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歲的孩子,說不明白,卻也明白很多。說明白,但是卻又有太多的不明白。
目光望向蕭夙離,他對自己有着很大的敵意,眼神像是受傷的小獸一般疏離而又冷銳。書雲箋明白,蕭夙離這些年來應該吃了很多的多,而蓉蓉,對他來說或許就是恩賜吧!至少這世上,還有這樣一個人,無論他是什麽身份,都願意陪着他。
可是,按照蕭夙離現在的尴尬身份,他與蓉蓉之間根本沒有未來。蓉蓉是乾王府最小的嫡出小姐,是榮老王爺的嫡親外孫女,雖然如今皇上還未冊封于她,但是蓉蓉将來至少也是從一品郡主,與蕭夙離這個完全不受寵的皇子,在身份之上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起。
除非,有人能夠幫蕭夙離翻身。
慢慢的走到蕭夙離面前,書雲箋看着他,目光平寂遠幽。看了一會兒之後,書雲箋擡手捏住他的下巴,唇角的笑意略顯邪麗:“蕭夙離,我家蓉蓉喜歡你,而我不想蓉蓉日後跟着你受苦,所以我幫你,可好?”
“你怎麽幫我?”蕭夙離盯着書雲箋,目光之中似乎閃爍着光芒。
“我可以幫你創造機會,但是你應該很清楚,一個人若無真才實學,就算有好的機會,也無法把握。我并沒有時間教你,所以這方面還得讓其他人來,我找時間将你的事情告訴北陵青,讓他尋人教授你學業。”書雲箋想了想後,溫聲的開口。她雖然可以教蕭夙離學習,不過她要做的事情太多,并沒有這麽多時間。而她最相信的人就是北陵青,将事情告訴北陵青,她才不會有任何擔憂。
“九皇叔?”蕭夙離聽到北陵青的名字,語氣微微變了一些,臉龐之上浮現出一絲的雀躍之色。不過很快,他的神色便恢複如常,看着書雲箋的目光也開始變得懷疑起來:“九皇叔那樣風神絕世的一人,會聽你的要求嗎?你可别吹牛。”
一聽蕭夙離此話,書雲箋便歎了一口氣,這又是被北陵青外表所欺騙的人。不過細細想來,蕭夙離說的也是,北陵青的确是風神絕世,世間難尋。
與國子監的那場比試,北陵青十場全勝,才冠絕倫。之後西延叛亂以及扶桑之禍,這兩件事爲他赢得奇兵絕謀之贊譽,扶桑人更稱他爲神之子。如此一人,得世人敬仰,并無什麽奇怪。
隻不過,在她的面前,北陵青永遠隻是北陵青,是那個喜歡欺負她的臭狐狸,是她讨厭的臭狐狸,所以,這些美名稱謂于她來說,根本什麽都不是。
“蕭夙離,我告訴你,我和你敬仰的九皇叔乃是青梅竹馬,他七歲到十二歲這五年中幾乎日日與我在一起,那段時間,他内外衣裳的大小變化,我都是一清二楚的。”書雲箋輕笑了笑,手放開了蕭夙離的下巴。
對于此話,蕭夙離半信半疑,不過他轉而一想,這蓉蓉的姐姐似乎也沒有必要騙自己。如此想法之後,蕭夙離突然臉一紅,目光有些不敢看書雲箋。
“蓉……蓉蓉的姐姐,你的意思是,你……你看過……看過九皇叔的……的身子……”
書雲箋頓時便被蕭夙離這話驚的目瞪口呆,她看着眼前有些害羞的少年,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你從哪兒聽到我這麽說過?”
“你不是說九皇叔内外衣裳的大小變化,你都一清二楚嗎?若是沒有看過,如何知道?”蕭夙離疑惑的瞅着書雲箋,出聲詢問。
“目測,我目測不行嗎?”書雲箋白了蕭夙離一眼,有些不想再與他讨論這件事。“我昨夜飲了很多酒,先回去休息了。你們兩個要幽會的話,尋個偏僻的地方,别讓人看到了。”
書雲箋說完便沒有再管書蓉蓉和蕭夙離,往暖風閣的方向而去。
回到房間,書雲箋直接倒在卧榻上休息。這之後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書雲箋聽到玉案喚她的聲音。
“郡主,快起來,玉真郡主邀你一起去湯泉池。”
聽到這話,書雲箋緩緩睜了睜眼睛,對着玉案笑了笑,語氣之中盡是懶意以及倦意:“奶娘,你說什麽?誰要做什麽?”
看着書雲箋這迷糊樣,玉案知道她是因爲昨夜的梅花釀才會這般。否則,尋常時刻的書雲箋,自己隻要一出聲喚她,她便會清醒過來,哪像如今這般,像隻懶懶的小貓。
“玉真郡主、秦王以及暮王到了疏梅山莊,玉真郡主特意邀請郡主一起與她去湯泉池。”玉案重複了一遍,聲音溫柔寵溺。
這時,書雲箋清醒了很多,慢慢的坐了起來。擡眸看了看外面,書雲箋輕聲問玉案:“奶娘,她現在是在房間外面,還是外閣?”
“啓禀郡主,是外閣,畢竟她如今是郡主身份,奶娘不好讓她候在房間外等待郡主。”玉案溫聲回了一句,伸手撫了撫書雲箋睡得有些淩亂的發絲。“郡主,你準備如何是好?”
對于此書雲箋隻是輕輕一笑,她伸手抱住玉案的胳膊,頭靠在玉案的肩膀上蹭了蹭,像個撒嬌的孩子一樣。
“奶娘,二姐姐一手促成雲兒來疏梅山莊,想必是想要在這處好好對付雲兒。我倒是很好奇,她想要如何對我下手?所以,這在疏梅山莊的日子,我會奉陪她到底。”書雲箋用隻能她和玉案聽到的聲音說話,語氣散漫随意,唇角笑意深遠。她和書月樓的仇怨,就這樣的堆積着也無礙,反正終有一日,她會全部還給書月樓,連同前世的仇怨一起。
微微垂眸,書雲箋額前微長的發絲遮住了她的眼眸,也遮住了她眼中深及刺骨的仇恨。很快,她的唇角浮現出一絲平緒無波的笑容,眼中的恨意也似乎在一瞬間蕩然無存。
“奶娘,雲兒也不能讓二姐姐等我太久,我這就起身。”
從卧榻上起來,書雲箋換上一件宛煙羅長裙,随意的整理了一下儀容便走出了内閣。
外閣中,書月樓坐在紫檀木圓凳之上,目光凝視着房間内閣。一見書雲箋出來,她立刻站了起來,向書雲箋行了一禮。
“見過郡主!”書月樓恭敬的開口。
“二姐姐如今也是郡主了,不必這般多禮。”書雲箋看着書月樓,語氣溫和平淡。
今日,書月樓身穿一件月白底子櫻花紋樣寶藍滾邊對襟上衣,右肩之處以淡綠色的水晶以及米珠搭配相同顔色的細線繡出一朵清露,在清露的旁側更是以紫色的細線以及紫水晶繡出一圈細密的紫色雲紋。
下身是一件淡藍色的留仙裙,裙擺最下方以白銀兩色細線繡出一片片盛放的白蓮。發上以碧玉簪子挽住,雖然簡單随意,但是卻遮掩不住書月樓的天生麗質。
“郡主乃是正一品郡主,月樓不過是二品,雖然都是郡主,但是失之毫厘差之千裏,月樓自然不敢忘了大禮,免得失了身份。”書月樓站了起來,面對着書雲箋盈盈一笑。
随即,書月樓走到書雲箋面前,伸手握住她的手,語氣甚至關切:“月樓那日在那冰洞中受了寒氣,郡主與月樓同是女兒身,想來也極有可能受到寒氣侵襲,不如我們一同去湯泉池浸泡,既能除去身上的寒氣,也能有個伴,郡主覺得可好?”
對于書月樓的話,書雲箋隻是淡淡的笑了笑,目光溫和淡然。她望着書月樓,又看了看被書月樓握住的手,語氣之中帶着提醒:“二姐姐,與你一同去湯泉池倒也無礙,隻不過雲箋失心瘋病未好,若是不小心犯病傷了二姐姐,雲箋心中怕是會過意不去。”
“郡主已多日未曾犯病,應該不會這麽巧合今日就犯病了,不是嗎?”書月樓看着書雲箋,唇角笑意不變。
書雲箋點了點頭,“二姐姐說的倒也是,應該不會那麽巧合。既然如此,我們便一同去湯泉池。”
“是,郡主。”
從暖風閣出去,書雲箋和書月樓直接到了湯泉池。進入湯泉水中,書雲箋靠着一邊的池壁,随意的打量着周圍。
這處湯泉池是疏梅山莊中最大的一處,而是一分爲二,分别建造成了兩處。一處爲男子所用,一處爲女子,兩處皆在殿閣之中,而且湯泉池皆都建造成了圓形樣式,周圍的池壁上擺放着麒麟雕像,這湯泉水便是從麒麟雕像的口中流出。
殿閣上方飄動着白色幔帳,與湯泉水氤氲而出的白煙慢慢融合,将這處仿佛籠罩在雲煙之中,看起來格外的虛幻。
看了看後,書雲箋便閉上眼眸,盡情的享受着湯泉水的溫意。不過還未安靜一會兒,書月樓突然到了她身邊,柔聲的開口。
“郡主,月樓有事想要詢問郡主。”
“二姐姐有事便問吧!”書雲箋睜眼看了書月樓一眼後,又緩緩的閉上。
“郡主,月樓聽秦王殿下提起,皇上有意将長公主許配給九皇叔,郡主與九皇叔有發小之宜,那郡主知不知道,這九皇叔是否有心上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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