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了眨眼睛之後,書雲箋靠近剛才聲音最接近的地方,開始聽壁腳。
“長公主若是沒有聽清夢覺剛才之言,夢覺可以再說一遍。”楚夢覺溫淡清和的聲音傳來,在蕭綻顔這個天垣長公主面前,她依舊不卑不亢。
“上次長公主提議,與夢覺一起對付紹敏郡主,長公主也知道夢覺顧忌九皇叔,不能與你合作,長公主也說了,夢覺若是有好的法子,可以告知于你。而如今夢覺想通了,不準備再對紹敏郡主下手,長公主以後無需因爲此事再來尋找夢覺,以免浪費時間。”
說完這話之後,楚夢覺幾乎沒有停歇的補了一句。“長公主,如今,你可聽清了?”
“楚夢覺……”蕭綻顔此時的聲音極爲憤怒,好像被人狠狠戲耍了一般,似乎還帶着一點的恨意。“你竟然敢這般戲弄本公主?”
“啪……”蕭綻顔說完這話之後,巴掌聲響了起來。之後大概沉默了半刻鍾時間,蕭綻顔的聲音再次傳來,語氣較剛才要平靜了不少。
“夢覺小姐,你既然喜歡汝甯王,定然是想要嫁于他爲妻,而書雲箋便是你們之間最大的阻礙,沒有了她,便不會有人擋在你和汝甯王之間。”蕭綻顔這話顯然是準備從楚夢覺對北陵絕的心意來勸導于她,希望讓其可以回心轉意。
“長公主,你知道夢覺和汝甯王認識多少年了嗎?”楚夢覺的聲音變得有些虛幻,仿佛帶着時間蹉跎下的無奈以及悲哀。“十年了吧!”楚夢覺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我很小的時候便在景王府與他相識,雖然見面不多,但也算是熟識。十年的時間,他都無法喜歡上我,剩下的幾個十年,估計也沒有什麽改變。有沒有紹敏郡主都一樣,喜歡便是喜歡,不喜歡,便是不喜歡,這世間最強求不來的便是感情。”
楚夢覺說完此話之後沒多久,蕭綻顔突然冷笑了一聲,道:“沒用的孬種,本公主真是瞎了眼,竟然會找你合作,真是浪費唇舌。”
聽及此處,書雲箋向一邊走了走,很快便看到蕭綻顔從衆星捧月之中離開。之後,沒過多久,一身天水藍長裙的楚夢覺走了出來,雖然隔了一些距離,但書雲箋還是能夠看清她臉上的五指印記,想來剛才蕭綻顔的那一巴掌用了很大的力氣。
看着這樣的楚夢覺,書雲箋并沒有多管閑事的去給楚夢覺送個藥,道個謝,謝她沒有害自己之類的,她隻是從一側離開,仿若從未來過此處。不過她心中很是詫異,因爲她沒有想過,楚夢覺竟然是這樣**通透之人,之前,真是她看錯了。
回到書靖幽等她之處,書靖幽依舊坐在之前坐着的石凳之上,不過他身邊此時卻多了兩人。一是坐在他對面石凳上的容洛,一是坐在石桌上的蕭臨宇。因爲如今鳳樓不許閑雜人等進入,所以他們也并無手下跟随。
容洛一眼便看到了她,立刻朝她招了招手:“雲兒。”他身着藍底白色鑲邊錦袍,袍袖寬闊,上方繡出的細密流雲紋随着他的動作如流水一般,光彩華溢。
聽到他的話,書靖幽和蕭臨宇皆都轉頭看向她。
“紹敏郡主。”蕭臨宇對着書雲箋淺淺一笑,語氣随意散漫。月白錦袍上繡着紫白桐花紛擾如落英,不經意間似乎缭繞了花朵的绯麗,落花的殘美。
“表哥,小王爺。”書雲箋輕笑了笑,走了過去。
坐在石凳子上,書雲箋看了看旁側的容洛,輕笑了笑,道:“表哥,你和小王爺也是來湊這個熱鬧的嗎?”
“輕暖因爲之前的中毒的事情有些郁郁不樂,我便想着到鳳樓上散散心也不錯。”說着容洛看了蕭臨宇一眼。“在鳳樓上碰到了淺夕和阿宇時,我便讓淺夕陪輕暖去散心,我和阿宇随意走走,先熟悉一下鳳樓的環境。”
“這還沒幾日,表姐身子底差,來此會不會身子不适?”書雲箋有些擔心容輕暖,畢竟說到底她也算是受自己連累。
聽到此言,蕭臨宇轉身看向書雲箋,唇角的笑容邪氣不拘:“紹敏郡主放心吧!阿洛家的那個輕暖,雖然不會武功,但也從小和我們一樣修習内力,身子底一點都不差,搞不好比小王還強壯呢!”
“阿宇,原來你這般柔弱嬌憐。”容洛一聽蕭臨宇的話,立刻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真是水一般的男子啊!”
“咳……”頓時,書雲箋和書靖幽忍不住輕咳了一聲,顯然是被容洛剛才的那句話驚了。
蕭臨宇瞥了瞥書雲箋和書靖幽,目光最終還是定格在了容洛身上,語調邪氣:“阿宇,上次我們打了一架,你輸了。按照你這說法,你可比我柔弱似水的多。”說着,蕭臨宇伸手勾起容洛的下巴,語氣陰陽怪調。“洛美人。”
“滾一邊去。”容洛瞪了蕭臨宇一眼,立刻打掉他的手。
蕭臨宇倒也不氣,隻是笑看着他,神情散漫卻又安然。他擡頭,看了看此時的天安,一碧如洗的藍色,沒有一點的瑕疵,幹淨的讓人覺得奢望。
“呐,阿洛,你說我們還能這樣自由自在多久?”蕭臨宇低頭看了容洛一眼,笑意溫柔深遠。之後,他又繼續看着天空,唇角的笑意似乎稍稍苦澀了一些。“其實,這樣的日子倒也不錯,每日和你鬥嘴取樂,或是到處遊玩,真是自由至極。”
“是啊,很自由。”容洛看着蕭臨宇笑了笑,目光幽邃如碧潭一般。慢慢擡頭,他也看着此時的天空,神情安甯沉穩。“不過,這世間很難有永恒不變的東西。”
“的确很難有。”蕭臨宇輕笑着。“你家輕暖在此次太後壽辰時,怕是就要許配人家了吧?”
容洛未立即答話,他抿了抿唇,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嗯,父王已經和宴相達成了共識,輕暖會許配給宴相爲妻。”
聽到宴相二字,書雲箋不用思慮便知道是誰。天垣四相,夜智泓,高孝恭,柴進以及宴臻。這個宴臻是天垣百年曆史中最年輕的的丞相,二十歲時,便已是天垣四相之一,而他如今也才二十三歲,在年齡之上倒也與容輕暖相符,隻是書雲箋聽說,宴臻似乎從不近女色。
“宴相,倒是個合适的人選。”蕭臨宇點了點頭。
“是很适合。于榮王府來說,他的确是個合适的女婿,可是于輕暖來說,他卻不是合适的相公。”容洛揚唇一笑,笑容有些苦澀。雖說容輕暖性子安靜,與他平時相處的時間不算多,但終究是他的妹妹,他自然是疼愛的。
蕭臨宇聽出容洛言語之中的無奈,立刻低頭看他。看了片刻之後,蕭臨宇擡手附在他的肩膀上,輕輕捏了捏後,道:“阿洛,别擔心,以後宴臻若是欺負輕暖,無論我與你身處何種矛盾位置,我都一定會替你揍宴臻,而且我保證把他揍得呃……和你一樣醜。”
“臭阿宇……”容洛見蕭臨宇難得正經時也不忘與自己鬥嘴,忍不住笑罵了一句。望着蕭臨宇,容洛擡手拍了拍他附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語氣溫和:“多謝你的好意了,不過到時候,我自己會揍宴臻,你怕是沒有出手的機會了。”
“難說,你要是下手太重,手疼了的話,我不是剛好有機會了嗎?”蕭臨宇輕笑着說道,語氣散漫至極。
容洛沒有再說話,隻是輕笑着,笑容似乎沉澱了他與蕭臨宇認識的十幾年時光,綿長而又久遠。
看着這兩人,書靖幽想了想後,溫聲道了一句。“阿宇,阿洛,我帶雲兒到處走走,你們自便吧!”
“嗯!”
從此處離開後大概半個時辰,書雲箋和書靖幽便從鳳樓離開。回去的路上,書雲箋一直在想容洛和蕭臨宇之間的話。
其實,他們很清楚,一旦确定自己的立場,他們之前的感情在家族面前,在王府門前,都是微不足道的。
這便是權利地位給他們這些人帶來的最大悲哀,身不由己。
回到乾王府,書雲箋一下午都呆在房間之中看書。說是看書,她隻是捧着書思考事情,連護舒寶罵了她半個時辰,她都沒有發覺。
夜裏,沐浴之後,書雲箋坐在卧榻上,手中依舊捧着本書。看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從一邊伸出一條白色的尾巴擋在她的書頁之上。書雲箋立刻輕笑起來,看向一側的蘇菲。
蘇菲一見她看着自己,立刻對着她叫了一聲。随即,它跳到書雲箋的肩膀之上,臉不停的蹭着書雲箋的脖頸,姿勢極爲的親密。
書雲箋笑了笑,擡手撓了撓它。視線轉向他處,在羅漢床的前方,北陵青此時正好将一個紫檀木嵌白玉雕紫藤花的食盒放在矮桌之上。
很快,他的目光看向書雲箋:“敏敏,你是矯情一下,讓我抱你過來,還是自己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