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剛才宗洋給她擦肩膀時的畫面,他眸色更陰了陰,話語也格外陰沉,“誰,讓你穿這種衣服的?”
她望了望天,“首長大人,你好像管得太多了!”不是不跟她說話的嗎?
“我不管你?我不管你,你翻天了!”他忽的,扭住了她的手臂,拖着她往外走。
“你要幹什麽?你瘋了?”她穿着高跟鞋,有些跟不上她的步伐。
眼看他拽着她往後門出去,她才使勁掙紮起來,手抓住了門框,怎麽也不肯松手。
他一怒,索性将她抱了起來,柔軟的真絲旗袍衣料在他懷裏蹭着,她軟乎乎的身體,有緻的曲線,在他懷裏如此真實,每一次扭動都極大地挑釁着他的忍耐力,他幾乎無法再控制體内燃燒的火焰,低喝一聲,“你再動!再亂動試試!”
她被他吼得一驚,夏天穿得薄軟,下腹隐約感覺到他身體的異樣,臉唰的通紅,再也不敢亂動。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抱着她的手仿似黏在了她衣料上,怎麽也撤不離,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屬于她的氣息絲絲纏繞在他鼻端,他亂了呼吸,亂了心跳,亂了心緒,亂了理智,目光在她的紅唇上滞留,記憶中那些柔軟的,甜美的滋味頃刻間湧進腦海,湧進感官,内心控制不住的聲音在咆哮:吻下去!吻下去!
陶子被他的熱氣噴着,感受到一種危險的信号,也有些喘,身體卻如被定住了一般。
“小丁香!”忽然,傳來一聲大喊。
陶子驟然間清醒過來,猛地推開他。
他沉浸在她的氣息和回憶裏,一時沒抱緊,讓她逃脫。
而此時,宗洋也從裏面出來,正好見到她和他相對而立,“咦,小丁香,你朋友嗎?”
陶子瞥了甯震謙一眼,“沒有,不認識,問路的!”
不認識?問路的?甯震謙有種揍她屁股的沖動……
“哦,進去吧!該跳舞了!”宗洋道。
陶子看了看甯震謙,和宗洋一起回去了。
甯震謙望着兩人的背影,心中窩火。跳舞?他忽然一個激靈,她去跳舞?那種面貼面的嗎?
窩火中多了不淡定,他疾步跟了進去。
大廳裏,音樂悠揚,成雙成對的人已經在跳舞,而那個該死的宗洋,裝什麽紳士,躬下身來請陶子跳舞。
他在一邊默默看着,想起陶子以前在s團的時候說過,她不會跳舞,心裏稍稍安定,等着陶子拒絕宗洋。
可是,什麽?
她居然答應他的邀請了?還跟他滑入舞池?
他心尖猶如被指甲用力掐了一下般,看着她随着宗洋的步伐翩翩起舞,旋轉,穿梭,娴熟而優雅,眼睛裏要冒出火來。
這個不老實的家夥!居然騙他?不是不會跳嗎?跳得這麽好?
好你個囡囡!出息了!在s團和他跳舞說不會跳,在這跟别的男人跳得這麽歡?
他盯着兩人的目光,快要在他們身上灼出洞來了……
尤其宗洋的手,貼在陶子腰上,她的旗袍那麽薄……
他無法再往下想!
音樂漸轉纏綿,忽然之間,全場的燈滅了,眼前一片漆黑……
這是玩什麽?甯震謙全身繃緊,目光在黑漆漆的場内搜尋,卻怎麽也找不到陶子的身影。
不甘心地走入舞池,在人群中穿梭,不時地撞到一兩對跳舞的人,發現他們的距離都貼得很近,幾乎都是摟着的了。
眼睛漸漸适應了黑暗之後,卻發現有一對人,靠着柱子在接吻,那男的手,還不規矩地在女人身上亂摸,他登時要爆炸了,原來熄燈是爲了這個?!
他更加憂急起來,那宗洋一看就是歡場上的老鳥,他的囡囡純潔又傻氣,别上了當!還有老三!這都是安排的什麽亂七八糟的節目?
他急速穿梭着,一時之間卻怎麽也找不到陶子,心下焦躁。
忽的想到了什麽,直接沖出舞池,找到電閘,将閘門全部打開,登時,大廳裏亮如白晝,衆人一時都無法适應這樣的變化,還有幾對貼合在一起的人還沒來得及分開,暴露在衆目睽睽之下,鬧了個大紅臉。
他目光一掃,終于找到了陶子,仔細一打量,還好,衣服平平整整,頭發紋絲不亂,還沒被人動過……
雖然舒了一口氣,卻再也無法忍受這樣的氣氛,黑着臉出了宴會廳。
依他的脾氣,是要直接把陶子給扛出去的,可是,這裏的人畢竟都是娛樂圈的,極其敏感,指不定還有記者,不想陶子淪爲绯聞女主角,是以強忍了這口氣,直到外面才寫了張紙條,讓侍應帶給陶子。
室内,燈光打亮的瞬間,音樂也停了,人們三三兩兩退出舞池,等待下一支曲子。
陶子和宗洋也回到原來的座位。
陶子目光四下裏掃了一圈,也沒見了那個大黑臉的蹤影,估計他走了吧……
正想着,侍應來了,“您好,請問是陶子女士嗎?”
“是的。”她微微點頭。
“這是一位先生給您的。”侍應禮貌地把紙條交給陶子。
肯定是那隻大黑臉……
陶子心下了然,接過紙條展開一看,可不是嗎?上面龍飛鳳舞剛勁有力的字體寫着:我等三十秒,不出來我就進來扛你!
還是這麽霸道……
“有事?”宗洋問。
陶子盯着那幾個字,幾乎能想象他寫字時是如何皺着眉,憋着氣的,她完全相信,他會進來扛她……她還不願意如此出醜……而且,今天,也已經玩夠了……
莫名的,心裏有個聲音在随着音樂唱歌……
她笑了笑,“是啊,有點事,我得先走了!”
“這麽早?舞會才開始呢!”
“嗯,你們玩得開心!我先行一步!”她禮貌地起身。
“那我送你吧!”宗洋亦站了起來。
“不用了,你玩吧!”
宗洋是個識趣的人,紙條和早退意味着什麽,他更懂,于是笑道,“以後有時間再請教。”
“不敢當!再見!”陶子微微颔首,款款外出。
宗洋凝視着她纖細窈窕的背影,一抹笑,浮上臉頰。
陶子輕輕巧巧地走入夏夜的風裏,用手捋順髻邊滑落的發絲,台階下,某個黑色的身影立得筆挺。
他轉過身來,雙眸微眯,看着她袅袅婷婷漸漸走近,一身水墨荷花,宛若畫裏走出來的女子,心裏的波紋一圈圈蕩開,夜風一吹,送來她身上馨香點點,那些怒氣,似乎也就被風這麽吹散了……
他暗哼,還好,還知道怕他……
“我等了一分二十五秒!”他故意沉着臉,眼裏溫柔的波紋,卻已掩飾不住地漾開。
“首長有事?”她目光斜斜的,看向别處。
确是有事的……
他不爽!看見她和宗洋在一起不爽!可是,面對她眉目如畫,卻什麽也說不出來了。
微一低眸,目光便落在她香肩上,那一片冰肌如雪……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忽發靈感,“紀老中醫說,年輕人要愛護好身體,穿衣也是學問,不要露關節,露膝蓋,更不要露肩膀,不然寒氣入侵,老了受罪。”
她這旗袍,何止露肩膀露關節,大腿露到底線了,這大夜晚裏就這麽做出去,不是招狼的嗎?
“首長,現在是夏天。”她斜了他一眼,鄙視他的無聊,輕踩高跟鞋走下台階。
“等等!”他見她要走,急喊。
天生的嗓門大,吼得她高跟鞋在台階上沒立穩,晃了一晃,他唯恐她要摔倒,立即伸手去抓她,真絲滑不留手的,旗袍穿在身上又服服帖帖沒有一處餘地,他手一滑,隻抓住了旗袍的下擺,這絲怎經得起他的辣手蹂躏,隻聽哧啦一聲,料子應聲而裂。
他大驚,趕緊跨上前一大步,整個将她抱住,擋住她的後背。朝身後看了一眼,還好,隻有他看見她的小褲褲……
“甯震謙!你……”陶子氣得跺腳,“誰要你多事啊!?”
他頗覺委屈,“我不是怕你摔倒麽?又不是第一次了……”不是不準她穿高跟鞋嗎?怎麽又穿上了?!
陶子恨恨的,“你什麽居心啊?我摔兩次還不夠,你還想要我摔第三次?我的高跟鞋是跟你八字犯沖還是怎麽的?每次穿高跟鞋遇上你都沒好事!現在我怎麽回家?!”
“沒事。”他仍然擋着她背後,把自己的黑襯衫脫了下來,給她套上。
他的衣服一向都可以給她當裙子穿,這麽一遮,好似她的旗袍還沒他襯衫長,他臉色不由又黑了一黑。
陶子看着身上松松垮垮的襯衫,無奈之下也隻能這樣了,總不能走光……
“走吧,我送你回去。”他光着膀子去開車。
她站在路邊,低頭看看自己身上他的襯衫,又看看光着膀子的他,扁了扁嘴,像他那樣的,穿着黑衣服和沒穿,也沒啥區别,橫豎黑成一團炭,隻是,這塊碳确實瘦,和從前比,瘦掉了兩圈……
他開了車過來,打開副駕駛室的門,讓她上車。
她這是有多久沒有坐他的車了呢?
坐進去,恍若隔世。隻因車上的挂飾,居然是那串子彈殼風鈴……
車啓動,叮叮咚咚的,風鈴發出碰撞的聲音,她,如同墜入了幻境……
情不自禁伸出手去,一顆顆的彈殼,全是她親手上的顔色,親手畫的字母,隻是,還是有些許不同,顔色新舊不一,有些彈殼,應是他重新上過色的……
想必,當初摔壞之後,有的彈殼找不到了吧……
她的思緒收了回來,發現自己的失态,臉色微燙,坐直了,眼角的餘光裏,仍然是風鈴在跳躍碰撞。
逼着自己不再去看它,卻在車裏發現了更多的東西。
車門、椅墊、駕駛台的皮面上都畫着畫。炭筆畫的,彩筆畫的,皆有。顯然,這是莫忘的傑作。她坐在莫忘傑作的包圍之中。
車裏突然變得擁擠起來,她打開窗,讓風吹進來。
“不要空調嗎?”他輕問。
“嗯,吹吹夜風也挺舒服,悶。”她低聲答道。
風一吹,風鈴的聲音更大了,她覺得這聲音想得鬧心,順手開了音樂,希望音樂的聲音将之壓下去,然而,音樂流出,唱起的卻是《you/belong/to/me》……
她心口像被什麽東西扯了一下,馬上又關了音樂。
他烏黑的眸子裏,暗淡下去。
她想說話了,說些無關緊要的話把這些該有的不該有的情緒都給沖淡,“還好嗎?”
“嗯?”他沒想到她會主動和他說話。
“我說,大家都還好嗎?”
“嗯!挺好的。”
“奶奶呢?身體好嗎?”
“好!”他總是這麽簡要地回答,過了一會兒,又想起來,道,“奶奶好幾次都問起你呢。”
“問我?”她苦笑着反問。
原是下意識的反應,并沒有特别意義,卻引來他的回應,“是!今年過年還多備了一份壓歲錢,給的時候才想起,你……”
說到這裏,他心裏也一股酸楚沖上來,說不下去了。
她低着頭,發現自己找錯了話題。
沉默,壓抑,都在繼續……
終于,車開到了她家小區門口,她突然想起什麽,驚問,“你怎麽知道我住這裏?”
“啊?”他隻微微一驚,馬上恢複了正常,理所當然的樣子,“你剛剛說的。”
“我?有說嗎?”她有健忘症?
“嗯!說了!上車的時候說的!你忘記了!小鹌鹑腦袋!”他黑着臉,一副領導永遠是真理的表情。
真有說嗎?她皺着眉,再看他的樣子,真不像胡說,那就是她記錯?也許真是?她有些糊塗了……
這麽一鬧騰,氣氛倒沒那麽壓抑了,她也不想去糾結自己到底說沒說的問題,手扶在車門上,“謝謝你送我回來,我自己進去吧!”
他卻沒吭聲,一直把車開了進去。那個宗洋都能把她送到這門口,他也就送這裏?
他在小區裏繞來繞去,直接停到了她家樓下。
她狐疑了,“我有說過我住哪棟嗎?”
他迷茫的眼神對上她的,“沒有啊,你住哪棟?”
“……”好吧,她錯了……“謝謝,我就住這裏!”說完開門,下車。
“是嗎?真巧。”他不苟言笑,也下了車。
“甯震謙,你不會說我們心有靈犀吧?”她趴在車門上,嘲諷地問。
他依舊裝傻茫然狀,“是哦……還真是……”
行!你行!她憋了氣,砰的把門關上,沖進樓道裏。
他也跟了上來,和她一起等電梯。
“我說那是我家,我沒邀請你!”她瞪眼看過去。
他指了指她身上的衣服,“我拿回我的衣服,你想讓我光着回去?一路展覽?”
她呼了口氣,沒有那個膽子現在就把衣服脫下來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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