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的抓住書霁良與玉郎,豐昀息沒有任何猶豫的帶着他們兩人離開。在到虎園正門之時,豐昀息停了一下,目光望向書雲箋所在的地方,此時她已經被沖出來的虎群包圍。
猛地,豐昀息心中突然緊縮了一下,仿佛一根線勒緊了心髒一樣,牽動了一絲無法言語的疼痛。
她既然敢那樣說話,便是有應對的辦法。
可是,凡事都有個萬一。
萬一她……她不在了……
萬一她不在了……
以後,他以後……以後要跟着誰?
心中的疼痛,一瞬間出現,一瞬間放大,一瞬間消失。豐昀息沒有再停留,而是按照書雲箋之前的吩咐帶着書霁良和玉郎離開。
從虎群的縫隙之中,書雲箋看到這場景,忍不住勾起了唇角,笑意安然平和。此事,她若是吩咐阿大他們,吩咐嫦靜她們,他們一定會以自己的性命爲先,以命令爲後,但豐昀息不同,他的一生之中,找回族人的眼睛才是最重要的,除了這個,任何事都微不足道。所以,隻要不涉及他族人,他就可以足夠的冷靜,包括在自己的命令和性命中,做出選擇。
“謝謝。”書雲箋輕輕說了一句,目光看向周圍圍上來的虎群。沒有了書霁良和玉郎這兩個牽挂,她便沒有了後顧之憂,如今該是她做自己想做事情的時候了。
老虎的嗅覺很靈,所以前世她用藥來拖延時間的辦法的确可行。而今生,再用這個方法的時候,書雲箋卻沒有當時害怕的心情,有的隻是一種如高山流水一般恒久安甯的平靜。
第一次的時候,難免會緊張害怕。至于第二次,已經害怕過,已經有所準備,而且,她還有實驗室這個最後的退路。所有的一切,此刻都在她的掌控之下,不會有任何的脫離。
在如此的情景之下,别說是怕了,書雲箋甚至能夠好好欣賞眼前所有的一切。
書雲箋在以她自己爲中心大概一到兩米的距離中撒了藥,這些藥剛好圍成了一個暫時安全的區域。虎群圍在她的四周,被她腳邊錦囊裏的東西所吸引,但是又因爲她撒下的藥,遲疑駐足在一側。
一雙雙嗜血的眼眸緊緊的定格在書雲箋的身上,如同她是一塊塊具有濃烈生鮮香味的肉塊,散發着難以言喻的濃醇甘美。遲疑的時光中,那種渴望漸漸變得深刻。
微微深重的呼吸在書雲箋的耳側不斷響起,壓抑着本能的渴望以及興奮。泛着森冷光芒的尖銳牙齒上,細小的肉塊以及血迹殘留,唇邊的唾液慢慢的增多,渴望越發的加劇。
書雲箋注視着那些老虎的神情,加大了藥量。這些老虎雖然現在遲疑不前,但是本能和饑渴會讓它們漸漸沖破束縛的屏障。就像人一樣,無論身上枷鎖多麽厚重,但隻要到了一定程度,都會沖破那道枷鎖。
藥量的加大,讓虎群稍稍平和了一些。趁着這時機,她拿起地上的那個錦囊,放在鼻下聞了聞。
随後,書雲箋笑了起來,将這錦囊收到了實驗室中。
用這樣強勁的藥,看來蕭綻顔真的是恨她入骨了。不過,讓書雲箋更加疑惑的是,蕭綻顔他們是怎麽弄到這樣的藥?
能讓野獸如此失去理智,這樣的藥物,她是能夠做得出來,但是效果卻遠不達此藥。宮中的太醫,天垣王朝各地的名醫,以她所知,根本做不出這藥,其他國家的名醫,大概也沒有這個醫術。
那麽,隻有一種可能。
‘他’。
這藥是來自于那個‘他’。
想到這種可能之後,書雲箋立刻浮現出一種可怕的猜想。
那個‘他’,或許已經又開始幹涉天垣王朝的事情。
如此的猜想不禁讓書雲箋自嘲一笑,前世二十多年的時間,她竟然都沒有發現關于那個‘他’的事情。今生若是沒有遇到蕭魄姰和蕭何,那麽她可能還是一生都不會知道,天垣的黑暗深處,關于那個‘他’。
快速的回過神,書雲箋看着周圍一雙嗜血殘忍的眼眸,心想現在應該不是考慮這個事情的時候。
書雲箋現在想要的是一個真相,隻是一個真相。無論當初救她的人是不是北陵青,她與北陵青的現狀都不會有任何改變。就算那個人不是北陵青,她也不會像前世那樣,因爲救命之恩喜歡一個人。她想要真相,隻是想要知道,僅此而已。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到與前世相同的兩刻鍾時,書雲箋仔細觀察周圍,不讓自己錯過任何一個瞬間。而她注意力向前之時,已經有人無聲無息的穿過了虎群,到了她的身後。
那人手指一拂,已經點上了書雲箋的睡穴。
意識消失的那一瞬間,書雲箋心中卻笑了起來。這件事情,誰輸誰赢?誰勝一籌?還沒有定局。
接住即将倒下的書雲箋,那人的目光從書雲箋的臉上,慢慢移到周圍的虎群之上。
“畜生們,應該沒有人教過你們,不要随意動自己動不起的人。今日,我發個善心,就教教你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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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兒,你快醒醒……”
“姐姐,快醒醒,是良錯了,良以後再也不這樣了。”
“姐姐,醒醒,快醒醒。”
耳邊傳來的喧嚣聲音猶如光芒一般,慢慢破開了書雲箋此時沉入的黑暗之中。睜開眼眸,書雲箋看到雙眸含淚的書霁良與玉郎,看到一臉擔憂的容秋芙和書靖幽,以及站在卧榻一側,目光難得起了波瀾的豐昀息以及玉案。
“雲兒。”見書雲箋睜開眼眸,書靖幽的臉上一陣驚喜。他慢慢推開幾乎壓在書雲箋身上的書霁良以及玉郎,輕柔的将書雲箋扶了起來,靠在他的身上。
書雲箋看了書靖幽一眼,開口問道:“哥哥,是誰救了我?”
“不清楚。”書靖幽搖了搖頭。“哥哥接到消息去的時候,你已經昏迷。那些圍攻你的老虎已經全部回到了栅欄之中,不過口中的牙齒皆被人拔了,而且虎園中的下人還不知道是誰做的,着實是奇怪。”書靖幽儒雅的面容上浮現出一絲的疑惑,顯然對于此事,的确是百思不得其解。随即他低頭看着書雲箋,有些擔心的道。“不說這個了,雲兒,你身子可有哪處不适?”
“我沒事。”書雲箋搖了搖頭,唇角的笑意溫和甯雅,目光卻是暗的有些詭異。
事情改變了。
前世可沒有老虎被拔牙這件事,而且,這口中的牙齒全給拔了。救她的那人,是想要這些老虎以後都吃素嗎?
書雲箋覺得有些哭笑不得,但同時,她更加感覺是北陵青救她。這樣狠辣而又古怪的整人方式,很像他的作風。
“雲兒已經醒了,玉案你們且先下去吧,别打擾她休息。”容秋芙目光微深的看了書雲箋一眼,出聲吩咐房間中的其他人。“玉案,你将良還有玉郎帶出去,好好看着他們,暫時不許他們到處跑。”
“是,王妃!”玉案應了一聲,走到書霁良還有玉郎的旁側,拉着他們的手離開。
書霁良想要留下,但是一看容秋芙的臉色,他便閉嘴乖乖的離開了。
很快,房間之中隻剩下書雲箋、容秋芙以及書靖幽三人。望着容秋芙秀雅白皙的臉容,書雲箋輕笑了笑,道:“娘,有事便問吧!”容秋芙特意支開玉案他們,定然是有事私下與她說。
容秋芙倒也沒有急着問書雲箋,隻是定定的看着她,目光格外深遠。看了一會兒之後,容秋芙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雲兒,你到什麽時候才能乖一些?”
書雲箋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娘,你……你都看出來了嗎?”
“看出一些,比如有人書月樓和長公主想以虎群奪你性命,比如你将計就計,讓虎群圍攻。至于,你爲何如此行事?娘倒是看不出來,也看不懂。”
容秋芙的話讓書雲箋臉色一沉,她側頭看向身後的書靖幽。“哥哥,你也看出來了嗎?”
“哥哥沒有看出什麽,隻是隐約覺得有些不對,如今聽娘這麽一說,我才知道不對在哪兒。”書靖幽笑了笑,很平淡的開口。
如此的言語,讓書雲箋有些沉默。容秋芙都看出來的事情,北陵青不可能看不出。如果救她之人真是北陵青,那麽他或許是因爲自己的将計就計,所以才隐瞞一切。
可是前世的時候,自己不是将計就計,自己是真的差點送命。那時候如果真是北陵青救他,他又爲何要隐瞞所有?
書雲箋越發覺得,這些事情就像是一個個有關系但是卻又距離甚遠的點。而這些點之間需要一根相互連接的線,有了那根線,一切都會清楚明白,但若是沒有,所有的事情依舊在迷霧之中,不得所知。
默了片刻之後,書雲箋對着容秋芙和書靖幽笑了笑,道:“哥哥,娘親,你們先回去吧!雲兒還有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