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她之前所想,借用了一段佛語開頭:感激傷害你的人,因爲他磨練了你的心志;感激欺騙你的人,因爲他增進了你的見識;感激鞭打你的人,因爲他消除了你的業障;感激遺棄你的人,因爲他叫道了你應自立;感謝絆倒你的人,因爲他強化了你的能力;感謝斥責你的人,因爲他助長了你的定慧。感謝所有使你堅定成就的人。
開場白之後,漸漸進入狀态,首先便分享了一篇關于感謝生活的美文,一篇充滿溫暖與陽光氣息的文章,用她親切溫暖的聲音讀來,漸入佳境,如沐春風。讀完之後,自己加了一些箴言注解:在風中跌倒,感謝風的提醒;在愛中流淚,感謝擁有這份愛。痛苦的意義不在于痛苦的記憶,而在于指引快樂的方向。佛說,人生最重要的不是放棄,而是放下……
讀着,自己似乎被某種力量所牽引,怔怔的,沉浸在情緒裏,久久拔不出來。
誰要放棄誰?放得下放不下的又是什麽?
坐在她對面的江楓,平靜地看着她,“桃子,我們這一行的主播參差不齊,可是你也知道的,一個好的主播,尤其像主持你這種節目的主播,一定要先打動了你自己,才能打動别人,先說服你自己,再說服别人。”
她吸了口氣,“我知道的。不用擔心。”
江楓點點頭,“我也相信你能做好。加油,時間快到了!”
是,時間快到了,可是她還有一句沒有說完:感謝那些你愛着和愛過的人,讓你們曾經如此美麗地相遇……
胸口傳來軟綿綿的痛,她捂住臉,眼淚從指縫中溢出……
還要感謝江楓,用這樣的方式來安撫她,沒有人會比工作夥伴最了解自己,工作,尤其像他們這樣的工作,一旦融入進去,就會忘了自我,更忘了自我的哀傷。
其實,她會比他想象的更堅強,她隻是暫時在黑幕中行走,還找不到方向……
台裏那些女人的議論她不是沒聽到,可是,那又如何?她依然是陶子!
站起來,最後一次調整情緒,準備進播音室,收聽他們節目的以在校生居多,她要傳播出去的一定是正能量!
半個小時的節目,時間過得很快,而且她的表現也很棒,她溫暖的聲音傳遞出去,相信沒有一個人會想到剛才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麽事……
節目結束,離她最後的午夜檔還有幾個小時,她決定先出去一趟,看看駱東勤怎麽樣。
隻是,并不知道駱東勤的号碼,幸而吃晚飯的時候林昆在她手心裏寫了他的号碼,此時被淚水潤濕,有些模糊,可還能大概看得清。
于是給林昆打了個電話,得知駱東勤已經傷處已經縫了針,準備打破傷風針。
問明了醫院名字之後,她或許搭出租前往。
急診科的觀察室裏,隻有駱東勤一個人在,且正在打電話,“嗯,我知道,她這個人……應該并非你想象的那樣……知道……有分寸……我在進一步了解之中……嗯……我不會急躁的……”
他正說着,有人輕輕敲了敲門,陶子的臉在窗口出現,他低聲道,“她來了,不說了。”
說完放下手機,對着門口笑道,“請進。”
陶子推門進來,不見林昆,問道,“咦,林昆呢?”
“他馬上就回來!你怎麽來了?不是要播節目嗎?”駱東勤站了起來。
“你坐下!别動!”陶子見他還穿着那件血衣,心中内疚,“真是抱歉,我……”
“你打算給我多少錢呢?一般的數目我還真瞧不起!或者你打算以身相許?可是你已經是有夫之婦了呀?”駱東勤一本正經地打斷她。
陶子微驚,“我……”
“所以呢,如果這兩樣你都給不了,其它的就是廢話了!”駱東勤被她的表情逗笑。
陶子也笑了,明白駱東勤是在開玩笑。
“我以爲,像我們這樣同戴九顆佛珠的人應該不多,芸芸衆生也還算有緣吧,所以你救我,我救你,希望下一次不要再誰救誰了,我們都要平平安安的!”駱東勤笑着說。
他的皮膚較白希,笑起來的時候,在燈光下猶顯膚色柔和。
陶子莞爾,是啊,如果這樣的事也算有緣的話,那她倒希望,和任何人都不要有緣了……
“駱東勤!來看看!”護士念着他的名字,來看實驗針結果。
駱東勤伸出手去,護士一看之下道,“可以打!準備吧!”
破傷風針是肌注,所以陶子識相地避了出去。
不一會兒,針打完,護士開門讓她進來,交代道,“休息一會兒再走,打完針這幾天不要吃辛辣油膩的食物,不能喝酒!還有,傷口盡量别沾水,洗澡的時候,你幫他吧!”
最後一句話是對陶子說的,說完就出去了,直把陶子鬧了個大紅臉。
倒是駱東勤,戲谑的目光看着陶子,笑得挺開心。
陶子被他笑得愈加害羞,脫口而出,“駱東勤小朋友,你媽媽叫你回家洗澡!”
駱東勤淡淡一笑,“我媽媽不在了。”
陶子的笑容僵住,幾許難堪,“對不起……”
“沒事!”駱東勤的表情看不出一絲悲傷,“我媽媽信佛的,将生死悲歡看得很淡,我從小受她熏陶,也看得很淡,我媽告訴我,死亡不等于離開,離開不等于消失,她會一直在我身邊,我相信,我從沒感覺她離開過我。”
他笑着舉起手,白希的腕子上,菩提子微微晃動。母親,是他心中最溫暖的所在,更是他私密空間裏珍藏的最珍貴的感情,從不曾跟人談起過,今天這話,卻是脫口而出了。
“說得真好!”她沒事的時候也喜歡讀一些佛家箴言,對信佛的人有自然而然的好感,“從不曾離開……我相信我媽媽也是不得已才離開我,我相信,她在另一個地方也會常常想念我。”
這,也是她第一次跟人談起自己的母親,就連她的糖糖哥,都沒有聽過她這番話。
駱東勤沒有八卦地問她媽媽去了哪裏,隻是笑得更加溫暖,“必然的,她會想念你,隻要想念就夠了。”
“是的,隻要想念就夠了!”陶子抿唇而笑,到現在爲止,仍然沒有埋怨媽媽抛下自己。就好像她今天在節目所說的那樣,感恩所有遇到的人,感恩所有愛過她和愛着她的人,如果沒有媽媽,就沒有她,沒有她精彩的人生經曆,更不會遇上那個讓她魂牽夢萦揪心揪肺卻仍甘之如饴的他……
正說着,林昆回來了,見到她眼前一亮,“你真來了!不是還有一檔節目嗎?”
“中間有幾個小時呢,我來看看!”她答道。
“東勤哥針打了嗎?可以走了嗎?”林昆問。
“可以,走吧!先送桃子回去!”駱東勤起身道。
“不了!還是先送你吧!我還早呢!”陶子想着駱東勤受了傷,還是早點休息爲好。
林昆也同意陶子的提議,所以,三個人上了車,當然,還是那輛破車……林昆開着車先往酒店而去。
到達酒店的時候,陶子見駱東勤下車的時候肩膀僵硬地傾斜着,很是不便,自己也不由自主跟下了車,打算送駱東勤到房間再說。
駱東勤卻站住了腳步,笑着問她,“打算去給我洗澡?”
“啊?”陶子臉一紅,再度無措。
駱東勤不由笑出了聲,“還不回車上去!我腳又沒受傷!難道還走不上去?”
“真沒事?”陶子不放心地追問。
“沒事!放心吧!要不要到了房間給你打電話報平安?”他笑問。
“那倒不用……”陶子有些難爲情地回到了車上,上車以後才想起,駱東勤其實不知道她号碼,怎麽報平安?
駱東勤看着車開遠,笑容久久不曾斂去,直到口袋裏手機震動,來了短信,才把手機拿出來查看,還是他發來的:我覺得最好的解決辦法是你娶了她!
駱東勤揚了揚眉,回了一條:她已經結婚了……
而後,手機揣回兜裏,任它再怎麽震,也不管了。
說是回到房間以後給陶子短信報平安,他不會這麽做,陶子一定不知道他手機裏早已存了她的号碼,早在帶林昆來北京之前,貿然打電話去,不知是否會吓到她?
陶子回家後果然沒跟嚴莊和甯晉平提這件事,一切就當沒有發生過吧……
她隻是心存疑惑,芊琪的母親既然神智不夠清楚,怎麽會知道她在什麽地方上班,又怎麽能找到她單位所在?還能知道她上班的時間?這其中,隻怕沒那麽簡單……
呵,看來她的節目真是廣受歡迎啊!聽的人真多……就連新換了節目時間,也馬上被人關注了……
她以爲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可是,她沒有想到,有些事情,不給它一個徹底的終結,便會不斷有波濤此起彼伏,以緻,給她以後的人生、給她愛的旅程,都埋下了極大的隐患,甚至掀起了颠覆性的風波……
幾日後,陶子休息,林昆聯系上了她,要來拜訪甯家。
林昆打電話來的時候,她還在睡覺,被雄壯的“咱當兵的人”吵醒,着實驚了一跳。
說實話,她是個寂寞的人,跟着寂寞主人的手機也是孤獨的,平常除了自家人少有人呼,苗苗算是騷擾得最平凡的,可現在,苗苗也失蹤好久了,她腦子裏唯一跳出來的可能性便是他!
所以從睡夢中一驚而起,結果一接,發現是林昆,心裏莫名其妙地便涼了一截。
“喂?”她有氣無力地說。
“不是還在睡覺吧?”電話裏響起林昆的聲音。
“是啊……你真早……”她打了個呵欠。
“還早?有你這樣當媳婦的嗎?不被婆家嫌死?懶女人!”林昆在那端咆哮。
陶子扁扁嘴,林昆真是多慮了,嚴莊不知多體諒她每晚晚班,隻希望她多睡點,多吃點,身體養胖胖。
“你是要來家裏嗎?”她猜測。
“是的!告訴我地址,然後出來接我!”
“好的!”陶子把地址告訴了林昆。而她已經在早幾天前就把林昆來北京的事說給嚴莊聽了,他們已經有準備。
林昆帶了滿滿一尾箱的土特産來北京,甯晉平心情極好,挺難得的,居然問了林昆許多問題,都是關于村裏的情況的,也提到了村裏即将有人投資建廠之事,提到了駱東勤的名字。
嚴莊記憶力很好,馬上記得駱東勤是跟左家三小子關系很好的年輕人。
甯晉平聽了點頭,“小三子?跟他關系好的,想必人品也是上上等的,下回請到家裏來見見,嚴莊啊,看看我們能在這件事上做點什麽,也算是爲村裏盡點綿薄之力。”
“是!首長!”嚴莊笑着說,生意上的事,甯晉平從來不過問,也不懂,可是指揮人,卻挺有一套。
甯晉平和嚴莊留林昆在家裏吃了午飯,本來還要留着吃晚飯的,但是林昆卻道和朋友約了遊北京,得走,并且還邀請陶子跟他一起去。
嚴莊曆來開明,當即便同意了,還塞給陶子一疊錢,讓她好好當東道主。
陶子心想林昆的朋友大約就是駱東勤吧,去了之後發現果然是的……
又遊北京城……
上一次遊北京的一切記憶還那麽深刻,不過數日,就物是人非了……
而那個人,也如消失了一般,連續多天,都無消息……
有時候,她難免會想,人這一生,有許多人,走着走着就不見了,好像他與你的相見,隻是來償還上世他的虧欠,還清,則兩不相見。這便是所謂的兩世情緣。
爺爺如此,爸爸如此,媽媽如此,就連苗苗也無影無蹤,那他呢?是否也會在某一個時刻,彼此還清前世的債,從此兩不相欠呢?
雖然駱東勤說,離開不等于消失,但每每這個想法一起,心頭還是會疼痛難忍。有些人是可以風往塵香的,而有些人,離開了,便是一道疤……
“在想什麽?”駱東勤輕聲問。
“在想我下一期節目分享什麽書。”她輕輕一笑。
“什麽?想好了嗎?”
故宮,是陶子和駱東勤都遊過的地方,再無新奇感,再加之陶子舊地重遊,勾起心事無數,更顯得興趣缺缺,唯有林昆,十分興奮,一個人走在前面,兩人便漸漸落了後,說着話。
這幾日天氣晴好,午後的太陽更是烈,駱東勤在進故宮的時候買了一把傘,此時正好撐開了來,給陶子遮陰。
陶子全神貫注思考着自己想要說的話,思考着駱東勤的問話,輕輕點了點頭,“想好了,《世間所有相遇都是久别重逢》。”也許很多人都看過這本書了,可是,突然間就很想在播音室裏,好好地讀幾段。
讀那一世,你爲古刹,我爲青燈;讀那一世你爲落花,我爲繡女;讀那一世你爲清石,我爲月牙……
“白落梅的?”駱東勤笑問。
“你知道?”陶子太意外了,但凡男人怎麽會看這一類的書?
“知道!但沒細讀!看來我要靜候你的節目了!”駱東勤撐着的傘往陶子這邊傾斜了些,又道,“聽說你也寫書?”
“我?嗨,我就瞎寫,和這些名家比差得何止十幾條街,簡直隔了天梯了!”陶子雖然在甯震謙面前總爲自己的文學正名,但是在真正行家面前卻不敢亂吹,而駱東勤一看就該是飽讀之人。
“謙虛了!下次一定拜讀!”
“别!别啊!我還嫌丢人呢!”她汗顔。
不知不覺,便走到了乾清宮門口,依然許許多多的人,林昆在門口擠得不易樂乎,駱東勤則護着陶子準本直接穿過去。
然,人畢竟太多,不知誰一擠一推,人群忽然向後急倒,撞在了陶子身上,最外圍的陶子被撞得收不住腳,差點摔倒,幸好駱東勤手腳麻利,扶住了她,可她也難免的,倒在了駱東勤懷裏。
“不好意思!”她紅了臉,從他懷裏起來。
駱東勤一笑,“走吧。我們就不在這裏摻和了!”
他倆完全是陪林昆來玩的,而偏生林昆的勁頭還十分足,拖着倆人一直玩到夜幕降臨才罷休,又在外面吃了一頓晚飯,陶子本打算自己請客,但一貫具紳士風度的駱東勤怎麽會答應?所以,最後是駱東勤買了單。
此次之後,隔三差五的,林昆都會來找陶子,常常是三人一起玩,陶子的節目全排在了下午和晚上,也空出時間來,可以陪着他們玩。
陶子那次的節目,駱東勤果然聽了,并且給她提了些建議,陶子自覺受益匪淺。
她倒是一個喜歡看書之人,但身邊卻找不到臭味相投之人,就連死黨苗苗也對于名牌的熟悉程度遠多于詩人詞人,難得的是,駱東勤果真如她所料,博覽群書,還能給她的節目推薦他認爲好的書籍,兩人一聊起書來,便沒完沒了,直把林昆悶得打呵欠,湊個腦袋過來,在兩人中間左瞪右瞪,“要不我們談談怎麽給莊家施肥?”
陶子和駱東勤笑了,林昆高中畢業被他爸給逼上了農業大學,這個問題确實是他的專長。
“笑什麽?你們陽春白雪,瞧不起我下裏巴人嗎?告訴你們,你們滔滔不絕談論的書,是不能當飯吃的!什麽你若安好便是晴天,餓着肚子的時候怎麽也安好不了!”林昆嚷嚷着道。
陶子和駱東勤又是相視一笑,其實笑的不是這個好嗎?隻不過笑他們來自己每次談着書就把林昆給忘記了。
林昆見兩人笑又不樂意了,“哎,我說你們有必要嗎?這麽有默契?還跟我玩一切盡在不言中啊!”
“去!林昆别瞎說!”知道陶子不喜歡開過分的玩笑,每回林昆說過火的時候駱東勤就會阻止他,末了又問陶子,“寫了多少書了?怎麽不拿去出版?”
“新書在寫,原來的書出版了一本,最近就要上市了吧,像我們這樣的草根作者,出版挺難的。”陶子歎道,“其實也想寫一些古詩詞賞析的書,但是基本沒什麽出版的希望。”
“怎不能?你跟你家婆婆說說有什麽做不到的!”林昆插嘴道。
陶子搖了搖頭,“不想太麻煩她,她本來就忙得夠嗆。”
駱東勤想了想道,“你們家跟辰安家關系不很好嗎?尤其你家團長,跟辰安還是兄弟,辰安家裏有兩個人在做出版,最近還兼做影視了,一個是辰安的嫂子,一個是辰安嫂子的弟媳,拿給他去,很容易的事兒,說不定還能拍成影視劇,你就成大編劇了!”
陶子有苦難言,甯震謙的世界,她從來沒走近過,他的朋友,她更不認識幾個,再說了,她現在跟甯震謙的關系……
想到此,唯有苦笑。
駱東勤是個極靈透的人,一眼便看穿了,笑道,“新書加油寫,寫好我拿去給辰安好了!以你的水平,出版絕對不成問題!”
“謝謝。”陶子很感激駱東勤的用心,說實話,從小到大,除了甯震謙,她沒有過貼近的異性朋友,就連江楓,她的态度也一向是若即若離,但是不知怎麽的,卻突然之間跟駱東勤走得近了,難道真的如他所說,他們都佩戴着九顆菩提子,是爲緣?
不過,有了林昆和駱東勤在北京的日子,她倒變得忙碌充實起來,和駱東勤談書,讓她又重溫了好些書,日子倒也過得飛快,很快便步入五月。
不知不覺,甯震謙走了又快一月了啊……
五月,她新書上市,拟在北京和幾個網站作者一起舉行簽售會。
把嚴莊高興的,逢人便誇自己兒媳婦是作家,還要贈人簽名書,陶子快被羞死了,這一點也不像優雅的嚴董作風了好嗎?
可她提出這一點時,嚴莊還刮她的鼻子,“我可不是嚴董,我就是一個尋常的母親!以自己孩子爲傲的尋常母親!”
簽售會那天天氣很熱,陶子在嚴莊的精心打扮下,完全一副知性女子的樣子,看得她自己也很滿意,婆婆這麽多年商場風雲果然不是白混的!
當她和幾個作者一起入座時,就聽見讀者在悄悄議論,基本都在贊她有氣質。
她一笑,開始了認認真真和讀者的互動。
簽了一本又一本之後,一個大學生模樣的女孩排到了她面前,問,“請問你真是桃子?”
讀者都親切地叫她桃子,她笑着點頭,“是啊!”
“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女孩問。
“當然可以!”
“請問你怎麽看待現在社會中小三現象和紅杏出牆現象?”女孩再問。
桃子一時怔住,原本以爲她會問關于書的問題,沒想到她卻會問這樣的問題,這種問題豈是三言兩語能夠說清楚的?而且這樣的場合,也不适合問這個問題啊……
“這位朋友,不如加桃子好友吧,我們以後在qq聊。”陶子笑道。
女孩卻大聲問,“你結婚了是嗎?丈夫是軍人是嗎?”
“這個……是……沒錯……”陶子越來越覺得這個女孩古怪。
“那你爲什麽不回答?軍婚不是受法律保護的嗎?”女孩大聲質問,引得作者和讀者都往這邊看,“我來替你解答吧!因爲你不敢回答!因爲你就是搶别人老公的小三!因爲你不甘寂寞,搶了别人的軍人老公,還在後方勾搭别的男人!你有什麽資格當作者!你有什麽資格給讀者講美麗的愛情故事?你根本就是一賤女人!”
陶子也火了,豁的站起來,“你必須爲你說的話負責任!”
“我有證據!怕什麽負責任!”女孩将一疊照片往她臉上一砸。
照片散落開來,全是她和駱東勤的合影,有駱東勤爲她撐傘的,有乾清宮前她倒在駱東勤懷裏的,有她和駱東勤一起吃飯的,有他們聊書聊到酣處相視而笑的……
讀者群裏發出一陣唏噓聲。
那女孩更得意了,轉身對着諸多讀者喊,“你們看見了沒有?你們所喜歡的高唱愛情贊歌的作者,根本就是一個藏污納垢見不得人的下作女人!”
陶子氣得渾身發抖,俯身拾起那些照片來,大喝一聲,“夠了!什麽叫藏污納垢見不得人?請你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這裏的每一張照片,哪一張我不是光明正大地站在陽光下?倒是這拍照片的人,躲在哪個陰暗處偷/拍見不得人呢?還有,你是誰指使來的我心裏有數,你和這人之間又有什麽藏污納垢之事見不得人?我桃子,今天敢站在這太陽底下指着青天白日發誓,我的所作所爲對得起我自己的良心,對得起我遠在邊關的丈夫,你呢?你敢嗎?你敢說你不是受了人指使來亂潑髒水的嗎?”
那女孩眼神閃爍,卻鼓起勇氣“理直氣壯”,“不就是發誓嗎?有什麽不敢!我發誓,不是别人指使我來的!”
“是嗎?好!我憐憫你的父母,生出這樣道德敗壞的女兒來,我卻不忍心讓你說若有半句假話全家死光的毒誓。既然你認定我對不起我的丈夫,那麽我們現在馬上報警,我,在何時、何地、做了何對不起我丈夫的事,請你一一道出來,我相信一切都可以調查得清楚!而如果你今天說不出來,對不起,我會用法律的武器維護自己的名譽,我會告你诽謗!我說到做到!我丈夫家是幹什麽的,既然你這麽了解我們,想必也很清楚!不是可以随便任人辱罵的!”她一字字一句句說得铿锵有力,說完去包裏掏自己的手機。
那女孩這才有些慌了,“要說……什麽?你自己做了丢臉的事我難道還會看見嗎?”
陶子笑了,眸光犀利起來,“既然你沒看見,你又怎麽能認定我做了丢臉的事!”
“我……是别人告訴我……”
“你剛才還說不是受人指使!”陶子厲聲打斷了她。
“我……我……”那女孩臉色醬紫,慢慢往後退,前後矛盾的話語,讓她自己也難圓其說了。
陶子冷笑,“我知道是誰讓你來的,你去告訴那個人!有些事我不說不怒,不代表不知道!讓她好自爲之!”
女孩終究倉惶而逃,讀者們幫着陶子把地上沒拾起的照片拾起來,都交給她,輕聲安慰,“桃子,我們都相信你,那女的一看就是在說假話!”
“謝謝!”陶子全身一軟,坐下來,一顆心還因爲激動的餘波砰砰直跳。如果剛才不是她自己自救,隻怕讀者都相信那女孩了……
“桃子,給你,這些照片根本說明不了什麽嘛!除了這張靠得近些,其它都很正常,而這張明顯是人多被擠倒的!”每個作者總有那麽幾個死忠的讀者,真心的理解作者,處處維護作者。
陶子對她們很感激,但必要的解釋還是要做,不能黑了自己,“是的,就是被擠倒的。從外地來了兩個朋友,這段時間帶他們遊北京城,沒想到就被居心不良的人鑽了空子。”
“桃子,别理這些小人!我們相信你!你老公真是軍人嗎?你們的愛情一定很感人吧?像書裏那麽感人?”有讀者問。
陶子目光朦胧起來,心裏酸酸的,暖暖的,不自覺竟哽了聲音,“是啊,我六歲就認識他,到現在二十年了……”
“哇,好浪漫!像小說一樣青梅竹馬!”讀者贊歎,“桃子你一定很愛他吧?你書裏的女主對感情很忠貞。”
“是!我愛他!很愛他!一輩子!”迫于形勢,她似乎隻能這麽回答,可是,誰又能說這不是她内心深處最真實的投射呢?
她忽然很想哭,那個要消失永不回來的男人!那個要跟她離婚的男人!那個讓她心碎了縫,縫了又碎的男人!那個可恨、可氣、卻偏偏還讓人惦念的男人!那個臭男人!知道她一個人在孤軍奮戰嗎?
“真好……”讀者感慨,“最讨厭那些無事生非的人!爲什麽連軍婚也不放過?人解放軍在鎮守邊關保家衛國容易嗎?還不讓人家後院安定,是想禍害我們的解放軍叔叔嗎?”
陶子聽了這話猛然一驚,這照片流傳到這裏算是被她壓下來了,可是誰知道還有沒有其它的照片?會傳去雲南嗎?會傳到甯家嗎?他們,又會相信誰?
簽售會後來繼續進行,陶子強作鎮定簽着書,心裏卻無法再安定下來。
終于等到簽售會結束,她立即開車回了甯家,她迫切地想知道,甯家現在是什麽情況。
然,急匆匆趕回了家,家裏卻是一片甯靜,甯晉平依然在看他的報紙,嚴莊依然在廚房忙碌。
聽得外面的響動,嚴莊走了出來,笑容滿面的,“哎喲,我們的作家回來了!快快快,肚子一定餓了吧,媽做了好吃的,專慰勞你的,快來嘗嘗,你爸已經饞死了,我不給他吃呢!”
陶子上氣不接下氣,現在這情形是怎樣?家裏一點都不知道?她在猶豫,到底該不該把簽售會上的事告訴嚴莊,如果不說,人多嘴雜,是否最終會傳到嚴莊這裏?
嚴莊拉着她在餐廳坐下,揭開蓋子,滿屋都是香味,“來,邊吃媽邊和你商量點事。”
陶子心裏一緊,“媽,什麽事兒?”
“是這樣的,你爸不是要我多關注你老家建廠的事嗎?我琢磨着以你的名義入股,我們和駱東勤一起建廠,當然,我還沒和駱東勤說,不過,相信媽的能力,一定沒問題的!”嚴莊道。
“我的名義?”陶子驚訝,她莫名其妙又變成股東了?
“是啊!你是老家出來的,如今有了出息,既是女主播,又當了作家,對老家當然要有所回饋,你爸說了,你到底是喝老家的水長大的,要知恩圖報嘛!”
“可是……我自己沒這個能力,完全是你們在背後支持嘛……”她也想回報家鄉,可不是每回都拿甯家的錢使啊!
“這孩子,還口口聲聲的你們我們呢!再這麽說媽不高興了!是嫌棄媽對你還不夠好啊?把媽當外人?”嚴莊臉一闆。
“不是……媽……我隻是覺得……”
“不用覺得了,就這麽定了!我會用最快的速度拿下這個合作計劃,然後我們舉行酒會,慶祝和駱東勤的合作!”嚴莊作爲莊美董事長,關鍵時刻怎會沒有魄力,拍闆定局,陶子再沒反對的機會……
可是,後來,陶子才知道,嚴莊爲什麽要和駱東勤合作,爲什麽要辦這個酒會……
簽售會的事,到底還是傳出了一些不利的謠言,雖然傳播範圍不廣,但至少台裏那些八卦女們是知道了。
原本陶子是不想讓單位的人知道自己還寫書的,但簽售會一舉辦,總有些圖片和視頻曝光,電台這些主播們又是八卦的鼻祖,很快就知道是她了,再加上一些道聽途說的小道消息,她在八卦女們的傳言裏成了勾三搭四水性楊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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