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她找到了更合适的小白鼠——郝小海。
比如,此刻,趁着甯震謙還沒回來,她就打電話把郝小海叫了來嘗菜。
這一回,她嘗試的是川菜水煮魚。
郝小海一見那紅呼呼的濃湯就吓到了,他不吃辣椒的……不過,爲了小白鼠所擔負的光榮職責,他決定豁出去了!
不過,這道菜卻是他當小白鼠以來最成功的了,味道居然十分好。
“姐,你的廚藝已經上升到星級水準了!真的!這魚,味道絕了!”認可加了點誇張,小海豎起了大拇指。
“得了!就你捧我的場!回回不好吃你也說好吃!”她覺得自己把小海抓來當小白鼠有點不夠人道……
“哪有!我是真心覺得好吃的!”郝小海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狹長的眼睛裏蕩漾着别樣的光彩,“團長他真幸福……如果換做是我,就算每天給我吃毒藥,我也開開心心地吃!”
“說什麽傻話呢!”陶子給他盛了一碗飯,“難得姐姐我做出一道像樣的菜來,你就在吃飯吧,彌補彌補這麽久以來對你味蕾的虧欠!”
“好!”郝小海也沒跟她客氣,幾天來試菜的相處,讓他看清了她對團長是如何的在意,應該是對團長執有深情厚誼的女子才會這樣吧,至少他的前女友就從來不曾關心過他在這偏僻的山裏是寒是暖,這樣的女子才是值得男人珍愛的,可是,這樣的女子,是不是會很辛苦?
“姐,其實你完全沒必要這樣啊!食堂都有吃的,我們炊事班的廚師手藝挺好的!而且你又不常在這裏,做不了幾天,何必那麽累!”郝小海對她的行爲表示不理解。
陶子忙着手中的事微微一笑,目光變得柔和而朦胧,“正因爲我不常在這裏,所以才感覺能爲他做的太少,能做幾天就做幾天吧,雖然做得不夠好,可是也算盡了我的心,再說了,我會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好的!”
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說這番話的時候,臉上溫柔的光澤讓她看起來是那麽的動人,尤其那雙眼睛,仿佛嵌入世間最閃亮的明星,璀璨光芒流淌,豔光四射……
郝小海看着,竟自呆了……
直到陶子把一桶姜水提到他面前,對他說,“來,把鞋襪脫了,自己泡泡腳!這個盆子是幹淨的,我做了記号,以後你用這個,你們團長用那個!”
郝小海滿臉绯紅,除了很小的時候,母親給他洗過腳,他這輩子就沒再洗過,突然團長夫人給他燒了洗腳水,讓他如何自處?“這個……姐……還是算了吧……”
再說了,他真怕自己的腳不争氣的這時候有味兒,熏到她了怎麽辦?
陶子瞪了他一眼,“小海!我這可是有任務要給你的!”
任務?洗腳也是任務?郝小海憨憨地摸了摸頭,不懂陶子的意思,隻一張臉臊得通紅。
“小海,我也是聽餘嫂說的,你們當兵的都不容易,風裏來雨裏去的,從不避諱,這樣對身體不好,尤其以後退伍了,落下病根怎麽辦?餘嫂說,這加了中藥的姜水每天泡一泡對身體有好處,人家餘政委每天都有餘嫂監督着,堅持得可好了!可你知道,你們團長在這方面總是馬虎,雖然我交代了,可我一走,他一定不會照着辦的,所以,這任務就交給你了。”陶子很認真地看着他,把手中的方子交給他。
原來是這樣……
郝小海不知爲何,心裏又酸又暖的,把方子接了過來,“放心吧,姐,我會照顧好團長的!”
“嗯!”陶子點點頭,“這個就是藥水的方子,這幾天我用的都是餘嫂勻給我的,快用完了,到時你去鎮上抓點,一次燒兩個人的,和團長一起用,你自己也要愛惜自己的身體,知道嗎?”
“是……謝謝姐……”雖然,他這份關心是搭着團長的福才享受到的,可也足夠讓他覺得窩心了,至少,成年後的他,再沒有人對他這樣溫情過。女朋友小,更多的是撒嬌和任性,母親那裏,他從來報喜不報憂,何況,此時的他剛剛經曆了失戀,這份溫暖更如雪中送炭般的珍貴。
“好了!你趁水熱,先洗着!我就不在這裏讓你難爲情了!”她哈哈一笑,“對了,你邊洗邊吃飯會不會覺得搞笑?”
郝小海嘿嘿一笑,紅着臉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笑着進了宿舍裏間,把他一個人扔在小餐桌邊,随他洗腳也好吃飯也好,她在那杵着人家确實會尴尬。
郝小海坐在餐桌邊,對着那一碗飯和一桶水發了會兒呆,不知道自己是先吃飯還是先洗腳,或者,到底該不該洗腳?
猶猶豫豫的,鞋子脫了又穿,穿了又脫,而此時,門卻開了,甯團長回來了……
這宿舍不大,就裏外兩間加個廚房一個衛生間,餐廳客廳都在外間,所以甯團長回來第一眼就看到小海同志在那天人交戰地穿鞋脫鞋,不由喝了一聲,“郝小海!”
“到!”小海條件反射,立馬站起來敬軍禮。
隻是,一隻腳剛脫了鞋,所以,還來不及穿,穿着襪子就踩在了地上,整個一軍容不整,而且還是在甯團長的宿舍裏……
甯團長的臉瞬間黑成了黑炭,目光如劍般犀利,“這是怎麽回事?”
“報告團長!我準備……洗腳……”小海慌亂之中,語無倫次。
“嗯?”他敏銳地注意到那隻和他的腳盆一樣的盆子,還有裏面顔色一樣的液體……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海,竟然把他的洗腳水給用了?!
“不是……”小海覺得自己說錯話了,在團長家裏洗腳好像是件不太得體的事,馬上改了口,“我是……準備吃飯的……對,吃飯……”
吃飯?!
甯團長馬上注意到餐桌上盛好的那碗飯,還有飯上鮮紅的魚塊……
他眉頭揪得鐵緊,好像這是他的家吧?郝小海這是把這兒當成自己家了?用他的盆子洗腳?吃他的飯用他的碗?他還沒吃呢!
“郝小海!”他大喝一聲,“你倒是兔子的腿兒,溜得快!我四處找你也找不着!”
郝小海正要解釋,陶子聽見聲響出來了,笑着迎上來,“咦,你回來了!找小海幹什麽?是我叫他回來的!”
她叫他?還回來?!這個詞用得不太準确吧?
他的臉繃得更緊了,“郝小海!”
“有!”郝小海總算瞧出首長的神色不對,他低頭看看自己沒穿鞋的腳,大駭,首長該不是誤會了吧?這種事好像不是第一次了,上回還被首長撞見和嫂子……
他趕緊把鞋穿上,解釋,“報告首長!嫂子叫我沒别的事,就是吃菜!真的!”
還吃菜……
果然是吃菜……
他哼了一聲,“郝小海,菜好吃嗎?”
“好吃!很好吃!”嫂子的手藝,自然要誇獎一番的,就算不好吃,他也不能說實話,何況,今天這菜做得确實好吃!
好吃是嗎?
“郝小海,吃飽了嗎?”他陰沉着臉問。
“吃……吃飽了……”其實他還沒吃呢,一直在糾結呢,可是,團長這臉色不好看啊,他不敢說沒吃飽啊……
“吃飽了?不錯!正好去跟二連的一起練練!看看人家在幹什麽,你跟着去!”他不陰不陽地說。
二連?郝小海快哭了,二連在爲軍演做準備,超負荷大強度訓練啊……
“這是幹什麽?”陶子不明所以,奇怪地看着他倆,一個黑臉,一個哭臉。
“你别管!”甯震謙臉色很是難看,“郝小海!還站在這裏幹什麽?”
“是!”小海敬了個軍禮,哭喪着臉準備走。
陶子總算看出點什麽了,這應該是要罰小海吧?爲什麽?因爲她把小海叫來?難道誤了他什麽事?
如果真是這樣,畢竟她有一部分責任,該給小海說說情才是。
她忘記了她上一回給小海說情的後果,輕聲對他道,“能不能不生氣?如果真有什麽事叫小海現在去辦可以嗎?别動不動就罰啊,我會很内疚的!是我叫他來的!”
他卻趁着臉對小海道,“郝小海!你自己說這樣可以嗎?如果是軍機,贻誤這一分半秒的,就是人命的代價!你覺得可以嗎?”
“不可以!首長!”郝小海二話沒說,向後轉,跑步外出,找二連去了……
陶子無話可說,站在首長面前,一副認錯的态度,暗暗懊惱,怎麽自己又闖禍了!
甯震謙掃了一眼小餐桌,繃着臉問,“今晚吃什麽?”
“……魚啊……我才學會的水煮魚……”她略微奇怪,平時他回來從不問吃什麽,她給他端什麽上來他都吃,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他不挑食,哪怕她燒得再難吃,他也呼噜呼噜地就湯帶汁能吃兩大碗飯,今兒是怎麽了?
魚?就是郝小海吃剩的魚嗎?給他吃?
他的臉色陰郁難看,悶悶地蹦出幾個字來,“不喜歡!”
不喜歡?
她驚詫了!他也有不喜歡吃的菜?
“是不喜歡吃魚嗎?”她問。
“嗯!”他想也沒想就回答。
“可是……前天吃紅燒魚你都沒說……”她尋思着問。
“……”首長第一次啞口無言,“反正就是不喜歡!你重新給我做去!”
“可是,今天的魚做得很好吃……”她不敢保證自己重新做出來的菜是否可口……至少這魚是得到小海認可的……
“說了不喜歡!”他臉繃得就是沒一絲松動。
“那好吧!我再去做!可是要重新準備食材……”她想說,要重新準備食材,她動作又慢,可能要等上一陣,會不會餓着他了?
然而,她還沒說完,就聽他說,“沒關系!麻煩的話就煮點面條!”
“……”她就真不明白了,他是喜歡吃面條還是怎麽的?放着這美味的水煮魚不吃,願意面條将就?“要做炸醬麽?”
“随便!清水面也可以!”他靠坐在小沙發上,面色陰郁。
“……”她再一次無語,甯願吃清水面……他這是犯病了嗎?
好吧……首長的命令,她敢不聽嗎?面條就面條吧!不過,卻不忍真的給他煮清水面,到底還是用雞肉香菇肚條給煮了一大碗三鮮面,雞肉和肚條都放得多多的,還給擱了兩個荷包蛋在上面。
把這碗熱氣騰騰香氣撲鼻的面條端到首長面前時,首長的臉色才稍稍好看了些。
“要加點魚湯嗎?”她想着,魚湯裏有辣椒,加一點的話,可能味道更好。
哪知一提魚湯,首長又變臉了,一聲簡短粗暴的“不要!”,把她吓了一跳,可是,又隐隐約約明白,問題是出在魚湯上……
所以,再不敢提。
爲了不打擾随時都會變臉的首長用餐,她決定暫時回避一下,自己盛了碗飯,打算一個人把那碗魚給消滅掉。這麽一大碗,如果沒有他風卷殘雲的吃法,她估計要吃三天才能吃完了……
誰知,她剛剛坐下,筷子正打算朝魚碗裏伸,他就大喝了一聲,“不準吃!”
“……”爲什麽?爲什麽他不吃還不讓她吃?“可是……”
“過來!”他沉着臉命令。
難道要她吃白飯?她盯着自己的碗,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端着碗過去了,坐在他身邊。
他二話沒說,把自己碗裏的雞肉肚條什麽的往她碗裏扒,還給了她一個荷包蛋,“吃這些菜夠了嗎?”
她愈加糊塗了,點着頭,“那你呢?”
“我吃面!”他低頭,西裏呼噜開始猛吃。
陶子看着那碗面轉瞬就見了底,徹底石化了,始終不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轉頭遙望餐桌上那碗魚,覺得它怎麽就這麽無辜?
一頓奇奇怪怪的晚餐結束了,陶子照例給他把燒好的熱姜水給他端來。
從最初的突兀,到後來的接受,他已經漸漸習慣了她這樣對他,通常會在她還沒到面前就開始脫鞋,有時,還會自己去把鞋架上的藍色兔拖拿來備用,然而,今天,他卻一動不動的,瞪着那水盆,一臉不爽。
“脫鞋啊!”她催促。
“不洗!”他和之前吃飯時一樣别扭。
“怎麽了呀?”她早就覺得他今天古怪,可他這悶不出聲的木頭性格,讓她猜得很辛苦,究竟爲什麽這麽别扭,可不可以說清楚?
他臉色僵了半天,低聲說了句,“别人用的盆,我不用……”
原來是這樣……
陶子哭笑不得,“這盆哪裏是别人用過的?看見沒?這是你的!寫着個n呢!小海的那個寫着h!”
他更不爽了,原來還特意給郝小海也備了個,這算什麽?
“我說你什麽時候和郝小海關系這麽近了?”他悶悶的,語氣有些怪。
她一怔,“沒怎麽近啊……就是最近找他……”呃,找他試菜這事兒還是不跟他說吧……
“找他幹什麽?”這種欲語還休,更激起了他的警覺,一雙銳利的眼睛盯着她,好像在說,首長面前,休得撒謊!
她從來就不曾在他面前撒過謊,吞吞吐吐地,還是招了,“就是叫他來嘗我做的菜……”
他的臉變得更加難看,斜睨着她,“就你那水平,也好意思叫别人來嘗?”
她蹙了蹙眉,“小海也不是别人……”
“什麽?!”他忽然提高了聲音。
“我是說……小海不是你警衛員嗎?”她隻覺得眼前的他氣勢壓人,壓得她呼吸都困難,隻能艱難地解釋。
“他叫郝小海!”他大聲地提醒她,然後哼了一聲,進了裏間,澡也沒洗,就躺在了床上,鞋也沒脫。
并非他多疑,而是,小海最近的行爲确實有點反常。常常在下班的時候就不見了他的蹤影,而每次在他回宿舍的路上又會遇上小海,顯然小海是從宿舍樓出來的,臉上還總帶着笑,這才多久?就從失戀的陰霾裏走出來了?
而有一次,居然還讓他發現郝小海在辦公室的電腦裏查什麽八瓣格桑花的資料,一個男人會莫名其妙對花感興趣?他可是清楚地記得,對這種花感興趣的人隻有他家裏那個傻婆娘!
陶子被他莫名其妙一吼,仍是一頭霧水,她自問自己這幾天一直很乖,沒做惹他生氣的事啊……
隐約記得苗苗說過,男人每個月也有那麽幾天,情緒極不穩定,是不是他的這幾天來了?
對着這一盆熱水,望着桌上的一碗魚,她不知所措,男人的這幾天該怎麽應對?
她想了想,決定先把家裏收拾收拾,然後過去找餘嫂問問,也許餘嫂會懂得這些。
她真的很高興能交到餘嫂這麽個朋友,可以在婚姻和生活上給她很多正能量,這段日子的相處,她和餘嫂在很多方面都有溝通,除去她和甯震謙之間不能說的那個秘密,幾乎已到無話不談的地步。
甯震謙躺在裏間,也不知道是爲什麽,心裏總不得安甯。她在外間和廚房裏悉悉索索忙碌的聲音時刻吵着他的耳朵。
聽着那些碗碟碰撞的聲音,桌椅移動的聲音,還有廚房裏嘩嘩的流水聲,他有意無意地判斷着,她在幹什麽。
待這所有的聲音都停止了,他便閉上了眼睛,假裝養神,實則豎起了耳朵,等着她腳步靠近的聲音。
他以爲她一定會進來看他的,她一貫都是這樣,難道不是嗎?
然而,這一次,他竟然錯了!
等了這許久,他聽見的居然是關門的聲音!
她出去了!
她居然沒進來看他就出去了?!
莫名的,有一種失落感,就好像小時候在學校和整個家族裏都倍受誇獎的他,卻被父親潑了冷水時一樣,莫名的不舒服……
他有些惱火,睜開眼來,盯着天花闆,想着她會去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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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更新,我對自己真的無語了……這個星期不知怎麽搞的,好像特别累……嗚嗚……今天喝了咖啡,才逼着自己沒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