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手附在書雲箋的發上,北陵青溫柔的撫着她的發,目光幽邃安靜。“敏敏。”
北陵青輕喚了書雲箋一聲,語氣柔和。
“嗯,狐狸,什麽事?”書雲箋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她真的沒有想到北陵絕對自己竟然那般。
“今晚我繼續歇在這兒。”北陵青開口,聽着語氣仿佛已經決定了這件事。
書雲箋立刻擡頭看他,表情微微有些抽搐:“臭狐狸,你知不知道,兩個人睡很擠?”
“我不知道。”北陵青回了書雲箋四個字,語氣幽幽。飛快的眨了眨眼睛,北陵青目光和笑容都變得邪氣起來,像個壞壞的孩子。“敏敏,你是不是怕我夜裏對你做什麽?”
書雲箋白了他一眼,道:“我不怕。”說完這話之後,書雲箋的笑容也變的邪氣起來。“你求我,求我,我便分一半卧榻給你。”
見書雲箋得意張揚的笑容,北陵青的目光似乎更加柔軟,眼底流瀉的光芒更是矜貴優雅。“好吧!看在你這麽想我求你的份上,我求你。”
“沒誠意。”書雲箋瞥了他一眼。
“好好好,我求你。”北陵青輕笑着,目光幽邃柔軟,但語氣卻像是在哄哭鬧的孩子一般。
“勉爲其難答應你。”書雲箋轉頭看他,眉眼彎彎,笑意溫暖而又柔和。面對北陵青時,見好就收才是最明智的,否則,接下來吃大虧的是自己。
“難爲你了。”北陵青依舊輕輕的笑着。
夜裏,北陵青再次宿在書雲箋的房間中。不過臨睡前,書雲箋從一側的櫃子中抽出了另一張薄錦被,和他一人一條被子,畢竟她和北陵青男女有别,該注意的還是要注意。
然而這并沒有什麽用,最後兩人還是睡到了一張錦被裏面。
之後兩日,北陵青便沒有再來。北陵絕大概是因爲納彩之事需要準備,也沒有再來看望她。不過書靖幽倒是天天陪她,似乎是怕她一個人呆在房間之中會悶。
五月二十日。
這日清晨,書雲箋整理好儀容之後便走到了窗邊。此時,天空之中漂浮着一層灰暗的雲彩,層層疊疊,漫卷浮動,似乎要将原本蔚藍色的穹宇完全遮蔽。空氣之中帶着一點灼人的氣息,顯得有些悶熱。
一看這天氣,書雲箋就想到北陵青的那句話。
那是一個極好的日子。
這到底好在哪兒?
納彩的吉時昨日北陵絕派人來通知了,定在巳時。一到巳時,他便會從汝甯王府出發。
按照天垣王朝的規矩,納彩之時,女方無需出席,所以今日無需她做什麽,她隻需要如往常一般就好了。
用過早膳之後,書雲箋閑着無事便坐在貴妃榻上看書。她閱覽的速度極快,很快便看完了一本,之後她又讓嫦靜給她換了另外一本。
到巳時之時,嫦靜特意通知了書雲箋一聲,對于此,書雲箋隻是應了一句,沒有說其他。之後大概過了兩三刻鍾,乾王府的管家突然到了書雲箋的房間。
“老奴見過郡主。”管家跪在書雲箋面前,恭敬的行禮。
“管家不必多禮,起來吧!”書雲箋沒有擡頭,依舊注視着手中的書本。
“是,郡主。“管家站了起來,小心翼翼的看了書雲箋一眼。“啓禀郡主,剛剛汝甯王府的人來禀告,說汝甯王在來王府的半路上,突然天降落雷,将來此的道路劈開,如此情景太過匪夷所思,汝甯王便讓納彩的隊伍先回去了。”
書雲箋的注意力立刻從書本上轉向管家,神情之中帶着疑惑。“天降落雷?這是真的嗎?”
“禀郡主,千真萬确。”管家又行了一禮,聲音和語氣恭敬到了極點。
看管家的神色目光,書雲箋知道他并沒有騙自己。可是,這怎麽好端端的天降落雷?而且還剛好将北陵絕他們來乾王府的道路給劈開了。這事,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揮了揮手,書雲箋示意管家退下。管家立刻心領神會,行禮後離開。
擡眸望向窗邊,透過房間窗戶狹小的窗洞,書雲箋能夠清楚的看清外面的一切。此時,天空之中的雲層比她清晨時看到的還要低矮,灰色的雲朵層層疊加,偶爾有一點明亮的光芒從雲層的縫隙中滲透下來,但那一點白光,卻将那些灰暗的雲層映襯着的更加幽寂暗淡。
遠處的天空之中,閃電的光芒仿佛突然閃爍的星辰,隻一陣的光芒之後便消淡了下去。随即,沉悶的雷聲傳來,似乎要将一直沉寂無聲的天空染上無法忽視的喧鬧之聲。
此刻,伴随着雷聲傳來的還有一陣詭異的笑容,微微的顫抖,聽起來極爲的詭谲邪肆。
聽到這笑聲,書雲箋立刻滿頭黑線,黑無常怎麽突然來了?
尋着笑聲而去,書雲箋看到在房間一側放置着的琺琅彩描金纏枝花卉燈籠瓶上,蹲着個身穿黑衣以及黑色披風的男子。他的長發随意披散,額前的發遮住雙眸,肌膚白如冷玉,薄唇暗紅邪魅。
“郡主,數日不見,你又漂亮了哦!”黑無常修長的手指撫着下方的燈籠瓶,黑色的指甲在琺琅彩的映襯下顯得很是怪異。
看着黑無常,書雲箋隻是淡淡的笑了笑,“怎麽突然到我這兒來了?我若是沒有記錯的話,今日乾王府似乎沒有死人。”
“呵呵呵……”黑無常笑了起來,身姿輕盈的從燈籠瓶上落下。“是沒有死人,小生今日也不是來做生意的。隻是剛才天降落雷時,小生正在一邊看熱鬧,看完熱鬧後,便忍不住來郡主這兒了。”
說完這話時,黑無常剛好走到了書雲箋面前。他微微垂首看她,暗紅的唇上,笑容一如的邪魅妖麗,如盛放在生死兩界的地獄紅花一般。
“對了郡主,你怕是不知道一件事。”
“什麽事?”書雲箋擡眸看着黑無常,語氣溫和平淡,沒有一點的波動。
望着書雲箋這般平靜淡漠的樣子,黑無常又笑了起來,顫抖陰沉的笑聲在這樣陰霾深重的日子裏顯得格外妖邪詭異。微微俯身,黑無常擡手附在書雲箋的臉上,不輕不重的捏着。
“據小生所知,剛才天降落雷是有人暗中促成,至于這人是誰,郡主心裏應該比誰都清楚吧!”黑無常依舊笑得陰沉,笑得妖邪。被遮蔽的雙眸似乎是在看着書雲箋,又似乎不在。
聽到黑無常的話,書雲箋先是一愣,随即立刻想到一人。
隻有北陵青能夠做到,因爲她告訴過他很多現代的知識。
立刻,書雲箋抓住了黑無常的手腕,目光盯着他,語氣微微沉了幾分:“黑無常,你覺得是不是狐狸做的?”
“呵呵呵……”黑無常笑着,聲音顫抖。“小生隻覺得,除了世子,這天底下怕是無人能夠做到這樣的事情。”
放心,不會出事,我會送你一個大禮。
書雲箋想起那夜北陵青說的話,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她那麽了解那隻臭狐狸,應該很清楚那隻臭狐狸絕對不會那麽好心。而她也是傻,竟然沒有任何的警惕,如今好了,天打雷劈了。
“那隻臭狐狸,估計真的是将欺負我這件事當做人生第一樂趣了。”書雲箋松開黑無常的手,輕歎了一口氣,言語有些無奈。
黑無常邪邪的笑着,坐到了書雲箋的旁側。他趴在貴妃榻的靠背上,笑容邪魅的看着書雲箋:“郡主,你真的以爲世子真的這般無聊嗎?”
書雲箋愣了一愣,眨了眨眼睛望着黑無常,神色很是不解。“你什麽意思?”
“郡主,你好好想想,世子爲何要以天打雷劈這樣的方法阻止汝甯王納彩一事?”黑無常依舊笑得妖邪,笑得豔麗,陰沉的聲音似乎與天際沉悶的雷聲重疊到了一起。
書雲箋沒有說話,隻是定定的看着黑無常。
“天打雷劈,這在世人看來,是天罰,是上蒼在阻止你們。景世子,他這樣做,不過是想要斷了你和汝甯王成親的念頭。至于,他爲什麽這樣做?郡主,你那麽聰明,應該猜得到。”黑無常擡手附在唇上,慢慢的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手指,他的動作魅惑邪麗,如魔,如妖。
書雲箋頓時睜大了眼睛,秀雅清麗的面容上滿是詫異。她看着黑無常,紅唇慢慢抿住,良久,才低低的道:“難道他喜歡我?”
說完之後,書雲箋立刻搖頭,“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臭狐狸怎麽可能喜歡她?一定是黑無常猜錯了,一定是。
“郡主,爲什麽不可能?”黑無常看着書雲箋失了冷靜的樣子,唇角的笑意越發妖娆。他長長的指甲劃過他自己的臉龐,黑白交彙之間,是一種無以言語的妖娆。
“我和他從小一起長大,隻是發小,是青梅竹馬。”書雲箋開口反駁解釋。
“食物時間久了會變壞,釀酒時間越長越醇厚,人會随着時間成長,而感情會随着時間的沉澱而改變。”黑無常依舊笑得妖邪魅惑。“郡主看到的是,世子在欺負你,戲耍你爲樂,而小生看到的是,他以欺負你爲掩飾,時時刻刻的呵護你。如果他心中無你,怎麽可能花費那麽多時間伴你身側?郡主,你真以爲身處司隸監掌印、景王世子、楚家家主以及九皇叔這些位置的世子很悠閑嗎?他會抽出時間欺負你,隻是因爲他心中有你,他喜歡你,說句矯情的話,就是世子他很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