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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韓将漁陽守秦開率軍從北面襲來!”
“報!韓将上谷守馬奢率軍從南面襲來!”
當得知這兩則戰場報訊的時候,趙弘潤便立刻下令商水軍與鄢陵軍出擊,緩解魏武軍的壓力。
然而沒過多久,又陸續有黑鴉衆與傳令兵傳來消息,言北面、南面、東北、東南又有韓軍的援軍殺到。
隻見這些韓軍援兵,高舉着諸如『北燕軍』、『代軍』、『雁門軍』、『巨鹿軍』之類的旗幟,企圖從側翼進攻肅王軍與魏武卒。
在得知此事後,趙弘潤大感驚詫——入駐邯鄲這麽久,他又豈還會不知『北原十豪』指的是哪十位?且韓國部署在邊疆的軍隊又是哪幾支?
『韓國瘋了吧?』
趙弘潤簡直難以置信:爲了從他手中奪回王都邯鄲,韓國調動了太原守廉駁、漁陽守秦開以及上谷守馬奢三人的軍隊還不夠,居然将其部署在北疆的幾支軍隊全部調了過來?
不得不說,在那一瞬間,趙弘潤是有些忐忑不安的。
畢竟,韓國最強大的并非是邯鄲軍或者上黨軍,而是北方邊疆的那幾支邊軍,因爲這幾支邊軍常年與韓國境外的異族交戰,因此要遠比邯鄲軍精銳地多。
倘若韓國不顧一切,不惜冒着被匈奴、林胡、樓煩、東胡等外族進犯的威脅,也要将所有部署在邊疆的邊軍調來武安與魏軍決一死戰,那麽縱使是魏軍在這邊有足足五支軍隊、二十萬人馬,也難以預測這場戰事的勝負。
不過仔細想了又想,趙弘潤覺得韓王室應該不至于到這種地步。
反過來說,倘若韓王室果真敢這麽做,那魏軍其實就更好打了——死守就好了。
守到韓國境外的匈奴、林胡、樓煩、東胡等異族察覺到韓國邊境守備的空虛,趁此機會聚衆進犯韓國,到時候,韓國要應付的,可就不止他魏軍了。
換而言之,在還沒有亡國威脅的情況下,韓國是絕對不可能抽調所有的邊軍的,也就是說,那些打着諸如『北燕軍』、『代軍』、『雁門軍』、『巨鹿軍』旗号的韓軍,隻不過是吓唬人的冒牌貨而已。
這樣一想,趙弘潤安心了許多。
“是想用這種伎倆來破我軍的士氣麽?”他冷笑了幾聲,回顧周圍的傳令兵說道:“通告全軍,我軍周圍諸路韓軍,不過是武安韓軍耍的把戲而已。叫其不必驚疑,隻顧對付眼前之敵!”
他口中的眼前之敵,指的便是高牆一帶的武安韓軍。
由于趙弘潤的介入,周圍幾路韓軍的疑兵,并沒能影響到魏軍的士氣。
甚至于,魏軍都懶得理睬那些故布疑陣的疑兵。
見此,在高牆一帶,伫馬立于釐侯韓武身邊的雁門守李睦,眉頭略微一皺,随即苦笑起來。
“果然是騙不過那位魏公子潤麽?”李睦感慨地說道。
其實平心而論,李睦本來就沒打算用這種伎倆欺騙那位魏公子潤,畢竟在暴鸢、靳黈、馮颋等人的描述中,那位魏公子潤可是一位非常睿智機敏的統帥,怎麽可能會被這種粗劣的詭計欺騙。
事實上,李睦之所以布下那幾支疑兵,主要是爲了迷惑對面的魏軍——尋常的士卒一般不會像将領們那樣考慮地非常仔細,因此,李睦覺得用疑兵迷惑魏軍士卒,影響其鬥志與士氣,這對于兩軍交鋒,會是一個不錯的助益。
不過事實證明,這招對魏軍的效果似乎是微乎其微,這一方面得力于肅王趙弘潤與大将軍韶虎在肅王軍與魏武軍中威望,另外一方面則是因爲這兩支軍隊皆背負有各自的榮譽,不會輕易動搖。
而此時,釐侯韓武正關注着戰場上的局勢,仔細評估着魏軍的實力。
評估的結果讓他的面色很差,因爲在他感覺中,無論是魏武軍還是肅王軍,皆是非常勇悍的魏兵,竟能在戰場上壓制他韓國的步卒,這讓他不由地心生感慨:魏國步兵,名不虛傳。
“李睦将軍,本侯觀魏卒個個勇武,不知将軍可有妙計助本侯破之?”釐侯韓武問計于李睦。
聽聞此言,李睦微微皺了皺眉。
平心而論,雁門守李睦與北燕守樂弈的厲害,其實并不在于單局戰争,而是在于整個戰略。
比如李睦,他能将靈活機動的遊牧騎兵打地丢盔棄甲,可見他在統籌全局方面的眼界。
至于單場戰事,李睦的軍略稍遜,無非就是『示敵以弱』、『驕其兵将』,說白了就是先假裝認慫,将己方的軍民都護到城内,你在城外如何嚣張我都不管你。
可慫着慫着,一旦被李睦抓到機會,他就會用一套組合拳将你揍得找不着北。
林胡也好、匈奴也罷,都是這樣被李睦擊潰的,而且擊潰不止一次。
當然,這并不是說李睦在臨陣指揮方面的薄弱,事實上,臨陣指揮也就是那麽回事,當彼此皆是經驗豐富的将領時,想要通過什麽奇謀奇兵制勝,這是非常艱難且罕見的事。
這個時候,更多的是考驗兩方士卒的硬性實力,将領最多給予一個鼓舞士氣的作用,除非像廉駁那樣,擁有着可以通過個人武藝扭轉勝敗的實力。
說起廉駁,此刻釐侯韓武心中就有些不快,他對廉駁屢次擅做主張感到非常不滿。
明明已傳令給廉駁,叫他據守高牆,倘若魏軍率衆前來進攻,則靜等援軍。
可廉駁倒好,魏軍一搦戰,他便立刻點兵出戰,以至于幾路援軍匆匆趕到就不得不倉促地踏足戰場與魏兵交戰。
要不是廉駁在統兵方面的确有一套,而且自身武藝堪稱韓國翹楚,釐侯韓武有時候真恨不得砍了這個目無尊卑的狂徒。
『說起來,這廉駁人呢?』
釐侯韓武眯着眼睛打量着亂糟糟的戰場,随即詢問左右護衛。
衆護衛搖頭隻道不知,韓武便派人前往打探。
打探得到的消息又讓釐侯韓武生了一肚子悶氣:原來他之所以瞧不見廉駁,是因爲廉駁帶着數百騎迂回偷襲魏軍的中軍去了。
『那厮是不是瘋了?帶着數百人就敢闖魏軍的中軍?』
釐侯韓武搖了搖頭,也懶得再去關注那個不知死活的家夥,聚精會神關注于眼前的戰場。
“秦開秦将軍的騎軍,未能攪亂魏軍的陣型麽?”韓武皺着眉頭問道。
聽聞此言,李睦轉頭望向東北方向。
而與此同時,在戰場的東北方向,韓将漁陽守秦開正騎虎難下。
記得在片刻之前,秦開趁着魏武軍正與太原軍交戰,率領近萬騎兵準備側擊魏武軍。
沒想到,在魏武軍後方掠陣的魏軍——商水軍,他們的反擊非常迅速,當即出動給予援護。
若單單隻是這樣也就罷了,而讓秦開錯愕乃至心驚膽戰的是,魏軍中一支全軍披甲的騎兵在半途殺了出來,擋住了他們的去路,并且二話不說朝着他們發動了沖鋒。
“商水遊馬魏騎!”
當時秦開驚呼一聲,立即下令全軍避讓這支魏騎。
因爲據他所知,暴鸢麾下三萬騎兵,正是在這支魏騎手中遭逢了韓國史無前例的騎兵戰敗,前後僅一炷香工夫,就被這支騎兵屠殺了一萬五千人。
前車之鑒後車之師,有了暴鸢這個例子,秦開自然不會傻傻地再選擇與這支魏騎正面交鋒,可問題是,遊馬重騎的将軍馬遊挑選的出擊機會非常好,恰恰是秦開正準備下令提速對沖入魏武軍的檔口,也就是說,除非秦開放棄突襲魏武軍的側翼,否則,他們無法避開遊馬重騎。
于是乎,秦開騎虎難下,糾結了半響後,最終長歎一聲,選擇了繼續向前。
兩支騎兵碰撞在一起,果不其然,輕裝的漁陽騎兵根本不是遊馬重騎的對手,那些與後者正面沖撞的騎兵們,一個個被撞得人仰馬翻,随即被踐踏成肉泥。
不過在付出了這等慘重的傷亡代價後,秦開總算是率領其餘騎兵,沖入了魏武軍的防線。
也難怪,畢竟魏武卒的盾牌,主要是用來保護頭部以及面部等要害的,并不是專門用來對付騎兵的,因此,被漁陽韓騎突破并不奇怪。
但是,防線被突破,并不意味着魏武卒這邊守備崩潰,事實上,漁陽騎兵在殺入魏武軍的側翼後,他們的傷亡一下子就劇增。
道理很簡單,因爲魏武卒是一支講究氣勢的軍隊,這意味着,這支軍隊的士卒往往會以命搏命。
這不,此刻漁陽騎兵就嘗到了其中滋味,或被魏武卒用長戈投擲而死,或被其砍斷馬蹄緻使騎兵們人仰馬翻,總而言之,令東胡畏懼的漁陽的騎兵,竟在魏武卒前讨不到絲毫便宜。
這讓漁陽守秦開心中愈發糾結,不知究竟該繼續進攻,還是應該撤退,另攻他處。
而另外一邊,上谷守馬奢與鄢陵魏兵也打得頗爲吃力。
雖說上谷軍是韓軍精銳,可架不住鄢陵軍也是魏軍的精銳,可問題就在于,鄢陵軍的裝備優于上谷軍,緻使上谷軍士卒的傷亡急速上升。
整個戰場,愈加混亂。
此時此刻,縱使在後陣的肅王趙弘潤,此刻亦難免淪爲看客。
因爲當戰場呈現出似眼前這般混亂的情況後,傳令兵的作用已經微乎其微了,主要得靠屈塍、晏墨、孫叔轲、伍忌、翟璜等前線的将領指揮作戰。
不可否認,當看到麾下軍隊,包括魏武軍的傷亡損失,趙弘潤眼皮一陣狂跳。
這是一場硬仗,一場魏軍必須要打,而且必須取得的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