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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帶上了芈姜的關系,趙弘潤此番前去一方水榭,隻帶了宗衛沈彧與呂牧二人。
畢竟前段日子宗衛們在浚水營軍中當差,雖說是爲了磨練他們,但也被浚水營的那些曲侯、軍侯們操練地夠嗆,誰叫他們的前輩、浚水營大将軍百裏跋暗中叫他麾下的部将狠狠操練這幫毫無經驗的後輩宗衛們呢。
因此,如今回到大梁後,趙弘潤打算臨時放宗衛們幾日假期,讓想睡大覺的宗衛們睡大覺,讓想出宮喝酒的宗衛去喝酒,算是給他們的獎勵。
反正身邊有芈姜在,亦不至于會有什麽事。
不過盡管如此,宗衛長沈彧因爲牢記着上一回羅嵘那件事的教訓,死活不肯休假,于是,趙弘潤隻能帶上他,以及另外一名宗衛呂牧。
說起來,此時的趙弘潤,那塊可自由出入皇宮的令牌早在上一次他皇姐的事件中被魏天子被沒收了,然而,即便是沒有出宮令牌的他,負責皇宮宮門守衛的禁衛軍以及其統領靳炬亦不敢阻攔。
一來是趙弘潤此番擊敗了楚暘城君熊拓的餘威猶在,二來嘛,是誰都能猜到,這位肅王殿下此番在立下了這等功勳後,魏天子必定會有賞賜,出閣辟府已然隻是時間問題。
保不定今明兩日的宮廷盛筵之後,魏天子便會發诏書正式允許趙弘潤出閣辟府,像雍王弘譽、襄王弘璟那樣,居住到皇宮外,用有自己的王府、邸臣以及私兵。
這不,當得知趙弘潤有出宮的意圖時,禁衛軍統領靳炬在與這位肅王殿下玩笑了幾句後,便二話不說下令麾下禁衛放行。
『這可都是人情呐……』
趙弘潤心中暗道了一句,旋即低聲叮囑呂牧,待等日後他分到屬于他的那份豐厚回報後,定要準備一份厚禮給禁衛軍,畢竟宮廷内的『兩衛』中,禁衛軍與趙弘潤他們的關系,那可遠遠要比郎衛軍親近地多。
當然了,文昭閣殿外的那群郎衛,倒是與趙弘潤他們的關系也不錯,隻不過那些郎衛的人數僅僅隻占郎衛軍的絕少一部分而已。
一行四人離了皇宮,徑直往橫街方向而去,作爲東道主,趙弘潤并不吝啬向芈姜介紹他們大梁的繁華,隻可惜這個女人似乎不大在意這些,從始至終面無表情,讓趙弘潤覺得有些無趣。
想來,作爲一名魏人,趙弘潤亦希望能從芈姜這名楚人的口中聽到一些稱贊大梁繁華的贊譽,可惜後者全然沒有那個意思。
或許是身爲汝南君熊灏之女的芈姜,小時候亦見慣了這類繁華的城池吧。
不過當趙弘潤帶着她來到了一方水榭時,芈姜的眼中便不由得露出了幾許驚訝與意外。
因爲她瞧見一方水榭的門樓内外,有不少女子穿着暴露的衣衫出言勾搭着那些頓足在樓外徘徊猶豫的年輕男子,即那些有賊心想進去尋歡、卻又沒有足夠賊膽的那些人。
“那些女子在做什麽?勾引男人?”
女人的直覺,讓芈姜隐約已猜到了什麽,但卻不能肯定。
“……”趙弘潤張了張嘴,有些無言以對。
想來似芈姜這般說得如此直白,他實在不好接過話茬。
想了想,他隻好隐晦地解釋成攬客。
芈姜聞言眼中露出了不解之色:“一方水榭……是生意之地麽?”
“唔……可以這麽理解吧。”
趙弘潤含糊地回答道。
因爲到過楚國,因此趙弘潤很清楚,楚國是沒有似一方水榭這等青樓場所的,因爲楚國的國民階級太過于兩極分化:楚國的貴族、大貴族們,其府内養着不計其數的美貌家姬,根本不需要到青樓這種場合去尋歡;而楚國的平民,幾乎普遍都是連飯都吃不飽的處境,又哪來的閑錢去尋花問柳。
因此,國體的限制,使得楚國至今也未形成青樓這一項産業。
果不其然,身爲楚人且從未來過魏國的芈姜,想了半天也想不出那些衣裝暴露的女人究竟在從事哪一個行當的生意。
“她們從事什麽生意?”
“唔……皮肉生意。”
“皮肉生意?”芈姜的眼中閃過濃濃的困惑:“出售野獸皮毛與肉的生意?”
她不能理解,那些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女人們,何來的力氣做那些粗活。
面對着芈姜困惑的詢問,趙弘潤含糊其辭、避重就輕地搪塞着,而他身邊沈彧、呂牧二名宗衛,亦是一臉的尴尬之色,畢竟這種事,他們也不知究竟該如何解釋。
“姜公子?”
“咦,這位不是姜公子麽?”
待等趙弘潤領着宗衛沈彧、呂牧以及芈姜,一行四人來到了一方水榭的門樓前,那些底樓的姑娘與龜奴們瞧見這位爺,紛紛迎了上來。
說起來,趙弘潤所化名的“姜潤”,在這一方水榭那可也稱得上是一位名人了,一來是趙弘潤年輕,人長得俊俏出手又闊綽,似這等富家貴公子,向來便是一方水榭内衆多姑娘們最向往接待的貴客。
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樓内的龜奴與姑娘們都清楚一件事:這位姜潤姜公子,僅僅隻在他們樓内的翠筱軒,讓那位曾經的清倌兒蘇姑娘陪了一晚,沒過幾日,蘇姑娘就被這一方水榭的主人給摘了牌,從此不必再接見其餘任何客人。
這意味着什麽?這意味着這位“姜潤公子”絕對是大梁城内權貴之子,是他們一方水榭背後的金主都想拉攏甚至是讨好的貴賓。
在明白這一點後,一方水榭内的龜奴與那些姑娘們,對待趙弘潤便更加熱情了。
“看這些女人的神色,并不像是打算賣皮肉給你,似乎是恨不得将你給吞了的樣子……”
芈姜面無表情地小聲對趙弘潤說道,眼神中充斥着将信将疑的神色,仿佛在懷疑趙弘潤是否在騙他。
『呵、呵呵……』
趙弘潤真不知該如何向她解釋,隻好裝作沒聽到。
好在那些莺莺燕燕們亦有自知之明,知道趙弘潤看不上她們,倒也沒有過分地靠上來自找沒趣,隻是眼神熱切地望着他而已。
不過那些龜奴們,倒是連忙迎了上來,讨好地谄笑道:“有好長一段日子未見到姜公子了,姜公子今日莫不是依舊爲了蘇姑娘而來?”
趙弘潤微笑地點了點頭,同時用眼神示意呂牧打賞這些人。
之後,趙弘潤便拉着芈姜的袖子,趕緊将她往樓上拉,畢竟這個女人正在用一種無法言喻的的恐怖眼神,打量着樓内的一切,尤其是當她瞧見一樓的大廳中有些男子正在樓内女子的伺候下喝酒作樂時。
“這裏不像是賣皮肉的……”
被趙弘潤拉到了二樓,芈姜用滿是懷疑的眼神盯着他,仿佛是希望他對此作出解釋。
見此,趙弘潤實在不知該如何解釋,沒好氣地說道:“我從未說過,皮肉生意指的就是賣皮毛與肉……”
“那是什麽?”芈姜不解地問道。
而就在這時,他倆經過的雅間内,忽然傳出一陣細微的喘息聲,那種參雜與男人的亢奮與女人的呻吟的喘息聲。
頓時,芈姜的臉就紅了,白了一眼趙弘潤,嘴裏冷冰冰地吐出兩個字來:“無恥!”
顯然,她隻是不清楚魏國這邊的風俗,并不代表她無知,她當然明白那種喘息聲意味着什麽。
“……”趙弘潤無語地翻了翻白眼。
不過讓他有些意外的是,芈姜在冷冷說出那句“無恥”後,便沒有再說什麽,隻是面無表情地跟在他身後。
隻是在他倆登上三樓的樓梯時,她這才小聲問道:“你的紅顔知己,是别人的家姬麽?”
“什麽?”趙弘潤聞言有些疑惑。
隻見芈姜指了指腳下,不解地問道:“這一方水榭,不是你們魏國某個貴族的府邸麽?我不明白,憑你的身份地位,爲何不将你那個紅顔知己,向那個貴族讨要過來?”
趙弘潤無奈地歎了口氣,隻好停下腳步向她解釋『青樓』的概念,同時告訴她,『青樓女子』并不等同于她們楚國那些貴族府上所養的家姬,前者尚有一絲自由可言,尚保留着作爲『人』最起碼的權利與自尊;至于後者,呵呵,純粹就是楚國貴族洩欲的女奴、物品而已。
“原來如此。”芈姜恍然大悟般地點了點頭,總結道:“皮肉生意,就是某個女子陪男人睡覺,事後男人給該名女子一些錢物的生意……”
『我怎麽感覺這麽累呢?』
“……”趙弘潤盯着芈姜看了半響,最終無奈地歎了口氣,心力交瘁般地扣響了三樓翠筱軒的雅間門戶,同時低聲叮囑芈姜:“待會少說話。”
“誰呀?”
屋内,傳來了蘇姑娘的丫環綠兒的聲音。
伴随着吱嘎一聲,綠兒打開了屋門,睜開着眼睛瞧着趙弘潤,眼中在閃過一絲歡喜後,臉上便早已堆滿了怒容:“你還曉得來?!”
『她就是姬潤的紅顔知己?』
芈姜眼神古怪地打量着眼前這個身闆可憐的小丫頭,忽然,她想到了此刻尚在大魏皇宮文昭閣内的羊舌杏,仿佛明白了什麽似的,點了點頭:“喔……”
那一瞬間,趙弘潤俨然神靈附體,哪怕背對着芈姜亦能清楚猜到這個女人心中所想,回過頭去咬牙切齒地打破了芈姜心中的妄想。
“不是她!”
而就在這時,屋内傳來一聲溫柔的問話,即便是芈姜,聽到那個溫柔的女聲亦是一愣。
“綠兒,是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