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6.第556章 意外

當陳宵提着利劍沖入偏廳時,趙弘潤仍在與平輿君熊琥聊着有關于『齊國對楚宣戰』的事。

忽聽砰地一聲,偏廳的門被踹開,随即,陳宵手持利刃一臉兇相地沖了進來,爲此趙弘潤也是愣了一下。

『這家夥……做什麽呢?』

趙弘潤的心中泛起一個疑惑,随即,當他下意識地瞅了一眼滿臉困惑與驚愕的平輿君熊琥後,他這才感覺情況不妙。

『不好!陳宵要殺熊琥!』

心中驚呼一聲,趙弘潤急聲喊道:“沈彧!”

而事實上,宗衛長沈彧其實早已經迎了上去,畢竟他也是知道陳宵對平輿君熊琥的憎恨的,一見陳宵帶着兵刃闖入進來,便知情況不妙。

然而,陳宵的身形速度非常快,迅速掠過了迎上前來的沈彧,甚至于,還躲過了芈姜爲了阻擋他而向他丢去的茶杯,最後越過趙弘潤,一把抓住熊琥的衣襟,将他給提了起來。

可憐熊琥根本還未反應過來,就被陳宵給制住了。

『這……這是怎麽回事?』

被陳宵用利刃架住了脖子,熊琥一動也不敢動,隻能用驚愕的目光望向趙弘潤。

他并不認爲此事是趙弘潤主謀的,畢竟他們雙方的關系目前很和諧,更何況,趙弘潤就算要殺他,也不會當着芈姜的面。

眼見芈姜并未與趙弘潤翻臉,熊琥便知此事不管後者的事。

果不其然,就在熊琥思忖之際,就見趙弘潤臉上的神色已經陰沉下來,沉聲說道:“陳宵!你這是做什麽?”

此時的陳宵,已不複平日那樣嘻嘻哈哈,聞言望向趙弘潤,冷淡地說道:“陳某意欲如何,難道肅王不知麽?”

一聽這話,熊琥更加驚訝了,因爲從這句話不難猜出,陳宵并非是趙弘潤的下屬,可能隻是相識之人而已。

隻不過,熊琥自忖與此人素不相識,對方爲何要對他動手?

想到這裏,熊琥開口說道:“這位壯士,熊某與你無冤無仇,爲何要襲擊熊某?”

“無冤無仇?”陳宵聞言冷哼一聲,咬牙切齒地說道:“家父因你而死,你居然敢說你我無冤無仇?”

『啊?』

熊琥不禁有些傻眼,忍不住說道:“這……這其中是否有什麽誤會?”

聽聞此言,陳宵皺了皺眉,問道:“你可是楚國的平輿君熊琥?”

“正是……”

熊琥的心涼了半截。

他原本還在猜測是否是對方尋錯了仇,可如今對方既然指名道姓叫出了他的名字,這就意味着幾乎不存在尋錯仇的可能。

隻不過,以往因爲熊琥的一道命令而死的魏人并不少,以至于熊琥根本想不起來,陳宵的父親究竟叫什麽。

他小心翼翼地問道:“敢問令尊尊姓大名?”

隻見陳宵重哼一聲,帶着幾分驕傲與自豪,沉聲說道:“原召陵縣縣令陳炳,便是家父!”

『召……召陵縣令陳炳……』

熊琥不禁睜大了眼睛,一顆心頓時全涼了。

對于這個名字,他豈會忘記?

畢竟當初暘城君熊拓在趙弘潤所率領的魏軍的鄢水大營前,爲了交換被趙弘潤所俘虜的他熊琥,曾将那一幹以縣令陳炳爲首的召陵縣魏國官員推到陣前,當時那一幕,熊琥至今都記憶猶新。

『等等,不對啊……那陳炳,可不是我殺的……』

渾身一震,反應過來的熊琥連忙說道:“壯士息怒,熊某當時并未殺害令尊,下令殺害令尊的是……”他的目光,不由地落在了趙弘潤身上。

然而,陳宵卻絲毫沒有聽熊琥辯解的意思,聞言冷笑道:“不過,家父并未你下令所殺,但卻因你而死。……當時家父言道,『恨不能與熊琥同歸于盡』,今日,陳某便替家父完成了生前之願!”

說着,他手中的利劍一揚,便要從熊琥身後刺入,給他來個穿體而過。

就在這時,就聽趙弘潤怒聲喝道:“住手!你若殺熊琥,便是罪人,此禍牽連令尊名譽!”

聽聞此言,陳宵手中動作一頓,似不可思議般望向趙弘潤,滿臉震驚地問道:“肅王,你……你居然用家父的名譽威脅陳某?”

“……”趙弘潤眼中閃過幾分黯然。

事實上,若不是情非得已,他絕對不會用陳炳的名譽來威脅陳宵,但是沒辦法,因爲陳宵此番爲了殺平輿君熊琥,千裏迢迢從中陽縣趕到這邊來,早已豁出了性命,什麽『處死』、『重罰』之類的威脅,根本不能阻止陳宵。

除非用陳宵的父親,原召陵縣縣令陳炳的名譽威脅。

然而陳炳卻是一位貞烈功臣,甚至還是他趙弘潤所敬重的貞烈功臣,因此在說出了這番話後,趙弘潤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但他沒有辦法,因爲他不能讓陳宵就此殺了熊琥,于公于私都不能。

因此,他歎了口氣,勸道:“陳宵,就算是本王欠你一個天大的人情,饒熊琥一條性命,眼下若此人身死,會釀成大禍的……你放過熊琥,本王保你中陽陳氏一族世代衣食無憂,位列廟堂。”

在旁,本來對陳宵眼中盡是殺意的芈姜,在聽到趙弘潤這一席話後,眼眸中那針對陳宵的殺意逐漸減退,而且隐隐泛着對趙弘潤的感激之色。

要知道,她在趙弘潤身邊的日子也不短了,但從未見趙弘潤對人欠下如此大的人情,更别說許諾對方『一族時代衣食無憂、位列廟堂』。

不誇張地說,倘若陳宵聽從了趙弘潤的勸說,那麽平輿君熊琥欠趙弘潤的人情,可就欠大發了。

隻可惜,陳宵面對趙弘潤的許諾絲毫不爲所動,相反地,臉上更是表露楚失望之色。

隻見他譏諷道:“若陳某不從,想來肅王會将家父在召陵的石像砸了,将我中陽陳氏一族定罪爲叛逆?”

趙弘潤沉默了片刻,艱難地吐出一個字:“是!”

聽聞此言,陳宵面色漲紅,一雙虎目泛着恨意。

而就在這時,不動聲色瞧瞧靠近陳宵的沈彧,趁後者短暫的失神之際,一把抓住了陳宵握着兵刃的手,随即用另外一隻手抓住熊琥的衣服,一下子就将熊琥給拽了出去。

熊琥噗通一聲撞到了旁邊的座椅,但他絲毫沒有對沈彧動怒的意思,反而有種劫後餘生的狂喜,噔噔噔幾步跑到趙弘潤身後躲了起來。

而見此,反應過來的陳宵面色大怒,噼裏啪啦與沈彧打了起來,仿佛要将心中的憤懑發洩在沈彧身上。

其實早在陳宵提着劍沖入偏廳之後,屋外的肅王衛亦心知不妙,緊跟其後追了進來,隻是當時陳宵已迅速地挾持了熊琥,衆肅王衛也不敢造次。

而如今,眼見平輿君熊琥脫困,衆肅王衛們頓時就圍了上前。

見此,沈彧大喝一聲:“都退後!”

要知道,趙弘潤、沈彧一行人遇見陳宵時,肅王衛并不在周圍,因此,這些肅王衛并不知陳宵的本事,但沈彧卻是清清楚楚。

别看陳宵瘦弱,但實際上,這位軍伍出身的原軍卒,就算是宗衛中武力最高的褚亨也不是此人對手,堪稱難得的猛将。

雖說肅王衛皆是浚水軍的老卒出身,個人實力也非常過硬,但在陳宵面前,多半還是力不從心。

因此,沈彧爲了避免出現傷亡,喝令肅王衛退後。

而這,不單是爲了肅王衛,也是爲了陳宵考慮,畢竟一旦陳宵因爲動怒而錯手殺死了幾名肅王衛,就算他是原召陵縣令陳炳的兒子,趙弘潤也很難赦免他,畢竟他也要對肅王衛負責。

不得不說,沈彧的想法是很好:盡快制服陳宵,如此一來,趙弘潤見沒有出現傷亡,多半不會重懲陳宵。

然而,沈彧萬萬沒有料到的是,暴怒之下的陳宵,武力居然比當日他所展現的還要強。

隻見血光乍現,沈彧的右手手腕被陳宵手中的劍刃劃過,頓時間血流如注。

當啷一聲,沈彧手中的利劍掉落在地。

『不好!』

芈姜暗道一聲,連忙上前,可惜她還是晚了一步。

隻見陳宵在擊落了沈彧手中的利劍後,順勢揮劍,劍尖刺入了沈彧的胸口。

一時間,所有人都呆住了。

沈彧愣愣地看着胸口的利刃,而回過神來的陳宵,亦驚駭地望着自己手中的劍。

除此之外,還有瞪大眼睛,呼吸越來越急促,面色也越來越是愠怒的趙弘潤。

當啷一聲,陳宵手中的利劍亦掉落在地,他頗有些失神地退後了兩步。

而與此同時,沈彧悶哼一聲,捂着傷口傾倒,好在他的左手及時撐住了地,總算是沒有倒下。

“給本王……拿下!”

已滿臉愠怒的趙弘潤擡手一指陳宵,頓時間,肅王衛一擁而上,将再沒有反抗意思的陳宵當場制服。

“沈彧!”

趙弘潤幾步沖了過去,卻驚見沈彧的胸口衣襟已被鮮血所染紅,并且,血迹擴散的面積越來越大。

他恨恨地看了一眼陳宵,盡管他抿着嘴唇沒有說話,但此時屋内衆人,皆能感覺到這位肅王殿下那滔天般的怒火。

是的,怒火!

趙弘潤如何會不動怒?!

要知道,皇子與宗衛的關系,遠不止是主君與護衛的上下級關系,更何況趙弘潤與宗衛們已相處了七八年,早已親如手足,沈彧受傷,這遠比趙弘潤自己受傷更讓他震怒。

而此時,芈姜看出了趙弘潤的震怒,在檢查了沈彧胸口的傷勢後,連忙說道:“别急,胸口的傷并不重,問題在于……”

她望向了沈彧那隻血流如注、此刻正微微顫抖着的右手。

倘若她方才沒有看錯的話,沈彧,被陳宵手中的利刃劃傷了手腕處的手筋,導緻沈彧右手失力,以至于手中的利劍掉落在地。

而對于一名武人而言,手筋受創,這是極其緻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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