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壤天然有着隔熱保溫的效用,隻要注意封閉,室外與地池的溫度能相差很多,如果溫度還是不達标的話,可以另外通一根管子,以拉風箱的方式向地池内灌輸熱氣,管道則可以用竹子代替,隻要按時放氣,并不會炸裂。因此談不上是什麽太高深的東西,勿要與現代技術管理下的沼氣生産系統混淆,那是現代工藝,用土方法一樣可以辦到。』
————以下正文————
待時間進入臘月,西路戰場這邊,無論是魏軍還是楚軍,都仿佛是徹底歇菜了一般,幾乎再也瞧不見有什麽動靜。
甚至于,巨陽縣與冰城一帶的雪原,也幾乎瞧不見兩軍斥候的影子,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盡管趙弘潤挺郁悶這場冰雪,畢竟這使得他進攻巨陽縣的進程不得不推遲,但撇開這層因素不談,他事實上非常喜歡似這等壯觀的雪景。
這不,十二月初的一日,在一個冰陽高升、天氣晴朗的日子裏,趙弘潤再次登上冰城内的一座冰塑的哨塔,眺望着冰城外那仿佛一望無垠的雪景。
期間,趙弘潤與宗衛們碰到了正在巡邏的晏墨與南門陽。
“殿下似乎很喜歡雪景?”
南門陽好奇地問道,因爲自從暫時中止對巨陽縣的進攻以來,他已經不止一次注意到這位肅王殿下登高眺望冰城外的雪原。
“啊,本王以往甚少見到如此壯觀的雪景。”
趙弘潤随口應了一聲,畢竟在他的記憶中,當初他所出生時的江東,幾乎已瞧不見似這等壯觀的雪景。孩童時期每年冬季千等萬等的積雪,有時僅僅隻有半個手掌厚,甚至于有時幹脆不下雪,亦或是夜晚降雪,早晨醒來積雪早已融化,連個雪人都堆不起來。
哪像此刻城外雪原上的積雪,足以沒到成人男子的大胯,緻使整片雪原白茫茫的一片,一望無垠,是何等的壯觀。
“大魏冬季甚少降雪嗎?”南門陽不解地望向宗衛長衛驕,卻見後者亦是一臉困惑地聳了聳肩。
這也難怪,畢竟有時候自家殿下的才情,縱使是衛驕、呂牧等宗衛們也摸不透。
當然,相信此刻真正有心欣賞這份雪景的,恐怕也隻有趙弘潤一人,畢竟對于這個時代的人,尤其是楚人而言,雪并非是什麽美麗的欣賞物,而是災難,莫大的災難。
比如晏墨,此刻他望向冰城外雪原的眼神,就微微顯得有些失神。
這也難怪,畢竟晏墨的弟弟妹妹,當年就是在似這等天寒地凍的環境下因饑寒交迫而死的。
『這一場雪下來,不知楚西、楚東有多少平民饑凍而死……』
晏墨幽幽歎了口氣。
而其餘幾位将軍們也不知怎麽着,一個個望着城外的雪景神遊天外,頗有些魂不守舍的意思。
可能是他們想到了家人,無論是身在魏國還是依然身在楚國的家人。
這并不奇怪,畢竟對于軍中兵将而言,要麽不閑下來、日夜繃緊着神經,否則一旦閑下來,就難免會思念家人,從而對士氣造成一定的影響,這是在所難免的。
“殿下?”
随着一聲輕呼,商水軍的伍忌亦帶着幾名親兵來到了這邊,朝着趙弘潤抱了抱拳——他剛剛巡視完麾下商水軍士卒的狀況。
“士卒們的狀況如何?”回頭望了一眼伍忌,趙弘潤微笑着問道。
“取暖不成問題。”登上哨塔後,伍忌簡單地彙報了他巡視的結果,随即笑着補充道:“就是有些太閑了,一個個都躲在兵舍(泥屋)裏……”說着,他想了想,抱拳懇請道:“殿下,反正這月也不打仗了,不如将士卒們拉出來操練操練?”
“在這種鬼天氣操練?”南門陽聞言臉上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而對此,晏墨倒是顯得見怪不怪,畢竟鄢陵軍與商水軍一樣,皆是按照訓練魏國步兵的要求訓練的,而魏國步兵的訓練,向來是風雨無阻,别說大雪紛飛,就算是天上下刀子,該訓練還是得訓練,真以爲魏國步兵的強悍是與生俱來的麽?
念在同胞的份上,晏墨簡單向南門陽介紹了一番魏國步兵的操練綱要,隻聽得南門陽目瞪口呆。
他終于明白,爲何鄢陵軍與商水軍的前身明明隻是當年暘城君熊拓進攻魏國時臨時招募的農民兵,可如今的戰鬥力卻可以力壓楚國正軍,原因就在于,這兩支軍隊經受了嚴格的訓練。
想到這裏,南門陽笑着說道:“這倒是好,不如算我一個?”
聽聞此言,晏墨與伍忌似笑非笑地望了一眼南門陽,畢竟他們都知道,眼下南門陽手底下也掌着一支兵數不亞于鄢陵軍與商水軍的降兵,搞不好,眼前這位肅王殿下會給予南門陽自鄢陵軍與商水軍後的第三個軍隊番号。
“操練士卒?”聽了麾下三位将軍的對話,趙弘潤輕笑着搖了搖頭。
平心而論,對待忠心的部下,他可不是冷酷的人,既然明知麾下的兵将在這等寒冬已經足夠苦了,又何必再給他們增添負累呢?
不過話說回來,不可否認伍忌的顧慮也有道理,畢竟讓士卒們躲在兵舍裏閑上一兩個月,期間不曾打仗也不曾操練,待明年開春,魏軍是否還能保持先前的水準,這可無法保證。
想了想,望着城外荒野積雪的趙弘潤,忽然心中一動,嘴角亦挂起幾絲笑意。
隻見他點點頭,說道:“好,操練!……不過,咱們換個方式操練。”
說着,他在幾名将領們不解的目光下,伸手抓起一捧積雪,在手中捏成一個雪球,随即朝着城外用力丢了出去。
見此,宗衛衛驕、呂牧等人頓時心靈深意,臉上皆露出了興緻勃勃的神色。
而此時,就見趙弘潤轉過身來,面帶笑容地說道:“傳令下去,城内魏軍皆進行操演。”
半個時辰後,冰城内衆多兵舍内的士卒,皆被各自的千人将、兩千人将叫了出來。
不得不說,這些士卒們在聽說是要操演後,那是怨聲哀道,畢竟沒有人樂意在這種天寒地凍的鬼天氣下展開什麽操練。
但當傳令兵們扯着嗓子喊出了操演的具體項目後,士卒們那份哀怨便逐漸消退,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股興奮之勁。
操演的地點,就設在冰城外的空曠雪原上,晏墨所率領的五千鄢陵軍與伍忌所率領的五千商水軍在城外各自站到隊伍,而其餘的士卒則擠在城内城外觀瞧。
随着站在冰城城牆上的趙弘潤一聲令下,五千鄢陵軍與五千商水軍迅速地俯身從地上抓起一團雪,揉成雪球,朝着對面使勁丢了過去。
一時間,近萬個雪球你來我往,砸向各自的目标,隻見那五千鄢陵軍或五千商水軍輾轉騰挪,一邊躲避着“敵軍”的雪球,一邊迅速搓雪球反擊,使得這場操演從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
“他娘的,對面那個王八蛋,就盯着老子砸?”
“大眼六,老子就知道是你,有種你别躲!”
“啊喲,那個王八羔子……”
雙方士卒們,有怒罵的,有挑釁的,盡管他們時不時地摔倒在地,或者被對面的雪球砸得渾身是雪,但這股熱情,卻愈發的高漲。
漸漸地,在城内城外觀戰的魏兵們亦手癢難耐,陸續加入了鄢陵軍與商水軍的陣營,甚至于到後來,就連南門陽麾下那新降的五萬楚兵,亦不乏有人加入了這場鄢陵軍與商水軍的宿命之戰。
相近十萬的魏兵,在冰城外的雪原内奔跑,一個個玩地滿頭大汗,腦門熱氣直冒,再沒有适才那樣萎怏怏的樣子。
随後,在趙弘潤的指導下,這場雪球大戰逐漸變得高端起來,兩個陣營的魏軍不再向起初那樣混戰,逐漸懂得築雪牆、挖雪道。
見此,趙弘潤遂吩咐宗衛們将鄢陵軍與商水軍的軍旗請了出來,分别插在雙方的陣地,并告訴雙方魏兵,誰搶到對面的旗幟,誰就赢,獎勵是攻陷巨陽縣後多分一成的戰利品。
聽聞此言,鄢陵軍陣營一方與商水軍陣營一方的士卒們更加士氣高漲,畢竟兩者本來就是相互競争的宿敵,再加上勝負還有獎勵,一個個更加興奮,哪裏還會在意嚴寒。
隻不過,無論是哪方陣營的魏兵,想要搶走對方的軍旗可不是那麽簡單。
因爲期間,不乏有些莽撞沖動的士卒們從雪牆的掩護後沖出來,結果卻被對方數以千計的雪球招呼,險些整個人都被淹沒,最終隻得一邊吐着雪一邊狼狽地逃回去。
這使得到後來,似晏墨、伍忌等将領,開始耍詐,開始運用策略,打地難舍難分。
“殿下高明……”
望着城外兩方魏兵一個個士氣高漲、渾身直冒熱氣,南門陽愈發地佩服身邊這位年輕的肅王殿下。
僅略施小計,便鼓舞了軍中士氣,同時還起到了鍛煉士卒的目的。
而待等到次日,根本不需要趙弘潤組織,冰城内的魏兵們便紛紛走出城外,繼續這場在昨日并未分出勝敗的雪球大戰。
然而今日,卻有十幾名來自巨陽縣的楚軍斥候遠遠地瞧見了這一幕。
“咦?魏軍全軍出動,莫非是要進攻我巨陽縣?當速速回禀景舍大人……”
“等會,這魏軍……在幹嘛呢?”
呈現在這支楚軍斥候眼前的,是動辄十萬魏軍的雪球大戰,激烈程度,隻看得他們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