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冊立太子

那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長及膝下的墨發被一根白色發帶系起發梢,随意的披散在身後。一身白衣如刀冷冽,右邊肩膀以及兩側袖袍底端的衣裳上是拼接的一截紅色錦綢,其上白色梨花如雪清冷。

他的五官清俊,俊美無俦,微抿的唇角不見一點笑容,眉眼之間盡是冷冽漠然。此人正是,蘭隐。

驚訝之餘,書雲箋冷靜下來,目光看向一側的雲卿。自己剛才是想要碰雲卿時,蘭隐突然對自己揮劍,以他的武功,剛才就算殺不了自己,也不至于讓自己毫發無損。看來,他剛才的揮劍不過是想要自己離雲卿遠點罷了。

見書雲箋注視着雲卿,蘭隐擡步走到雲卿面前,将她擋在身後。揚劍指向書雲箋,蘭隐的眉眼間盡是冷漠以及疏離

蘭隐對雲卿這般愛護的動做讓書雲箋驚訝而又好奇,說真的,她與蘭隐在前世是知交好友,對于蘭隐的事情她也算是清楚。

不過吧!前世她和蘭隐認識的十多年中,就沒有見過蘭隐對哪個人這般愛護過,就連他的家人也沒有。但是細細想來,蘭家的人分别在蕭氏皇族不同人的身側護衛,他們之間别說幫助愛護,不自相殘殺,已經是天賜的恩寵。

蘭隐性子比較冷清,面對人時基本不說話,但是無論對誰,就算是家人,他都不會多近半分距離。而他現在對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這般愛護,書雲箋怎麽可能不好奇?

“雲卿是你妹妹嗎?”書雲箋眨了眨眼睛,出聲詢問。

蘭隐沒有回答書雲箋問題,他隻是漠然至極的看着書雲箋,良久後才道:“我之前刺殺你,是我蘭隐的事情,與雲卿無關,你若是對她動什麽心思,我絕對不會饒了你。先前是九皇叔在你身邊護你,我才不能殺了你,但他不能時時刻刻保護你,如若你對雲卿怎麽樣,我一定每時每刻都盯着你,找機會殺你,反正我有的就是時間。”

如此的言語更讓書雲箋詫異,她未想到蘭隐竟然對雲卿這般特别。目光轉向他身後有着精緻容顔的雲卿,書雲箋淡淡的笑了笑,柔聲道:“雲卿,你告訴蘭隐,我爲何和你說話?”

聽到書雲箋之言,雲卿伸手拉了拉蘭隐的衣服,蘭隐立刻低頭看她。

“蘭隐大人,姐姐隻是認錯人了,才來和我說話,她沒有對雲卿怎麽樣?真的沒有。”雲卿仰頭看着蘭隐,大大的黑眼睛中,眼神澄澈見底,沒有一絲的雜質。

蘭隐看着她,沒有說話,隻是定定的看着,目光淡薄冷涼,看了一會兒之後,他将劍收回劍鞘轉身離開。

雲卿見此,立刻跟随着他而去,走了幾步之後雲卿回頭看着書雲箋,對着她一笑,笑容溫暖而又陽光。

“姐姐再見!”說完,雲卿便追上了蘭隐離去。

望着眼前一高一矮的背影,以及落在地上一長一短的人影,書雲箋突然覺得眼睛有些酸疼。她記得以前無論何時,蘭隐總是獨自一人,自己看到的永遠隻是他一個人的背影,而如今,他身邊終于有了人陪伴。

見書雲箋沉默在原地,淺歌看了看她後,目光看向蘭隐和雲卿遠行的背影。“郡主,那位公子你認識嗎?”

書雲箋搖了搖頭,唇角的笑容宛若此時天空中逍遙無拘的雲舒漫卷,格外的輕松娴靜。“不認識,隻不過和以前的朋友長得很像。”說完這話之後,書雲箋便沒有再說其他。

回到雲箋閣,剛一入大門,書雲箋便看到站在院落紫藤花廊下的兩人。書靖幽冷眼橫斜北陵絕,而北陵絕隻是淡淡的看着眼前,目光不愠不火。

“哥哥,北陵絕,你們怎麽在這兒?”書雲箋走向紫藤花廊,有些詫異的看着眼前的兩人。

見到書雲箋回來,書靖幽立刻走了過來,手勁微重的敲了敲她的頭。“你去哪兒了?怎麽在外這麽長時間,連午膳都未來得及趕回?”

書靖幽的語氣之中似乎帶着一絲的質問之意,不過目光卻滿是關切以及擔心。

“本來隻是想出去随意走走,誰知道在外碰到一個朋友,便和他說了一會子話,所以耽誤了些時候。”書雲箋擡手揉了揉被書靖幽敲疼的地方,語氣溫和随意。對于夜友涵的事情,她自然是不會向任何人提起。

“朋友?”書靖幽有些疑惑。“是男是女?”

“男。”書雲箋出聲答道。

書靖幽‘哦’了一聲,并沒有對于此事多加追問。側頭看了北陵絕一眼,書靖幽微微俯身靠近書雲箋耳側,低語了一聲:“這臭小子在這兒呆了兩個多時辰,轟也轟不走,你是希望哥哥武力鎮壓,強制轟他走,還是要怎麽樣?”

“哥哥,你幹嘛轟他走?”書雲箋眨了眨眼睛,看着書靖幽儒雅俊秀的臉龐問道。

“幹嘛不轟?誰讓他那日丢下你?救人就了不起了嗎?”書靖幽側頭看了北陵絕一眼,語氣極爲的不悅。于他來說,這世上所有人都比不上他的寶貝雲兒,管他什麽楚家小姐,管他什麽汝甯王爺,隻要讓他的寶貝雲兒受一點委屈,他都不會給一點好臉色。

聽到書靖幽的話,北陵絕隻是抿了抿唇,臉色沉凝下來,他看着書雲箋,目光猶如雨滴不斷落入水面一般,蕩起了一圈圈波動而又無法停止的漣漪。

書雲箋看出北陵絕對自己有話要說,不過礙于書靖幽在此無法開口。想了想後,書雲箋對着書靖幽微微一笑,聲音溫和:“哥哥,那件事雲兒并不在意,你也不要再提及了好不好?況且,你不都轟了北陵絕好幾次嗎?再大的氣也應該消了吧!”

書靖幽想了想也是,北陵絕好歹是個郡王,與自己這個世子在身份上來說倒也沒有什麽差距。可是他就任自己轟來轟去沒有任何怨言,這也算是在認錯了。

“知道了,此事哥哥就算了,哥哥不會再次提及。不過……”書靖幽看着北陵絕,目光在一瞬間變得冷銳寒涼,神情之中也夾雜着一絲說不出來的漠然。“汝甯王,你也應該很清楚,雲兒要嫁你與男女之情無關,但你若因此負她半分,我書靖幽一定不會放過你。況且,你也應該很清楚,還未拜堂之前,一切都有可能發生變故,你,好自爲之。”

說完這話,書靖幽擡手揉了揉書雲箋的發,溫淺一笑後離去。望着他欣長俊秀的背影,書雲箋頓然覺得心中一暖,書靖幽對自己的疼愛真的有些無法無天了。

轉眸看向北陵絕,書雲箋慢慢走了過去,坐在花廊下方。微微擡眸,書雲箋看着花廊上盛放的紫藤,看着那紫色的花朵,她突然就想到那日在蘭亭書院,北陵青給她編織成的花環。

想到那日,書雲箋突然不由自主的微笑起來,笑容安甯的仿佛沉澱的歲月時光。

過了一會兒之後,她轉眸望向北陵絕,笑容溫和平淡,不見一點波瀾。“北陵絕,哥哥已經離開了,有什麽事對我說直接說吧!”

聽書雲箋此言,北陵絕沒有立刻開口,隻是靜靜看着她,眸光深邃。良久之後,他抿了抿唇,道:“雲箋,我答應過九皇叔要照顧夢覺小姐,所以那日我跳下鳳儀湖救她。”

“楚夢覺喜歡你,狐狸讓你照顧她,對她的病也算有很大的好處,這是極爲合理的事情,你不用和我解釋說明,我不會生氣。”書雲箋聽北陵絕是在解釋那日的事情,隻淡淡的說了一句,語氣随意至極。

“是嗎?果然啊!”北陵絕似乎猜到了書雲箋的回答,唇角的笑意似乎帶着淡淡的嘲弄以及諷刺。他看着書雲箋的目光也越發暗沉,如風雨來臨前的天空一般陰霾深重。

看了書雲箋片刻之後,北陵絕轉身準備離開,向前走了幾步之後,他停了下來,擡眸看着此時的天空,語氣涼淡而又柔和:“雲箋,靖世子說得對,隻要還未拜堂,一切都有可以發生變故。所以,在拜堂之前,你想要反悔我們的婚事,我都不會怪你半分,你做什麽我都不會反對。”

北陵絕此言讓書雲箋一驚,她動了動唇,正想再說話之際,北陵絕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當日在疏梅山莊,你是聽到我的聲音之後,突然變得不對勁。我總在想,你是不是将我認錯了旁人,所以才會想要嫁我。”說到這兒,北陵絕突然輕笑出聲,笑聲如玉珠落盤,清雅淺淡。“不過即使是替身,我也覺得知足了。”

北陵絕之後沒有再說什麽,隻是慢慢的走出了雲箋閣。望着他離開的方向,書雲箋的神情漸漸沉暗下來,如黑夜一般暗淡無際。

原來,他已經看出來了。

書雲箋笑了笑後閉上眼睛,身子依靠着身後的漢白玉柱。陽光透過花廊之間的縫隙落下,落在她的臉上,是一種溫暖卻又孤零的光芒。

翌日,書雲箋用早膳之時,乾王府的下來突然來通知她,去正廳接聽聖旨。

起先書雲箋以爲是她和北陵絕的賜婚聖旨,但是想了想後她覺得有些不對。蕭鼎說過會選個黃道吉日賜婚,但今日并不是這樣的日子,否則那日蕭鼎直接下旨賜婚,這不是更加簡單嗎?

排除這種可能之後,書雲箋回憶前世這個時期發生的事情,頓時有了眉目。若她沒有記錯,這個時候似乎正是前世冊立蕭延嗣爲太子之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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