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盛京城都知道太後如今喜愛書月樓,但是實際上,此次太後歸來,不但沒有替書月樓向自己問罪,反而因爲自己相像蕭娥皇的容顔以及性情,而對自己生出偏護之意。
那這樣一來,太後此次歸來,最大的受益者便是自己。
事态如此的發展,不免讓書雲箋覺得是有人從中幫助自己,推動事情至此。而這人,最有可能便是她娘容秋芙。
聽到書雲箋此話,容秋芙隻是輕柔一笑,并未承認,也未反駁。卧榻上方垂挂的白色幔帳在容秋芙的臉容邊劃過,幔帳如煙,虛虛幻幻,帶着一種如落花一樣飄渺無蹤的美麗。而容秋芙的五官隐于其中,仿佛歲月靜好時盛放的旖旎紅花,驚豔了時光,曼妙了歲月。
擡手,容秋芙輕輕的撫着書雲箋的長發,聲音溫和輕柔。“雲兒,皇上對于你的心思,你想必也是知道,若娘猜得不錯,在不久後的選秀之日,皇上定然會爲你和他的兒子賜婚。娘曉得你不想嫁入皇宮,所以便想着尋個讓皇上也無法反對的人,而這個人便是太後。”
“按照太後以往的習慣,怕是得等到她大壽前的幾日才會回盛京。不過那時選秀早就過了,已經遲了。所以娘便将盛京這些日子的消息傳到弗宜山,并且着重于你、暮王以及書月樓的事情。暮王容顔像阿何,所以太後極爲寵他,此事涉及到暮王,太後自然會回來。而太後回來一見到你,必然會想要好好待你,你的婚事應該不會再被皇上掌握。”
容秋芙的這些話,讓書雲箋詫異到了極點。她以爲容秋芙隻是想讓太後能夠多加照顧自己,卻不知容秋芙竟然爲自己考慮的這般久遠。
伸手抱住容秋芙,書雲箋鼻子一酸,低低的道:“娘,對不起,雲兒讓你操心了。”
“傻孩子。”容秋芙輕拍了拍書雲箋的背,目光柔和寵溺。“娘不爲你操心,還能爲誰操心?”
說完此話之後,容秋芙想到最近關于疏梅山莊的傳言,立刻出聲問道:“雲兒,你在疏梅山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爲何會有那樣的傳聞?”
“娘,此事雲兒暫時不想提,娘不要問好不好?”書雲箋從容秋芙的懷中出來,對着她微微一笑,語氣有些無奈,有些悲涼。
容秋芙見此,便直接的點了點頭,“好,娘不問,你想要做什麽便放手去做,娘都不會幹涉,隻要你開心就好。”
“謝謝娘!”書雲箋再次抱住容秋芙,有些撒嬌的開口。
之後的兩日,雲箋閣安靜的很,除了容秋芙和書靖幽,便無其他人打擾。但是,盛京城中的謠言卻是愈演愈烈。
原先隻不過是書雲箋逼婚汝甯王不成,氣的暈了過去。而這幾日,書雲箋和北陵絕之間又冒出了一個楚夢覺。
據說這兩日,楚夢覺與北陵絕兩人在國子學中一起出入,成雙入對,仿佛神仙眷侶一般。而看着這兩人,衆人想到書雲箋逼婚北陵絕之事,便又有了書雲箋破壞北陵絕以及楚夢覺兩人的說法。
這楚夢覺是盛京四大美人之一,也是千年名門楚家之人,更是九皇叔的表妹。她容顔姣好,才學出衆,性情溫順,知書達理,相較于名聲極差的書雲箋來說,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所有人都說,北陵絕會因爲楚夢覺拒絕書雲箋,那是情理之中,意料之中,甚至傳言,就算是乞兒耕農也不會選擇書雲箋。
聽到那謠言時,書雲箋可謂是風雨不動安如山。依舊吃飯、睡覺、配藥、調侃護舒寶,甚至興緻來了,還與玉案、君顔二人采了紫藤花,做了紫蘿糕和紫蘿餅。
從疏梅山莊回來的第三日,書雲箋便被受了尹尚院士要求的書靖幽拉去了國子學。尹尚院士說書雲箋缺課太多,這樣下去會有退學的可能,書靖幽這才拉着書雲箋在如此微妙的時刻去國子學。畢竟她的名聲本來就已經太差,若是再被國子學退學,那麽不知道會被世人議論成什麽樣。
進了國子學,書靖幽将書雲箋送到教授茶學的院落之後才離開。
站在屋前,書雲箋看着隻有幽州一人的屋子,忍不住笑着道:“幽州太傅,好久不見了。”
聽到書雲箋的聲音,幽州慢慢的擡起頭,目光平緩的望向她。從座椅上起來,幽州走到書雲箋面前,盯着她半響後,道:“郡主,伸出你的左手。”
“爲何?”書雲箋疑惑的看了幽州一眼,然而她還是聽話的伸出了左手。
緊接着,就見幽州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了一根戒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書雲箋的左手手心打了一下。
手心傳來的疼痛,伴随着幽州涼薄清淡的聲音一起傳來,讓書雲箋很是哭笑不得。
“多日缺課國子學,打手懲戒。下次要是這樣,打兩下。”幽州看着書雲箋,笑容不輕不重,不濃不淡。
書雲箋動了動被打疼的左手,目光有些好笑的看着幽州。“太傅,我這幾日都這般傷心難受了,你竟然還要雪上加霜,學生心中苦痛啊!”
“郡主,你傷心難受?”幽州對于書雲箋這話表示極大的懷疑,語氣之中也含着幾分疑惑。“從郡主的臉上,幽州看不出一絲的傷心難受,幽州看到的隻是一個不乖乖學習的學生。”
“是嗎?我不傷心嗎?”書雲箋擡手捏了捏自己的臉,表示疑惑。
幽州看着她這樣,似乎很無奈的搖了搖頭,歎氣道:“好了郡主,快些進來吧!”說完,幽州便進了屋子之中。
“就隻有我一人來此,不如太傅放我回去休息吧!”書雲箋看着無一學子的屋子,口中雖那樣說,但還是走進了屋子中。到上次的位置上坐下,書雲箋擡手翻看了看桌上的書本,語氣随意散漫。
“太傅,今日午時能否再替我去食味齋拿些膳食過來?雖然太傅身在國子學,不過對于這幾日盛京的傳言,想必也是很清楚,我懶得面對那些人異樣的目光,太傅能否幫我一下?”
幽州沒有立刻回答,隻是靜靜看着書雲箋,漆黑的雙眸仿佛滴入水滴的湖面,慢慢的波動着細小而又溫和的漣漪。看了書雲箋一會兒之後,幽州那些書本翻開,語氣溫和清然:“上次郡主欠幽州的打賞,加上此次的打賞,一直賒賬到下次吧!”
書雲箋對于此話,隻是微揚唇角,笑容猶如夕陽下的疏柳淡月,安然而又甯遠。
一個時辰的教學時間很快過去,幽州直接去了食味齋,給書雲箋拿了膳食過來。用過午膳之後,書雲箋便與幽州一起,準備去教授種植的院子風荷淡月。
從回廊路過,書雲箋發現國子學的學子都站在回廊下方的草地上,不知道在看些什麽。書雲箋雖然對于這種事情無趣,不過幽州停了下來,站到欄杆上去瞧了瞧。
瞧過之後,他轉頭盯着書雲箋,目光微微暗了幾分:“汝甯王和楚家夢覺小姐,你要不要看看?”
聽到汝甯王三字,書雲箋的身子止不住的顫了顫。目光慢慢的轉向眼前不遠處擁擠的人群,通過人與人之間的縫隙,書雲箋看不到北陵絕和楚夢覺二人,她能看到隻有花園中蔥翠的青草,以及陽光照耀在青草上反射的點滴清幽光芒。
默了一會兒之後,書雲箋擡腳站在欄杆之上,目光看向前方。在對面回廊的欄杆上,坐着一男一女。
兩人的距離與書雲箋不算太遠,所以她看得也算清楚。
楚夢覺身穿一件天水藍襦裙,裙上繡着大朵大朵盛放的白色花朵,憑借花形書雲箋能夠看出,那繡的是一片盛放的白蓮。如雲的青絲绾成一個簡單的螺髻,佩戴一支玉蘭發簪以及零星的玉石珠花,襯得她容顔格外秀麗無雙,溫婉動人。
坐在她身側約有一尺距離的北陵絕,他如書雲箋上次見着的那般,穿一身雪白錦袍,一色純淨的白。日光柔和的流連在他清俊的五官之上,猶如一塊晶瑩剔透的冰石,清冷而又涼薄。
兩人一藍一白,如此看着猶如藍天白雲一般契合相配。但這景象看在書雲箋的眼中,卻是一種刺目,一種嘲諷。
她是不喜歡北陵絕,但北陵絕是她看上的人。就算北陵絕不願娶她,也得當面拒絕于她,如今這樣子算是什麽。
書雲箋突然冷笑了一聲,從欄杆上下來。目光轉于一側,書雲箋正欲走向北陵絕将事情說清之時,一雙帶着溫意而又無比熟悉的手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在衆人都未發現之時,帶着她離開了此處。
“臭狐狸,你幹嘛?”書雲箋看着用神行步拉着自己離開的北陵青,語氣有些不好。
北陵青沒有說話,隻是抓緊她的手。
到國子學一處的偏靜院子,北陵青停了下來,轉身凝視她,目光幽遠深寂。
見北陵青停下,書雲箋立刻擡手甩開他,語氣譏諷:“我剛要去和北陵絕、楚夢覺兩人說清一切,你幹嘛攔着我?哦!對了,我想起來了,楚夢覺有心痛病,你是不是怕我這個失心瘋會傷了你的美人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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