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拼命趕稿,精神憔悴,容作者今日休息一日,從明日開始補更,先定一日補一更,也就是三更。另外,昨天總共八更,除掉日常兩章,所以加更進度目前是【6/19】。』
————以下正文————
“叮——”
兩騎交錯,太原守廉駁手中狼牙刀斬向魏大将軍韶虎手中利劍。『注:鑒于書評有人提問韶虎爲什麽用劍,在這裏解釋下。武人的劍,與細長的文士劍這種裝飾劍是不同的,它屬于闊劍,有三個指節闊,曾是戰場上的主流兵器之一。兵中王者指的也是這類劍,而非文士劍。』
刀劍相擊,隻見韶虎眉頭略微一皺,随即揮動手中利劍,反刺向廉駁。
二人你來我往,噼裏啪啦打成一團,縱使是周圍的魏武卒有心想要援助大将軍韶虎,卻也找不到合适的機會。
甚至于,明明廉駁就在咫尺距離他們亦不敢射弩矢,生怕誤傷到了韶虎。
不過逐漸着,當發覺自家大将軍的武藝竟不比那名率領騎兵殺到軍中的韓将遜色多少時,魏武卒們紛紛爲韶虎助威呐喊起來。
别看猛将單騎讨殺已經成爲中原戰場上極少見到的一幕,但不可否認,這種盛事仍然是最讓士卒們熱血沸騰的。
此時此刻,隻要韶虎不露出明顯的敗相,那麽,就沒有魏武卒會去偷襲廉駁——兩将相搏,諸兵卒逼退,這仿佛已是戰場上約定俗成的事。
至于韶虎與廉駁誰能勝、誰會敗,這卻不好說。
廉駁是固然是天賦異禀,但韶虎身爲禹王趙元佲身邊的宗衛長,又豈是浪得虛名?縱使韶虎最終不敵廉駁,但廉駁想要在短時間内斬殺韶虎,卻也不是那麽容易。
至少就目前二人的戰況而言,着實可以說是平分秋色。
當然了,這也是由于廉駁僅動用了六七分的關系——畢竟是孤軍殺到魏軍中軍當中,廉駁自然要留着三分力警惕周圍數之不盡的魏武卒。
不得不說,廉駁着實是低估了韶虎:在他看來,韶虎雖貴爲北疆諸魏軍總帥,但名聲不顯。魏公子潤好歹還有伐楚、伐(三)川、抵禦秦軍以及此番進攻他們韓國的赫赫功勳,可這韶虎有什麽功績?
因此,廉駁武斷地認爲韶虎應該是魏國某個權貴勳爵,甚至于地位還在魏公子潤之上,所以才能統禦那位赫赫戰功的魏公子潤爲将。
沒想到乍一交手,廉駁這才意識到,對方絕非庸手,甚至于此人的臂力以及武藝,隐隐還要在魏将姜鄙之上。
隻能說,廉駁不清楚韶虎的出身,韶虎乃宗衛出身、又是禹王趙元佲的宗衛長,他的軍略與武力有可能會差麽?隻不過,韶虎效忠的主君運氣有點背,明明打敗了南梁王趙元佐引發的内亂,卻被流矢所傷,黯然退隐養傷,使得魏國失去了禹王趙元佲這位統帥,也使得韶虎因爲要伺于前者左右,無法仕于魏國廟堂——并非韶虎才能不足、沒有名氣,而是曾經沒有他揚名立萬的機會而已。
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當察覺到韓将廉駁此番沖着自己而言,韶虎不慌不忙,甚至于,爲了減少魏武卒乃至羽林郎的戰損,他甚至故意叫人将廉駁放過來。
若非藝高人膽大,他敢這麽做麽?
不過話說回來,韶虎稍稍也有些小瞧廉駁:或許他此前以爲他已經高估了廉駁,沒想到乍一交手後他這才發現,廉駁的能耐遠遠在他預測之上,以至于第一招硬拼時,他廉駁那一刀擊得虎口崩裂。
更讓他感到驚詫的是,廉駁在與他交手的時候,似乎仍有餘力,這從廉駁時不時就瞥眼看向四周的魏武卒隐約就能看出來。
見此,韶虎打起十二分精神,全力與廉駁拼殺,希望能将這名韓軍猛将當場擒殺。
而就在韶虎與廉駁打鬥搏殺之際,忽然有一名傳令魏騎來到這邊。
此人在瞧見韶虎正與敵将廉駁厮殺,心中大感焦急,畢竟他此番可是有緊急軍情要向韶虎禀告的。
由于心中焦慮,此人顧不得細想,大聲喊道:“将軍,北面有韓騎襲來,目測近萬騎!”
“什麽?”
此時韶虎正聚精會神與廉駁搏殺,冷不防聽到這句話,心中一震,手中的動作慢了一分。
隻聽砰地一聲,廉駁手中狼牙刀的前端刺棒部分,砸在韶虎的手臂,發出咔嚓一聲脆響。
但奇怪的,韶虎隻是身形一晃,卻仍好端端地坐在戰馬上。
“将軍?!”
周圍的魏武卒們,此前看韶虎與廉駁打得看似平分秋色,看得熱血沸騰,哪曉得到會發生這種變故,當即沖上前去,将韶虎護在當中。
甚至于,有許多魏武卒已取出手弩,對準了廉駁。
就在他們即将扣下扳機的時候,忽聽韶虎大聲喝道:“都住手!”
附近衆魏武卒大感驚愕,皆轉頭望向韶虎,卻見韶虎正神色複雜地看着廉駁,欲言又止地說道:“你……”
其實在方才廉駁的揮刀的時候,韶虎看得分明,那一擊,廉駁本來可以用狼牙刀的刀刃部分,将他韶虎的整個左胳膊都斬下來。
但奇怪的是,在最頭關頭,廉駁不知爲何身體向前一傾,以一個非常古怪别扭的姿勢,用狼牙刀的棒端砸中了韶虎的手臂。
更讓韶虎感到驚愕的是,廉駁明明擁有着能夠将一名士卒擊飛數丈的怪力,可方才那一擊,在他韶虎失神幾乎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廉駁居然無法将他擊落馬下。
這可能麽?
根本不可能!
唯一的解釋就是,廉駁放水了,他在最後關頭,不知爲何選擇收力。
這也正是眼下韶虎用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目不轉睛地看着廉駁的原因。
在韶虎的注視下,廉駁皺着眉頭瞥向那名前來報訊且攪黃了他與韶虎厮殺的魏軍傳令兵,此時那名傳令兵也已知道自己闖了禍,饅頭冷汗。
而後,廉駁面色怏怏地看了一眼韶虎。随即,他竟一言不發,撥轉馬頭,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
望着廉駁策馬轉身離去的背影,韶虎頗有些目瞪口呆。
良久,他嘴裏這才哭笑不得地喃喃說出一句不置褒貶的話:“勝之不武麽?……真是個愚蠢的武人吶。”
可話雖如此,前一刻看向廉駁時還滿帶憎恨的韶虎,此刻望向廉駁離去的背影時,眼眸中已出現了幾分敬重。
“傳令下去,此人若能殺出重圍……就讓他去吧,休要以暗箭傷他。”韶虎回顧方才急忙來到他身邊的左右護衛道。
左右護衛面面相觑,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其中幾人退下前往傳令。
此後,韶虎轉頭望向戰場北方,果然見北方塵土飛揚,隐隐有一支龐大的騎兵接近。
仔細一瞧,韶虎看到那支正在全速靠近的韓騎,懸挂着『韓漁陽守秦』字樣的旗幟。
韶虎略一皺眉,當即調度兵馬,防備北側那支騎兵的突襲。
起初,他懷疑過是廉駁以身作餌,不過從方才廉駁的種種舉動他卻感覺到,這位韓将應該不至于做出馬麻煩的事。
話說回來,待等他回過神來再看向廉駁時,卻發現這名韓将已殺出兩百餘丈距離了。
韶虎本能地感覺到,這位韓軍猛将此番多半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以至于時勇猛如虎狼、堪稱萬夫莫當,可此番離開時,卻顯得有些興緻缺缺,手中那柄狼牙刀,胡亂揮舞,仿佛隻爲逼退那些湧向他的魏武卒。
不得不說,韶虎猜得不錯,韓将漁陽守秦開的軍隊固然是前來支援廉駁的軍隊,這做不了假,但廉駁卻根本沒有爲友軍創造有利局面的心思,更别說以身作餌,用自己來吸引魏武卒的注意。
真以爲北原十豪内部團結一緻,鐵闆一塊?
單單就『秦開與劇辛皆是效忠康公韓虎的将領』這一點,就足以讓廉駁對秦開冷淡置之,畢竟廉駁可是非常厭惡劇辛這個他眼中的跳梁小醜的。
是故,韓将漁陽守秦開恰好在這個時間點從北邊殺來,隻能說是恰逢其會,巧合罷了。
話說回來,前來支援廉駁的,可不是隻有漁陽守秦開。
繼秦開的漁陽軍之後,上谷守馬奢亦從戰場戰場西南方向殺至,甚至于正面戰場,釐侯韓武親率領的軍隊,還有蕩陰侯韓陽、靳黈、馮颋等諸多将領的軍隊,紛紛殺到,讓攻勢本來就被太原軍遏制的魏武軍,處境變得更加不妙。
瞧見這等局面,在後方爲大将軍韶虎掠陣的肅王趙弘潤,二話不說便驅兵向前,下令商水軍與鄢陵軍出戰,分别殺向漁陽守秦開與上谷守馬奢的軍隊,爲魏武軍分擔壓力。
“大将軍!”
沒過片刻,肅王趙弘潤的宗衛穆青騎着戰馬來到了韶虎身邊,抱拳關切問道:“殿下得知大将軍方才與敵将廉駁交手,特來慰問。”
韶虎苦笑了一聲,心中頓時明白:肯定是那位肅王殿下擔心他受傷,故而派人前來詢問情況。
但還别說,他還真受傷了。
其實一開始他與廉駁交手時的情況還好,就是最後一下太要命了,要不是那個廉駁脾氣怪異,居然對他這個敵将手下留情,他最起碼也得丢一條手臂,可不止手臂骨折那麽簡單。
『廉駁……』
轉頭望向遠處太原軍的方向,韶虎暗自将這個名字牢記在心中。
他知道,他欠對方一條命。
『若是日後此人蒙難,隻要不違國法,我當助之。』
韶虎暗暗說道。
不知爲何,他隐隐有種預感,韓國恐難久容廉駁這等我行我素的猛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