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難道那個人是他?
書雲箋想到自己之前魔怔一般的固執,心口仿佛堵了一口氣一般,難以呼吸,心髒之處是一種仿佛無數把刀同時攪動一樣的劇烈疼痛。
她愣愣的看着北陵青,北陵青溫柔的看着她。
動了動唇,書雲箋感覺自己好像經過了千險萬難才找回了聲音。“狐……狐狸,你的聲音怎麽會……怎麽會……?”
“怎麽會和北陵絕如此相似?”北陵青眨了眨眼睛,神情看起來有些狡黠奸詐。“敏敏,你想說的是這個嗎?”
書雲箋點頭,“嗯!怎麽回事?”
“我曾傷了喉嚨,隻要被煙熏,聲音便會有些改變。”北陵青溫聲的答了一句,繼續背着書雲箋向外行走。
先前北陵青和蘭隐用來尋找書雲箋與雲卿的時間,已經讓天塔有三分之一的地方燃燒起來,周圍熾熱的火焰是一種仿佛能夠融化人血肉、骨骼的熱度。
聽到北陵青的話,書雲箋沉默了下來,也冷靜了一些。
她本以爲那個人是北陵絕,因爲聲音太過相似,所以她沒有懷疑那個人可能會是北陵絕以外的其他人。
然而此時突來的事實卻告訴了她,那個人也有可能是北陵青。
本來她以前無所謂那個人的身份到底是誰,可是如今,一想到那個人可能會是北陵青,她就無法不在意。
“狐狸。”書雲箋看着北陵青側臉優雅的輪廓,眸色即使在火光的照耀之下,依舊深不可測。她擡手,撫了撫他的臉頰,道:“你知道我當初在疏梅山莊是因爲聲音,才要突然嫁給北陵絕的嗎?”
“自然知道。”北陵青應了一聲。
書雲箋眸色更暗,心中也沉重的異常。
“所以,你也知道,自己也可能是我要找的那個人,對嗎?”
“嗯!”北陵青此次,沉默了一下後,才出聲應她。
得到這個回複之後,書雲箋感覺心髒更加的疼痛,幾乎無法呼吸。她抱緊北陵青的脖頸,痛苦的問道:“那你爲什麽不告訴我?狐狸,你爲什麽不告訴我?就争着這一口氣嗎?”
她想到黑無常說過的話:你們二人,一個是天垣的地下君王,一個喜歡隐藏自己的神醫郡主,面對他人時,你們兩比誰都要精明睿智,面對彼此時,就是兩個任性胡鬧的孩子,你們兩個就這樣鬧吧,鬧一輩子都沒有關系,反正礙不了别人,耽誤的是你們自己。小生倒很想知道,你們到底能鬧到什麽時候才肯向對方低頭,還是這一生,你們都不會向彼此低頭服軟。
是啊,他們兩就是一直這樣胡鬧,一直不向對方服軟。如果不是黑無常告訴她,他們或許又會像前世一樣,最終走向對立的兩方。
想到這些,心中的疼痛似乎更加絕望,她強忍住眼眶中要掉下的眼淚,低聲的開口:“向我服軟一次真的有這麽難嗎?”
“服軟不難。”北陵青搖了搖頭,轉頭對着她笑了笑。“敏敏,其實,對你,那一口氣我根本争不過來。”
“那爲什麽不告訴我?”書雲箋不解,極度的不解。
北陵青輕歎了聲,道:“我很清楚,我和北陵絕到底誰才是你真正要找的人,你自己大概都不知道,你隻是憑借聲音來辨識罷了。而且,敏敏,我和北陵絕都沒有做過讓你僅憑聲音就要下嫁的事情,你想要找的人,或許也不是我們其中的任何一人,你讓我如何告訴你這件事?不過這場大火在預料之中,所以我也算是故意設計你,讓你知道了這件事。”
書雲箋愣了一下,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目光看向周圍燃燒的火焰,她連忙岔開了話題。
“狐狸,有個男子點住了我的睡穴,将我和雲卿帶到了此處,他想要對你和蘭隐下手,說是與楚家以及藍氏鬼衛有仇,他還告訴我天塔之下有扶桑十萬鐵騎,你說這個男子會不會就是就是那個‘他’的人?”
北陵青知道書雲箋是故意岔開話題,而他也就沒有再提此事。
“敏敏,那個男子的事情,你就當做是一場夢,從天塔中出去之後就不要再提,更不要去查探什麽。有些事情,從很久以前就已經發生了,我們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隻能接受,無論自己願不願意。”北陵青淡淡的笑了笑,笑容似乎有些蒼涼凄楚。
“如果我隻是北陵青,或許我們之間什麽困難磨折都沒有。隻可惜,這世上沒有一個人可以,一生隻帶着一張面具做人。”
書雲箋看着他,張唇正欲說話時,北陵青又接着道。“蘭隐在你醒來之前帶走了那個小姑娘,她不會有事,你不用擔心她的安危。靖世子他們在鳳樓與天宮之間的通道之上,從天塔出去之後,你盡快回到靖世子身邊,免得再遇到什麽危機。我剛剛給你體内輸送了内力,三個時辰内有效,回去之後,立刻運功調理身體,免得被大火之中的熱力在體内凝聚,形成火毒。我說的話,你聽到了嗎?敏敏。”
“沒聽到。”書雲箋回了三個字,盯着他的臉一直看着。“你要做什麽?你這樣說,便是要離開我去做事,不說的話,我絕對不會聽話。”
“敏敏。”北陵青低低的笑出聲,轉頭看了她一眼,目光極爲的溫軟。“我隻是去救人而已。”
“救什麽人?”書雲箋再次問道。
北陵青看了看腳下,道:“被我困在天塔之中的扶桑十萬鐵騎,他們因爲無法從天塔中逃生,我需要去救他們。”
“你送我出去,之後又趕來救扶桑士兵。北陵青,你真當自己是神,能夠無所不能嗎?”書雲箋有些氣沖沖的開口,雖然她不反對他救人,但時間之上很有可能會來不及,她不想他涉險。
“敏敏,神永遠是高高在上的,它不會因爲世人的苦難就施以援手,能救人的隻有人,自己,或者是他人。”他笑了笑,走出了天塔,到了一處較爲安全的地方,才将書雲箋放了下來。
看着她,北陵青笑着捏了捏她的臉,柔聲道:“乖,回鳳樓去,我很快就回去找你。”
書雲箋不答話,隻瞪着他。
北陵青看着她這副模樣,目光似乎更加柔軟。“敏敏,我一定要去救那些扶桑士兵,軍人铮铮鐵骨,不應該死在這種地方,你身爲大夫,應該很清楚人命的珍貴,如今是十萬人的性命,我更加不會視若無睹。還有,敏敏,你跟我多犟一會,我就遲去一會,大火就燒的更厲害些,到時候,我要是燒沒了,你可别哭啊!”
“好好好,你去你去。”書雲箋妥協了,她很清楚,她就算再拖,隻要天塔沒有倒,北陵青一定會進去救人。
“這才乖嘛!”北陵青摸了摸她的頭,誇贊着她。
書雲箋看着他,道:“熱力在體内凝聚,你要是中了火毒怎麽辦?”
“蘭燼天下練至第一層便有護體真氣,這點你不用擔心。”
書雲箋看着他,有些不信:“你沒騙我?”
“這種事情,我怎麽可能騙你?”北陵青撫了撫她的眉角,語氣溫柔。
“好,你去吧!我自己回鳳樓,我在鳳樓之上等你,千萬不要出事。”書雲箋抓住北陵青的手,緊緊的握了一下之後松開。轉身走向鳳樓的位置,她沒有一絲的遲疑。
見此,北陵青笑了笑,轉身走向天塔。在進入其中的一瞬間,北陵青的笑容突然變得促狹起來。
“才怪呢!敏敏。”
走向鳳樓時,她看到有很多人擋在通道,從衣服上可以看出是扶桑的侍衛。到了近處,書雲箋停下了腳步。
“喂,你們,能不能别擋路?”
話剛落音,那些侍衛立刻回頭看向書雲箋,而此時,皇北月的聲音傳了過來。
“讓開。”
侍衛當即給書雲箋讓出了一條路,書靖幽等人看到她,立刻走上前來。
“雲兒,你沒事吧?”書靖幽抓住書雲箋的肩膀,上下打量着她。
書雲箋搖了搖頭,“我沒事。”
“那就好。”書靖幽松了一口氣,神情終于緩和下來。
容洛的表情也柔了些許,他看着書雲箋,極爲随意的問了一句:“九皇叔與那位公子呢?”
“那位公子?”書雲箋剛聽到時沒有反應過來,但很快她就知道容洛指的是蘭隐。蘭隐之事知道的人大概也就蕭華筵、以及書月樓幾人,容洛他們不知他的身份也很正常。
“他救了他想救的人便離開了,至于狐狸,又回去救人了。”書雲箋轉頭看向熊熊燃燒的天塔,心中擔憂至極。
皇北月聽到她的話時一愣,很快,皇北月走到書雲箋面前,抓住她的衣領,問道:“救人?他不是救了你嗎?還要進去救誰?”
書雲箋看着近在咫尺的絕色面容,清麗的面容上慢慢的浮現出一絲冷冽而又粲然如火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