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趙弘潤帶着芈姜、芈芮兩姐妹,一同前去送别熊拓。
看得出來,熊拓雖然對外人手段陰狠,但對芈姜、芈芮姐妹二人真可謂是熱忱非常,一路上盡是在威脅趙弘潤的話語,說什麽若是趙弘潤有膽量欺負她們姐妹二人,他熊拓将率領百萬大軍攻滅魏國之類的話,聽得趙弘潤暗暗鄙夷。
『還百萬大軍?你現在還有能養活十萬兵的糧草麽?』
對此,趙弘潤實在有些無語。
想想也是,一個手頭連養活十萬兵都辦不到的邑君,竟然還口口聲聲說什麽百萬大軍,你曉不曉得,在你面前的,将是日後暗中支持你問鼎楚王位置的人?
“是是是,百萬大軍,百萬大軍。”
随口應付着熊拓那毫無威脅可言的威脅,同時,趙弘潤也不忘狠狠瞪一眼在熊拓背後狐假虎威的蠢丫頭芈芮。
這兩日,由于有熊拓替她撐腰,趙弘潤感覺這個蠢丫頭有點肆無忌憚了。
待等熊拓回楚國後,趙弘潤決定要給這個蠢丫頭收一收筋骨。
也不必來什麽狠的,隻要罰她半個月不許吃任何零食與糕點,相信這丫頭在大哭大鬧卻未起到絲毫效果後,定能充分明白,飼養方與被飼養方的地位差距!
可能是從趙弘潤那泛着兇光的眼眸中瞧出了些什麽,芈芮那蠢丫頭顯得也有些畏懼,跑到他姐姐芈姜身邊不知說些了什麽,或許是希望她姐姐能幫她做出些補救什麽的。
而芈芮一離開,熊拓便與趙弘潤聊起了正事。
“姬潤,我需要一批糧草。”
熊拓毫無羞恥之意地提出了要求。
對于一個方才還在威脅自己的人這會兒便改變态度,提出種種要求,趙弘潤實在也有些無語。
“可以,有錢就有糧草。”
一提到錢,熊拓便顯得有些底氣不足,畢竟,他眼下可窮地很,雖然說趙弘潤給出的價格還算實惠,但問題在于交易的方式。
趙弘潤已明确指出,若熊拓日後依然是用珍珠、玉石、銅器、漆器等楚國的特産來交易,那麽,趙弘潤這邊将以半價收購,這就意味着,熊拓的“資産”要縮水一半,也是夠狠的。
“先賒欠着,用日後巴國的奴隸來抵償,可以麽?”熊拓弱弱地問道。
趙弘潤聞言瞧了一眼熊拓,沒好氣地說道:“照你的賒欠方式,你是打算把巴國的人全部變成奴隸送到我大魏麽?”說着,他沉思了片刻,摸着下巴說道:“你可以用礦石來抵債。”
“鐵礦?”熊拓聞言皺了皺眉,看起來有些不情願。
見此,趙弘潤毫不客氣地指出道:“你留着有個屁用?你們楚國的冶鐵工藝,打造出來的鐵劍還沒有你們的青銅劍好,純粹就是浪費礦石。……你給我鐵礦,我給你成品軍備。”
熊拓聞言默然不語。
雖然趙弘潤的話讓熊拓聽得很是不舒服,但不可否認,趙弘潤說得的确是實情:他們楚國的冶鐵工藝,由于某些熊氏貴族的鼠目寸光,被魏國遠遠抛在身後,楚國用鐵礦打造出來的武器,那簡直不能稱作武器,脆地用木棍一敲就碎。
可問題在于,即便如此,熊拓也希望發展本國的冶鐵工藝,畢竟依靠他國,比如魏國,雖然他能在短時間内得到精良的鐵質武器,可日後呢?
萬一魏國日後卡住了武器出售,他熊拓麾下的軍中,豈不是又得打回沿用青銅劍的地步?
而瞧着他猶豫不決的樣子,趙弘潤隻是淡淡說道:“提高冶鐵工藝,所費時光暫且不論,若投入的資金更是數不勝數,這可是無底的溝壑啊……照本王看來,與其投入巨大的花費,不如直接在我大魏這邊購買成品鐵質兵器,不是更好麽?更快更便捷。”
“哼!”熊拓輕哼一聲,搖了搖頭。
很遺憾,趙弘潤的哄騙,騙騙其他人尚可,要騙熊拓這位有雄心抱負的,顯然還是差了一些。
“即便投入巨大,即便前期不會有絲毫令我滿意的回報,我也不能就此葬送掉我大楚的未來。”熊拓堅定地拒絕了趙弘潤的提議。
他熊拓,與楚國那些盲目認爲青銅兵器比鐵制兵器更加堅固、更加鋒利的熊氏貴族,是截然有所區别的。
不過,熊拓并未将話給說死,畢竟在發展本國冶鐵工藝的初前期,他還是需要魏國的冶鐵工藝的支持的。
“我可以給你一半。”
“可以。”趙弘潤點了點頭。
說實話,趙弘潤并不在乎熊拓在暗地裏發展楚國的冶鐵工藝,畢竟整個楚國普遍認爲鐵器不如青銅器,單單一個暘城君熊拓竭盡全力發展楚國的冶鐵工藝,怎麽可能追的上魏國?要知道魏國,那可是整個國家在推動着冶鐵工藝。
趙弘潤頂多就是可惜那些鐵礦石會被楚國的工匠們給糟蹋了而已,畢竟毫無冶鐵經驗的楚國工匠,他們初期所打造的東西,也就隻是糟蹋原材料的程度罷了。
“對了,除了鐵礦外,其餘的金屬礦石本王也可以收購。”
“除鐵礦石外其餘金屬礦石?金銀?”熊拓怪異地瞅了一眼趙弘潤,皺眉說道:“巴人不可能會将金礦銀礦交給我開采……”
『我要那種玩意幹嘛?』
趙弘潤翻了翻白眼。
其實事實上,他想要的是鋁土礦、錫土礦等可用于冶鐵,使鐵炭鋼優化爲鋼合金的金屬元素礦石,隻不過,這種事他不好向熊拓明着說罷了,畢竟從根本利益上說,他與熊拓并不算是一路人。
因此,趙弘潤隻能含糊地表示,他所掌的冶造局想進一步精進冶造工藝,打算用各種礦石都嘗試一番,看看是不是能讓鐵質劍變得更加堅固與銳利,或者說,有沒有另外一種礦石可以取代鐵礦。
而熊拓顯然也明白這種事趙弘潤絕不可能輕易透露給他,因此也就識趣地沒有細問,而是一口答應下來:若得到那些不似鐵礦的礦石,他會派人運往大魏,至于價格嘛,就按照鐵礦的價格計算。
對此,趙弘潤很滿意,幾番鼓勵熊拓盡快展開對巴國的圖謀,甚至私底下表示,若是熊拓有朝一日發動對巴國的戰争,趙弘潤可以适當地給予一定物資上的無償資助。
當然,前提是熊拓得保證大魏的利益。
說白了,趙弘潤就是想要巴國的礦石,畢竟巴、黔、蜀三地,都是礦藏十分豐富的山區之地。
隻可惜,熊拓并沒有給出相應的回覆,可能他也是覺得别扭吧,畢竟,這感覺是在給魏人當狗似的,辛辛苦苦去謀取巴國,去給趙弘潤奪取其想要的礦石。
談完了正事後,剩下的就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了,比如,問一問固陵君熊吾那一隊人馬。
結果一問之下趙弘潤這才知道,原來齊國将軍田耽到大梁的第二天,固陵君熊吾便已氣呼呼地離開返回楚國去了。
“熊吾有那麽畏懼那田耽麽?”趙弘潤好奇地詢問道:“本王原以爲,那熊吾被本王羞辱了一番,會想盡辦法找回面子。”
聽到這句話,熊拓點了點頭,面色古怪地說道:“熊吾雖然爲人狂妄,但并不傻。……至于田耽,此人與你一樣,是個不容别人半點威脅的瘋子!”說罷,他微微吐了口氣,毫不隐瞞地說道:“在你們這種意義用事的家夥面前,熊吾不可能讨到什麽便宜。”
“田耽?與本王性格相似?”
熊拓聞言沉默了片刻,可能是在組織語言。
半響後,他語氣複雜地說道:“近二十幾年,我大楚唯有一次攻入齊國的經曆,那便是齊王僖初登齊王之位的時候。……那時,我大楚趁着齊王僖與他幾個兄弟争奪王位,率軍攻齊,一口氣攻到了齊國王都臨淄……”
『你們在呂僖與其兄弟争奪王位的期間趁火打劫,這般欺辱齊國,怪不得齊王僖要弄死你們,後來時不時地率軍攻打你們楚國……』
趙弘潤面容古怪地瞧了一眼熊拓,随口問道:“後來呢?被打回來了?”
“唔。”熊拓的表情有些難看,含糊地說道:“那是齊王僖初次号召魯、宋兩國,對我大楚發動攻勢,亦是那田耽的揚名之戰……你不是楚人,不會知道我楚人對那田耽的憎恨!”
“那你們不想辦法弄死那田耽?這一次不是個好機會麽?”趙弘潤玩笑道。
“你們魏人會袖手旁觀?嘿!若田耽死在你們魏國境内,你們如何向齊國解釋?再者……”熊拓吐了口氣,面色怏怏地說道:“田耽這厮狡猾非常,若能殺了此人,那麽,就算引發一場戰争我大楚也認了,怕就怕這邊殺不了田耽,那邊齊王僖聞訊後立即對我大楚開戰……本來,齊魯兩國就難以讓我大楚招架了,更何況如今還多了你們魏國……就讓那厮再活些日子吧!”
『倒是明事理……說到底還是怕了吧?』
趙弘潤瞥了一眼熊拓的表情,很明智地沒有再細問什麽。
不過在心底,他倒是有些羨慕那個田耽,畢竟那位齊将,僅僅是報出名字就讓暘城君熊拓、固陵君熊吾以及季連氏後裔出身的黃砷如臨大敵,實在威風!
『真好啊,用一個名号便能吓住敵對國……』
與芈姜、芈芮姐妹倆目送着暘城君熊拓乘坐的馬車緩緩駛向遠方,趙弘潤砸了咂嘴,不禁有些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