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這一動作,又牽動了剛才拉北陵青時咬破的傷口,唇上鮮紅的血液溢了出來,如同一朵紅梅落在她的唇上,格外的妖艶。
見此,書靖幽的臉色更沉。“九皇叔,你若是不能讓雲兒完好無損,就不要帶她到處涉險。她隻是一個尋常的小丫頭,應該和地塔中其他的女子一樣呆在那兒就夠了。你既然帶她來此,就應該讓她毫發無傷,而不是如今這樣。”
北陵青看着書靖幽,神情微凝,目光幽暗深邃。微微低頭,他開口,語氣平和,聲音之中帶着歉意。“抱歉了,靖世子,此次是青的失誤才讓敏敏受傷,是青的不對。”
北陵青的道歉讓此刻房間中的四人都呆滞了片刻,大概是都沒有想到他會這樣。而書雲箋如今已經被驚吓住了,從小到大,他從未見過北陵青向誰這樣的低頭。
書靖幽也愣了一下,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但是想到書雲箋的傷,他便又不悅起來。
“九皇叔,你和雲兒之間的事情,靖幽不會阻止,但是希望你不要再讓她……”
書靖幽的話還未說完,書雲箋便直接擋在北陵青的面前,大聲打斷他的話。“哥哥,不許你再說他半句。”
“你還護着他是不是?”書靖幽見書雲箋這般,語氣極爲的不好。
書雲箋瞪着書靖幽,秀麗無俦的臉容并未因爲有傷而淡了幾分麗色。反而,在那紅豔的色彩之中,書雲箋整個人仿佛燃燒的烈焰,粲然的讓人幾乎睜不開眼目。
她開口,一字一句,認真堅定。
“是,哥哥,我就護着他,我護着他怎麽了?爲他受傷我心甘情願,既然是心甘情願的事情,哥哥你就不必多言什麽。”
“你……”書靖幽從未這麽生過書雲箋的氣。他關心她,擔心她,因爲她受傷,所以忍不住呵責了北陵青兩句。而她倒好,反而和自己對峙起來,讓自己不要多管閑事,他真是白白操心了。
看着書雲箋,書靖幽淡淡的笑了笑,語氣微冷。“好,我不說話,我什麽都不會再說了。你喜歡九皇叔,自然得護着他,你讨厭哥哥,所以就和我對着做,我知道了,我以後不會礙着你的眼了。”
書靖幽這話讓書雲箋一震,她看着他,意識到自己剛才那話似乎有些過了。擡手去拉書靖幽的衣袍,剛一觸到,書靖幽便拂袖轉身,背對着她。
看着他的背影,書雲箋抿了抿唇,道:“哥哥,雲兒不是這個意思,雲兒怎麽可能讨厭哥哥?我知道哥哥關心我,所以才會因爲我的傷訓狐狸,可是我會受傷是我自己造成的,與狐狸無關,哥哥不應該訓他,你該訓我才對。”
書雲箋側頭看了看身後的北陵青,此時他的神情和平時有很大的不同,平靜的仿佛飛揚着大雪的冬日夜晚,安然而又孤單。而他的眼瞳,那種極深的黑色像極了無盡的深夜,遼闊的讓人覺得寂寞。
她拉住北陵青的手,目光再次看向書靖幽,“哥哥,你生我的氣可以,你罵我、訓我、不理我都可以。但是北陵青,你不該這般訓他,他會讓你訓他,隻是因爲你是我的哥哥,他尊重你,而你不能因爲擔心我而失了冷靜,說出這樣的話來。哥哥你也應該很清楚,我不想做的事情,沒有人可以勉強,我既然跟着他一起進了天宮,那便是我願意跟着他,你責怪他此事,的确是不對。”
書雲箋并未一味地和書靖幽道歉,她隻是很平和冷靜的指出彼此的錯誤。聽到這些話,書靖幽也漸漸的冷靜了下來,他承認自己剛才是有些過了。
慢慢轉身,書靖幽看了書雲箋一眼,之後又看了看站在她身後的北陵青。微微抿唇,他開口:“九皇叔,剛才是靖幽失禮了,抱歉。”
“靖世子不必這般,是青沒有照顧好她。”他握緊書雲箋的手,眼眸微微的垂下,從北陵青此時的角度剛好能夠看到書雲箋臉上的傷痕。其實,也不是什重的傷,隻是稍稍破了一些皮,有血流出罷了。
書雲箋察覺到北陵青的異樣,轉身看他。見他注視着自己臉上的傷痕,書雲箋笑了笑,凝視他的眼眸。“狐狸,這傷幾日就會好,你别愧疚了,也别覺得自己沒有照顧好我。就像你告訴我的,這是我的選擇,有何後果,都由我自己承擔,與你無關,無任何人都無關。能夠救你,我很高興。”
北陵青看着她,唇角慢慢的揚起一抹淺薄的弧度。他俯身,額頭輕輕的抵在書雲箋的額頭上,眼眸緩緩的閉上。
“敏敏,怎麽辦?我好想抱着你。”
“滾。”書雲箋一把推開他,目光不自覺看向蕭臨宇與容洛,那兩人雖然一直沉默不言,但是顯然一副看好戲的自在模樣。被他們這麽看着,書雲箋不禁臉紅了起來。
轉頭看向北陵青,她瞪着他,道:“景世子大人,拜托,你能不能看看如今的情形?我們繞來繞去,又回到了這裏,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夠出去?兩個時辰大概快到了,你真想輸給扶桑嗎?”
北陵青笑了笑,笑容宛若漫天雲舒,格外的清雅潤澤。他拉住書雲箋的手,眉目溫暖柔和。“其實,天宮中的一切,我們已經破解了,現在可以出去了。”
“呃?什麽意思?”書雲箋有些不解。
“跟我來,我們一邊出去,一邊說。”北陵青拉着書雲箋向外,一身玄衣的他仿若高高在上的明月,高貴優雅。
“敏敏,你還記得太子冊封禮那日,我讓你找的玉牌嗎?”北陵青開口,聲音溫柔。
書雲箋點了點頭。“嗯,記得。第一張玉牌上雕刻着一個圓,圓中是正五角星,第二張玉牌上是一個玄字,而第三張玉牌上是一個化了斜線的三字。可是,這些玉牌與天宮,有什麽關系嗎?”書雲箋很是不解。
此時,北陵青笑了笑,側頭看了她一眼。“敏敏,以圓及正五角星來如此表示五行相生相克,這還是你小時候告訴我的法子。”
書雲箋愣了一下,明白第一張玉牌上的圖案是指五行相生相克。之後,她想起在天宮這些房間中遇到的一切。
銅鏡代表金。
大桑樹代表木。
移動的牆壁代表土。
有水有火的房間代表水與火。
而它們出現的順序,剛好是金、木、土、水、火、金。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這正是按照五行相克的順序依次出現的。
北陵青在那個時候,将玉牌給了她,顯然是猜到扶桑會以天宮來爲難他們,至于天宮之中按照五行相生相克的布局,他應該早就知道了。
仰頭看着北陵青,書雲箋還是有所疑問。“我們在天宮遇到的一切,的确是按照五行相克的順序,可我們隻算是從五行相克的陣法中走了出來,這應該還不能走出天宮吧?”
“能夠出去。”北陵青對着書雲箋笑了笑,拉着她往與有大桑樹房間相反的通道中走去。到了一處推拉門前,北陵青低眸望她,笑了笑。“敏敏,打開吧!”
書雲箋眨了眨眼睛看他,有些懷疑。目光轉移到推拉門上,她看了一會兒之後,握住把手,慢慢的打開。
出現在她面前的,不是那幽長、仿佛沒有盡頭的通道,也不是那式樣詭異的房間,此時在她面前的是,天塔與地塔之間的那條通道。
書雲箋愣了愣,快速回頭盯着北陵青的臉看。“怎麽可能?”她對于陣法還是懂得一些的,這天宮之中,五行相生相克是一種陣法,那些詭異通道又是另外一種陣法,加上那些奇怪的銅鏡,想要走出天宮,絕對不是破壞五行相克這一種陣法就能夠出來的。
“你告訴我,你暗中做了什麽?”書雲箋抓住北陵青的胳膊,出聲問道。
北陵青笑了笑,中指附在自己的唇上,做了一個噓的動作。他的手指雪白細長,唇色绯紅,兩色相交之際,有着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潋滟之色。
身後的蕭臨宇見他們這般,輕輕笑了笑。“紹敏郡主,九皇叔,還是先出去吧!小王真的不想再呆在天宮了。”說完之後,蕭臨宇越過他們走到了通道之中。望着高高在上的明日,蔚藍澄澈的天空,以及隐約漂浮着的白雲,他唇角的笑容少有的平和安甯,絲毫不見尋常的邪氣散漫。
容洛見他這般,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走到蕭臨宇身側,容洛看着周圍的一切,笑道:“阿宇,放心吧!如此之事,此生大概也就這麽一次機會,這天宮我們此生應該隻能進來這一次。”
“好了。”聽着兩人的話,書靖幽歎了一口氣,“别再廢話了,雲兒的臉需要上藥,還是先回地塔再說。”
“的确。”容洛和蕭臨宇幾乎同時看向書雲箋,視線定格在她臉龐的傷上。視線的餘角看到通道中走近的其他人,蕭臨宇立刻向書雲箋和北陵青使了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