛浚水軍士卒的甲胄。
在這種裝備的硬性差距下,陽武軍縱使搶占了先機,也無力對浚水軍造成什麽有效的傷亡。
也正是因爲這樣,曹玠并不費多少力氣,就殺穿了南門沿途的叛軍,徑直沖到了行宮外。
而待等曹玠率領騎兵隊殺到行宮外,瞧見行宮外那密密麻麻的陽武叛軍,他亦不禁有些傻眼。
『該死的,青鴉衆也不靠譜……這人數,何止千餘人?』
曹玠苦笑地暗罵了一句,暗暗向方才對他傳遞警訊的段十三等人發牢騷。
當然,他并非是懷疑青鴉衆,畢竟這黑燈瞎火的,鬼知道究竟有多少陽武叛軍參與了進攻行宮的襲擊。
不過話雖如此,此刻曹玠心中卻沒有絲毫慌亂,反而在心底湧起陣陣亢奮——在得到了冶造局打造的新式裝備後,他浚水軍正愁沒有合适的試驗對象呢!
“殺!”
随着曹玠略帶亢奮的一聲令下,五百騎浚水軍騎兵俨然成爲了陽武叛軍揮之不去的噩夢,這些仿佛刀槍不入的騎兵們,撒開馬蹄,放任胯下的戰馬疾奔,手中的戰刀每一次揮舞,便有一名陽武叛軍慘嚎着倒在血泊中。
要知道,冶造局給浚水軍打造的這批戰刀,可不同于以往那些,那是冶造局在斬馬刀的基礎上改良的另外一種兵器的雛形,而待這種刀具升級到使某位肅王殿下滿意的程度,它會有另外一個由某位肅王殿下親自命令的稱呼,陌刀。
相比較舊有的斬馬刀,這種陌刀——雖然仍隻是雛形,重量輕便、刀刃更窄,且刀刃的前端比握柄處稍沉,使得浚水軍騎兵在揮舞時,往往随手一揮,就能造成一次力道非常可觀的斬擊,再加上刀刃的弧度亦非常适合騎在戰馬上的騎兵們揮砍,以至于浚水騎兵們在揮砍的時候,感受到一種莫名的暢快淋漓。
尤其是當親眼看到揮舞的陌刀将目标連帶着身上的甲胄砍成兩截時,那種暢快,簡直跟上瘾一樣。
據說,這批馬戰陌刀原本是打算配備于遊馬軍的,隻可惜,冶造局對這種兵器的改良沒能趕上『魏韓北疆戰役』,于是乎,浚水軍非常榮幸地成爲了這種兵器的首位使用者。
就連曹玠都不得不承認,這種馬戰陌刀,哪怕仍隻是冶造局的試驗品,但威力遠比他以往所熟知的任何一種兵刃還要強勁,毫不誇張地說,有了這種兵器,像馬槍這種東西,就隻剩下當投槍使用的份了。
不知道厮殺了多久,曹玠心中那種亢奮絲毫不減,反而是他胯下的戰馬有些吃不消了,哼哧哼哧地從鼻子裏噴着粗氣,也難怪,畢竟中甲雖然不如遊馬軍的重甲沉重,但說到底它也是由合金鐵與牛皮打造的甲胄,重量自然不會輕到哪裏去。
然而再看一眼行宮外戰場上那些陽武叛軍,曹玠便皺緊了眉頭。
憑他估算,此番參與叛亂的陽武軍,根本不止千餘人,單單南門這邊,就估摸有兩三千之數,而如此龐大的人數中,有多少是真正的蕭氏餘孽呢?
據他所知,打理着中陽行宮與中陽獵場的陽武軍,曾經最多時擁有三萬人的編制,哪怕是三十幾年後的如今,依舊保留有八千人的編制,難道這八千人,全部都是蕭氏餘孽?
這不可能。
因此在曹玠看來,真正的蕭氏餘孽,可能隻是一小撮人,一小撮掌握着陽武軍兵權的将領,絕大多數的陽武軍士卒,可能隻是被蒙在鼓裏的無辜者。
就像他所殺的那名陽武軍叛軍,當他曹玠喝問對方爲何要進攻中陽行宮時,對方居然反說他浚水軍造反。
開什麽玩笑?!
他浚水軍可是駐守大梁王都的都防軍!
但通過這句話,曹玠也意識到,絕大多數的陽武軍多半是被那些混迹在其中的蕭氏餘孽給欺騙了。
『該死的,這幫鄉下軍,難道就不知我浚水軍麽?』
曹玠懊惱地瞧了一眼四周。
而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轟隆隆的巨響,就着依稀的月光觀瞧,曹玠驚喜的發現,那似乎是衛穆的南燕軍。
領頭的那隊騎兵,其先鋒似乎是衛穆的副将艾诃。
『太好了,援軍來了!』
曹玠心中大喜,伫馬靜等着南燕軍的到來。
遠遠地,南燕騎兵朝着行宮外的陽武軍展開了沖鋒。
二十丈……
十丈……
突然,正準備與艾诃打招呼的曹玠,猛然感覺情況不對,身爲武将的直覺,使得他下意識地舉起了手中的利劍,擋在胸前。
隻聽锵地一聲巨響,艾诃手中的長槍,被曹玠的利劍給彈開了。
“艾副将?艾副将,你做什麽?!”曹玠驚呼道。
然而,艾诃卻對他的招呼視若無睹,連連出手搶攻曹玠。
見此,曹玠在一陣茫然後,忽然心中一震,意識到了一件事:艾诃,乃蕭氏餘孽!
『不好!』
心中大驚的曹玠連忙轉頭瞧向四周,果然看到,他麾下五百名浚水騎兵,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南燕騎兵殺了一個措手不及。
“浚水軍造反作亂,諸君随我勤王!”艾诃大聲喊道。
聽聞此言,南燕騎兵以及随後趕到的南燕軍步兵,對浚水軍展開了兇猛的進攻,這颠倒黑白的說辭,氣得曹玠險些一口血噴出來。
“住手!住手!……艾诃是蕭氏餘孽,莫要聽他……該死的!”還沒等曹玠喊完那句話,他就被一名南燕騎兵險些用兵器擊中。
不得不說,曹玠犯了一個錯誤:衛穆麾下那些南燕軍士卒,哪裏曉得什麽『蕭氏餘孽』,因此他的話,遠遠沒有艾诃那句『浚水軍造反』來得重。
雖然南燕軍當中也有些将士感到迷惑,不明白浚水軍爲何要造反,但在大将軍未曾現身的情況下,他們自然要聽從副将艾诃的命令。
不得不說,憑借着優良的兵器,浚水軍尚能擋住人數衆多的陽武軍,可面對武器裝備并不遜色他們多少的南燕軍時,浚水軍的處境就變得非常不利了,以至于節節敗退。
見此,艾诃也顧不得與曹玠纏鬥,高聲喊道:“陽武軍、南燕軍聽令,随我殺入行宮,保護陛下!”
這句話比什麽都管用,以至于陽武軍一下子就倒向了南燕軍,對浚水軍展開了猛攻。
而聽到這番話的浚水軍将士,卻一個個茫然無措:對方不是叛軍麽?
由于兵力懸殊,曹玠眼睜睜看着艾诃率領南燕軍與陽武軍殺到了行宮内,他唯有朝着宮牆方向大喊:“速速禀告陛下,南燕軍造反!”
兩個陣營,彼此都認爲對方造反,以至于場面極其混亂。
片刻之後,這個消息傳到了中宮正殿,縱然是方才面對怡王趙元俼逼宮的舉動卻仍能穩如泰山的魏天子趙元偲,在聽說『南燕軍造反』的消息後,亦有些坐立不安了。
他沉聲呵斥怡王趙元俼道:“老六,事到如今,你仍執迷不悟麽?!”
『蕭鸾……』
怡王趙元俼腦海中閃過他當年與蕭鸾結識時的一幕幕,想起當年那位性情輕佻、狡黠機智的南燕侯世子。
良久,他擡起右手揮了揮,示意那些夜莺們放開挾持的賓客。
“解藥呢?”魏天子喝問道。
怡王趙元俼搖了搖頭,說道:“不需要解藥,這種麻藥些許時辰後就會自行消散……”
聽了這話,魏天子面色稍霁。
畢竟,這事再次證明怡王趙元俼并非是要犯上作亂。
可一想到這個兄弟被蕭鸾利用,魏天子就一肚子火。
而此時,見宮殿内的夜莺放開的人質,中宮殿外的禁衛軍迅速湧入,将夜莺們盡數拿下,包括趙弘潤身邊的莺兒與雀兒姐妹。
而就在這些禁衛軍準備擒下怡王趙元俼時,卻見魏天子眼睛一瞪,喝道:“分不清孰輕孰重麽?還不速速去協助浚水軍平息叛亂?快去!全部都去!……靳炬!”
“卑職遵命!”
禁衛軍統領靳炬抱拳領命,随即轉身揮手招呼道:“禁衛軍,随我出擊!”
于是乎,所有的禁衛軍又再次湧出殿外,協助浚水軍平定叛亂去了。
“陛下,如今怎麽辦?”
已逐漸從身體麻痹中恢複的李钲走到魏天子身邊,低聲說道:“南燕軍亦反,則浚水軍恐怕抵擋不了多久……”
聽聞此言,殿内衆多賓客忍不住竊竊私語,面露驚慌之色。
見此,魏天子鎮定地說道:“怕什麽?殿内仍有上千男兒,難道守不住一個中宮?”
說罷,魏天子環顧四周,沉聲說道:“諸君,朕欲親自上陣,誅殺亂黨,爾等可願跟随?”
聽聞此言,宗府宗正趙元俨、成陵王趙燊、安平侯趙郯等姬昭氏王室子弟,率先起身相應号召:“臣等誓死守衛陛下!”
随即,殿内其餘貴族,無論心中是否惶恐不安,亦迫于形勢,紛紛起身。
而此時,趙弘潤站起身來,對魏天子說道:“父皇,兒臣尚有五十名肅王衛與百餘名青鴉衆,容兒臣前往召集衆人。”
說話間,他忍不住一次次地看向六王叔趙元俼,心情很是複雜。
而在聽到趙弘潤的話後,魏天子亦轉過頭去看了一眼這個兒子。
平心而論,他與蕭鸾的恩怨,他并不希望趙弘潤這個小輩插手,畢竟那是上一代的恩恩怨怨。
這是一個出于父親的自尊。
但就目前的局勢看來,任何一股力量都是難得可貴,更何況這個兒子還是傑出的統帥之才。
于是他點了點頭,說道:“唔,去吧,期間大小事務,你自行拿捏。”
“是!”
趙弘潤拱了拱手,留下幾名宗衛保護玉珑公主與烏娜,僅帶着衛驕等人以及芈姜,疾步走向殿門。
路過怡王趙元俼時,趙弘潤忍不住頓足又看了一眼這位六王叔,他心中有太多的話想對這位六王叔說,但眼下,俨然不是一個合适的時機。
“走。”
低聲對芈姜與宗衛等人說了一句,趙弘潤邁步走出了大殿。
這讓怡王趙元俼愈發失落,畢竟趙弘潤方才駐足而立、欲言又止的舉動,他其實也是看在眼裏的。
“義父……”
莺兒與雀兒姐妹仿佛是感受到了趙元俼心中的失落與茫然,走到後者身邊,輕聲安慰。
感受到姐妹二人的關切,趙元俼微微點了點頭,随即嗓音嘶啞地說道:“莺兒、雀兒,去幫他。”
“是,義父。”莺兒點了點頭,帶着雀兒以及殿内其餘夜莺們離開了。
魏天子并沒有阻止夜莺們離去,畢竟他分得清誰才是真正的敵人,至于老六趙元俼,他隻是一個被舊情所蒙騙的悲哀之人。
就仿佛沒有瞧見怡王趙元俼似的,魏天子将沈淑妃與烏貴嫔托付給趙弘宣善加保護,帶着李钲以及趙元俨、趙燊、趙郯以及衆多貴族們,邁步來到中宮殿外,等待着叛亂勢力的殺至。
此後的戰況,并未有什麽起色,縱使是浚水軍,面對着陽武軍與南燕軍的夾攻,亦出于人數上的劣勢而節節敗退,見此,浚水軍副将李岌當機立斷放棄其他宮殿,死守中宮。
而此時在中宮殿前的空地上,肅王趙弘潤已聚集了肅王衛與青鴉衆,利用一些附近宮殿内的家具,構築了一道簡易的防線。
随着越來越多的浚水軍士卒撤退下來,趙弘潤高聲喊道:“浚水軍聽令,現在由我趙潤接管指揮!”
對于這位肅王殿下的搶班奪權,浚水軍副将李岌并無異議,畢竟肅王趙弘潤在行軍打仗方面的才華,有目共睹。
在李岌的積極配合下,浚水軍在中宮殿前重組陣勢。
而此時,趙弘潤也已命令肅王衛将僅有的幾架狙擊弩用一些木櫃架了起來。
不得不說,縱使是趙弘潤,亦對此刻的局勢感到極爲棘手,倘若此刻他身邊有一萬肅王軍……不,哪怕五千全副武裝的肅王軍在,局勢就不會如此被動。
雖說浚水軍亦是精銳,但不得不說,這支軍隊的确沒有久經沙場的肅王軍悍勇,畢竟,肅王軍可以說是從戰場上磨砺出來的銳軍。
“肅王殿下。”
三衛軍總統領李钲來到了這邊。
“李将軍。”趙弘潤朝着李钲點頭示意,随即回頭瞧了一眼中宮殿廊的魏天子與衆多貴族們。
不可否認,魏天子那親自上陣的做法的确很鼓舞士氣,但實際效用,趙弘潤卻并不看好——一幫平日裏養尊處優的人,縱使會些所謂的劍術,難道就能與士卒相提并論?
更要命的人,這些人哪怕是死了一個,都不值得。
“李将軍,對本王透個底吧,父皇有什麽後招麽?”趙弘潤低聲問道,他不相信他父皇毫無準備。
聽聞此言,李钲苦笑了一下,因爲此刻參與叛亂的南燕軍,本來就是魏天子的後招之一。
“爲今之計……”李钲附耳對趙弘潤說了幾句,聽得趙弘潤時而皺眉、時而舒眉。
片刻後,叛軍果然殺到,但因爲趙弘潤已在中宮重組陣勢,叛軍暫時無力攻破此地。
然而就在這時,忽見有幾名前往打探戰況的青鴉衆回到中宮,大聲喊道:“北二軍!北二軍攻入行宮!”
“什麽?!”
趙弘潤面色頓變,心中湧現一個不好的預感。
而此時,魏天子亦滿臉陰沉,猛然回頭,沉聲問道:“南梁王何在?”
附近諸人面面相觑,左右皆瞧不見南梁王趙元佐。
見此,魏天子的面色變得更加難看。
然而就在這時,卻見南梁王趙元佐慢悠悠地踱出了中宮大殿,似笑非笑地問道:“臣聽到陛下召喚,不知有何吩咐?”
『……』
魏天子愣住了。
北二軍攻入中陽行宮,然而南梁王趙元佐卻仍然獨自出現在他面前,這就說明了一件事——南梁王趙元佐的立場。
“很意外麽?”仿佛是看出了魏天子心中的震驚,南梁王趙元佐淡淡說道:“站錯隊伍的經曆,一次就足以。人生能有幾個十七年呢?對吧?……我會平定此次叛亂的,我的陛下。”
聽聞此言,魏天子的表情變得極其精彩:最信任的老六這次背叛了他,而他向來懷疑與忌憚的老三,卻放棄了報複當年之事的天賜良機,選擇站在了他這邊。
『蕭鸾背叛了元俼,而你,則背叛了蕭鸾……麽?』
魏天子深深看了一眼南梁王趙元佐。
他從來都看不懂這位三王兄,但有一點他可以肯定。
這個男人,比蕭鸾還要難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