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禮尚往來

不知是誰說了這話,幾乎在一瞬間,此刻鳳樓上衆人的目光皆都轉向了同一處。在星月湖遼闊至極的湖面之上,一座可以與鳳樓媲美的建築正在慢慢的駛向他們。

與鳳樓的建築結構有異曲同工之處,無論是鳳樓,還是天宮,都是以船身的樣式作爲支撐。隻不過鳳樓之上宮殿樓宇林立,從遠處眺望時仿佛一座海上城堡。

至于天宮,如今從鳳樓衆人的角度看去,呈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座巨大的船身,大小可與鳳樓媲美。而在船身之上,是兩座并立的塔。

一座塔高聳林立,如利劍直插雲霄,豐偉雄奇。另一座塔隻有這座高塔的一半高低,塔頂與尋常的塔很是不同,并不是庑殿頂,看上去仿佛沒有屋頂一般。兩座塔的周圍能夠看到一些低矮的建築,應該是殿宇,不過隻有零星的幾座,顯得很是孤涼。

待天宮靠近之時,衆人才發現,天宮上的兩座塔之間有着連接的通道。低塔的頂部,連接着高塔的中央之處。

天宮在離鳳樓大概還有百米左右之距時停了下來,雖說之前它行駛的速度極慢,但這般停下之後,還是引起了一陣巨大的水波,饒是鳳樓被這水波沖擊的晃動了起來。

“鳳樓與天宮。”君紫璃看着前方的天宮,涼薄的唇角上勾勒出一抹深遠而又邪魅的弧度。“孤今日真是大開眼界。”

“的确是大開眼界。”君湘泠應了君紫璃一句,美麗的臉龐上笑意極爲的平淡。發髻插着的步搖上垂落着一串水晶流蘇,陽光之下,水晶燦若星辰的光芒映襯着她的眉眼,格外的粲然出衆。

很快,君湘泠的視線從天宮之上轉移到她此刻所在的鳳樓之上,語氣随意:“不過天宮是扶桑花費四十年時間建造而成,耗時久遠,而鳳樓隻用了寥寥十年,想必兩者之間的差距應該不止一二吧!”

君湘泠此話一出,天垣衆人的臉色免不了發生變化,有些不悅她的言語。此時,書月樓微微一笑,柔聲道:“鳳樓的建造雖然隻花了十年,但若不是有天垣五大世家的财力支撐,應該至少也得百八十年才能建造成如今的模樣。如此想來,與天宮的差距的确不止一二。

“玉真郡主所言極是,鳳樓能夠以寥寥十年建造而成,五大世家的确功不可沒。”

“若是扶桑天宮得五大世家這樣的财力支撐,想來天宮也不會花費四十年時間之久,大概五六年便可建造完成吧!”

“的确有這個可能。”

聽着衆人的言語,君湘泠倒也沒有生氣,隻是目光定格在了書月樓身上。

一身玉蘭色繡花煙紫鑲邊上衣,前襟之處以淺綠色細線搭配米珠繡出一朵盛放的清露,左邊肩膀之處亦是繡了清露,不過卻是含苞待放的花蕾。一時間,花朵盛放時的璀璨以及花蕾含苞時秀雅同時展現而出,爲書月樓更添了一抹麗色。

打量了書月樓片刻後,君湘泠笑了笑。“玉真郡主便是盛京久負盛名的四大美人之一吧!聽說郡主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一手古琴爐火純青,琴音可比天籁之音,不知道本公主此次來天垣王朝,可有幸聽玉真郡主一曲?”

“皙蕊公主若是有此興趣,月樓自然願意獻曲一首。”書月樓注視着君湘泠,氣勢之上沒有一點輸于這個皙蕊公主。“不過禮尚往來,往而不來,非禮也,月樓聽說公主能夠以舞引蝶,不知可有幸觀公主一舞?”

君湘泠沒有應書月樓,隻是定定的看着她,目光以及神情都微微沉了些許。她是紫璃國最受寵的公主,在天垣竟然和一個王府庶女禮尚往來,實在是有違她的身份。但是這個庶女,卻又是天垣王朝最令人羨慕的女子之一,有三位封王的皇子傾心。她就算再看不上書月樓,也得顧忌着心儀書月樓的蕭暮寒、蕭景疏以及蕭華筵三人。

“若是玉真郡主能夠在明日的國宴中彈奏本公主的白虎七宿琴,本公主便一舞助興。”沉默半響之後,君湘泠幽幽的說了一句。

書月樓被君湘泠的話一驚,絕色的容顔上浮現出一絲的驚訝之色。不過很快,書月樓的神情便恢複如初,依舊是那般的溫婉端莊。“沒有想到皙蕊公主竟然有白虎七宿琴,當真是讓月樓打開眼界。”

“有,又能如何?”君湘泠的神情變得無奈起來。“本公主擁有白虎七宿琴已有一載光陰,可是終究音不成音,曲不成曲,這七宿琴當真是難以彈奏。”微歎了一口氣,君湘泠看書月樓突然變得滿是期待。“既然玉真郡主古琴技藝出神入化,想來應該能夠駕馭白虎七宿琴,不如國宴之時到時就用白虎七宿琴彈奏一曲。若是玉真郡主能夠彈奏七宿琴,本公主定然以舞助興。”

君湘泠這話說的雖然合情合理,謙遜有序,但是衆人皆知,七宿琴的琴弦與普通古琴的琴弦音律相差極大,想要彈奏七宿琴需要花費很大時間來熟悉其琴弦音律,書月樓就算古琴技藝再出神入化,也不可能當場用白虎七宿琴彈曲助興,君湘泠這話完全是在爲難書月樓,也是在爲難天垣。

對于此,書月樓默了片刻之後,答道:“白虎七宿琴不是普通的古琴,月樓琴藝不精,怕是彈奏不了。“

“天垣王朝之人皆說玉真郡主琴藝超群,既然玉真郡主都彈不了這白虎七宿琴,想來天垣應該無人能夠彈奏。”君湘泠意有所指的開口,目光之中帶着說不出來的笑意。她看着周圍的天垣衆人,語氣聽起來似乎還有些可惜。“本公主還特意将白虎七宿琴帶到了天垣,爲的就是想要從天垣尋找可以彈奏之人,如今看來,本公主真是多此一舉了。”

君湘泠此言一出,天垣衆人的臉色越發沉幽,但是又說不出言語來反駁。注視着周圍人的臉色,君湘泠唇角的笑意漸漸變得張揚。

“皙蕊公主花費一載時間無法彈奏白虎七宿琴,但我花費一載時間可以,不如公主将白虎七宿琴借于我一載,一載之後我給公主彈奏一首。”書雲箋突然開口,聲音溫和而又沉靜。她看着君湘泠,漆黑的眼眸宛若濃暗墨夜,沒有一點光澤。

她并不是在幫書月樓,隻是不想她的國家被君湘泠一個小小的女子所诋毀。

君湘泠愣了一下,目光轉向書雲箋。“據說紹敏郡主不通詩詞,不知音律,既然如此,郡主又如何敢誇下海口?”

“公主非我,焉知我是不是誇下海口?”書雲箋淡淡的開口,唇角笑意安然自若。“公主要不要試試?”

瞬間,君湘泠無言,她怎麽可能将白虎七宿琴借于旁人一載?

此次,她本欲以白虎七宿琴來滅一滅天垣的威風,但是卻不想被這樣一個不通文墨的郡主給爲難住,着實是失策。

與此同時,天宮中的高塔突然轉動起來,聲音如天空巨雷一般喧嚣。即刻,連接着天宮兩座塔之間的走廊轉動了起來,慢慢的轉到正對鳳樓的方向之上。

緊接着,鳳樓最大的階梯從靠近水面的位置慢慢升起,與天宮的走廊漸漸相連,成爲鳳樓與天宮之間的唯一道路。

很快,天宮之中有人朝鳳樓走了過來。因爲兩座建築相距甚遠,來者何人有些看不真切。待靠近時,衆人才看得清楚。

北陵青、蕭延嗣以及皇北月三人并行走在最前方,蕭延嗣與皇北月兩人在聊天,看起來似乎相談甚歡,至于北陵青,他隻是不快不慢的走着,仿佛天地間隻有他一人,顯得孤傲而又絕高。

書靖幽、桓墨玉、蕭陌淺以及一藍衣男子走在他們的後面,至于那男子,衆人雖然并不相識,但也能猜到他便是扶桑國平西王世子藍淵祭。

待北陵青等人登上鳳樓之後,除了君紫璃三人,其他人皆都行禮問候。

“見過太子殿下,見過九皇叔,見過扶桑長公主,見過浔王殿下,見過衆位世子。”

“不必多禮,都起來吧!”蕭延嗣揮了揮手,說道。

“謝太子殿下。”

衆人站起之後,北陵青看了蕭延嗣一眼,道:“太子,人既然接到了,接下來的事情,就有勞太子了。臣還得去處理司隸監事務,先告辭了。”

“九皇叔慢走。”蕭延嗣點頭應道。

北陵青淡淡的一笑,笑容與平時無異,依舊是那般溫軟優雅。他的視線極爲平淡的看了書雲箋一眼,直接轉身離開,仿佛與她隻是不曾相識的陌生人一般。

書雲箋見此,腳步一擡,想要追過去。不過她剛行一步,便被習慣性到她身側的書靖幽擋住了去路。

“雲兒,你也來了啊!”書靖幽看着書雲箋,輕笑了笑說道。

“嗯。”書雲箋應了一聲,目光看向漸漸走遠的北陵青,心中不覺一緊。

書靖幽并未發現書雲箋的不同,他隻是看着她,很疑惑的開口:“雲兒,你和九皇叔最爲親近,知不知道他今日是怎麽了?雖然和平日裏看起來一樣,但哥哥一上午都沒敢和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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