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轉向其他地方,書雲箋注意到北陵青墨發披散,發絲稍顯淩亂,顯然是剛剛清醒,還未曾來得及梳理。
然後,她又發現北陵青隻穿了一件袖口緊束于手腕的白色中衣,那中衣的領口,繡着一朵與他左手紋身一模一樣的紫羅蘭。或許是書雲箋心中作祟,她隻覺得那朵紫羅蘭似乎是盛放于北陵青脖頸柔軟如玉石的肌膚上,本來隻是普通豔麗的花色,此時仿若荼蘼般濃烈旖旎,隐隐的透着一種蠱惑,一種妖魅。
書雲箋定定的看着北陵青,目光恍若不曾移開,而北陵青就任她看,唇角三分笑意悠閑。
如此這般,大概過了一刻多鍾,北陵青輕而一笑,臉容如浮冰碎雪掠過一道細碎而又璀璨的光芒。他躺到書雲箋身側,書雲箋瞬間便如驚弓之鳥一般,想要坐起。然而她還未起身,便被北陵青一手按回原地,重新躺下。
“敏敏,你剛才是不是想到什麽奇怪事情?看我的眼神都與平時不同。”北陵青看着書雲箋,低低的笑出了聲音。卧榻上的錦被是一種冷淡而又柔軟的月白青,無聲的流曳着光芒,北陵青的臉容上似乎染上了這柔軟而又潤澤的光芒,一時間柔光渺渺,驚鴻無雙。
書雲箋被北陵青的話語一驚,立刻意識到自己剛才可能多想了。她望着北陵青,目光漸漸變得疑惑起來:“狐狸,護舒寶剛才的話是什麽意思?昨夜最後到底發生了什麽?”
北陵青聽到這話,隻随意的一笑,目光淡淡的深了一分。他們如今這般,那一吻就像是清冽迷人的梅花釀,一醉千愁全解,酒醒萬事如初。昨夜的桐花台,不過是他的心悸,她的酒醉罷了。
“你昨夜醉酒,神志不清,對我起了色心,便在桐花台上親了我。”北陵青注視着書雲箋,他似乎還醉于梅花釀之中,此刻的眸光仿佛染了無盡的醉意,格外的朦胧虛幻。
“什麽?”書雲箋吓得叫了起來,她目光驚悚的看着北陵青,從額,到眉,到眼,到鼻,到唇,最終徘徊于北陵青的唇上。
不會吧!她竟然親了臭狐狸!
天呐!嘴會爛的!
見書雲箋的眼神,北陵青向她靠近了一些,目光掠過幾分醉人的笑意:“敏敏,你是不是不相信?要不要我們重演一遍,昨夜之事?”
書雲箋立刻搖頭,“不要,我信,我信。”
“真的信嗎?”北陵青擡手掠過書雲箋柔軟而又帶着溫意的唇,指尖似乎帶着留戀,在她的唇角停留。
書雲箋有些詫異北陵青的動作,正欲說話之時,北陵青幽幽的聲音傳了過來:“敏敏,你嘴不疼嗎?”
“啊?”北陵青突然的言語,讓書雲箋完全反應不及。她望着他,眨了眨眼睛,奇怪的問道:“你這話什麽意思?什麽叫我嘴不疼?”
随後,書雲箋想到一種可能,立刻瞪着他:“難不成昨晚我親你的時候?你甯死不屈,咬了我。”說着,書雲箋擡手撫了撫自己的唇,并沒有被咬破的傷口,這讓她更加的疑惑。
“狐狸,你這話到底什麽意思?”
此時,北陵青突然輕笑出聲,秀雅精緻的眉眼間似乎都浮上了淺淺的笑意。他的手從書雲箋的唇角上移,停在她的臉頰之上,如往常一樣捏她的臉,動作不輕不重。
“昨夜,你親了我之後,我便将你從桐花台背了回來,一路上你一直在對我說話。”北陵青想到昨夜的書雲箋,唇角的笑意漸漸加深。“因爲暖風閣中并未掌燈,我不想打擾玉案姑姑他們,便帶你來了蘭亭書院,讓你在我的房間休息,誰知你酒醉之後反而精神更佳,拉着我說了半個時辰的話,而且還有要與我通宵夜談的架勢。我想了想,便讓蘇菲将護舒寶帶來,用兩斤玫瑰醉炒成的瓜子,換它陪你聊天,據說你和它說了三個時辰的話。”
北陵青說完,護舒寶立刻開口控訴書雲箋:“臭丫頭,你大爺的太能說了,爺當時真想踹死你,讓你還在那兒啰嗦。不過,想想爺的玫瑰醉瓜子,爺隻能忍你。”
書雲箋這時才明白護舒寶先前說的那話是什麽意思,原來是指自己醉酒說話的事情。不過,她還真不知道,自己喝醉之後,竟然和一隻烏鴉談了一夜的心,這事總讓她覺得有些想笑。
但是,這些都抵不上昨夜她親了臭狐狸的事情。
怎麽辦?
書雲箋有些崩潰的歎了一口氣,表情無奈到了極點,她想了想後,目光對視上北陵青深不可測的眼眸,有些歉意的道:“狐狸,昨夜我親了你的事情,你就當做被石頭親了一下,忘了好不好?”
“不好。”北陵青幽幽的說了兩個字,語氣散漫随意,他輕捏着書雲箋的臉,唇角的笑容突然意味深長起來:“敏敏,你既親了我,便是欠了我。你知道我從不吃虧,這事之上自然也是如此,我可以不計較,但是你得記住,你欠了我,便要還我。”
“怎麽還?”書雲箋覺得北陵青當真是奸詐到了極點,這事都能用來要挾自己,着實是腹黑狡猾。而自己也是的,親誰不好,竟然親了這隻臭狐狸,真是活該。
随即,書雲箋想到昨夜桐花台上的其他人。容洛,蕭臨宇以及容琛,想到若是親了他們三個中的其中一個,書雲箋瞬間全身發冷。她覺得,親那三人中的任何一個,還不如親這隻臭狐狸。
“此事暫且記着,敏敏。日後,會有讓你還的時候。”北陵青輕而一笑,笑意深邃,目光悠遠。他從卧榻上坐起,然後抓住書雲箋的手,将她拉了起來。
“好了,别賴在我的卧榻上。快些回去沐浴更衣,你這一身酒味,饒是我,都要嫌棄你了。”
北陵青此話一出,書雲箋立刻不高興起來。她靠近北陵青,對他吹了一口氣,語氣略顯無賴:“臭狐狸,看你這麽嫌棄,我要是不做些讓你嫌棄的事,那不是對不起九皇叔大開尊口嗎?”
見着書雲箋這般,北陵青隻是輕輕的一笑,笑容溫軟而又柔和。他擡手,揉了揉書雲箋睡得極爲淩亂的長發,指尖的溫潤以及涼意透過發絲與書雲箋的體溫漸漸融合,仿佛日月交彙,别樣的溫情,别樣的溫暖。
“别像個孩童一樣和我耍無賴,敏敏,從小到大,你哪次鬥得過我?”北陵青柔聲的說了一句,手指從揉動書雲箋發絲,到慢慢替她整理。
北陵青的動作溫柔清淺,如同兩人之間一起向前的時光,綿長之中帶着無法磨滅的溫暖以及恒久。
書雲箋聽到這話,慢慢的别過了頭,不再看他。不過她并未阻止北陵青替她理順長發的動作,隻是溫順的呆在北陵青面前。随即,她想到桐花台上的其他三人,立刻出聲詢問:“兩位表哥和小王爺他們昨夜怎麽樣了?我記得我還在喝酒的時候,他們便醉倒了,之後發生什麽了?”
“沒什麽?我帶你走了之後,吩咐了他們的侍衛,不要打擾去桐花台上打擾他們喝酒。那些侍衛若是聽話,今日宇小王爺、榮世子以及平陽王三人,不出意外怕是着涼了。”北陵青淡淡的說了一句,語氣随意至極。
書雲箋愣了一下,目光疑惑的看着他:“我們走的時候,他們又喝起來了嗎?”
“沒有,都醉了。”北陵青輕聲回答。
“那你幹嘛那麽說?”書雲箋納悶了,完全不懂北陵青幹嘛要吩咐這樣的事情。
隻見北陵青唇角淺淺揚起一抹弧度,笑容仿佛三月湖邊流逸超然的柳,拂動了明麗流芳的光芒,悠悠的蕩起了一室旖旎而又蠱惑的風華。那超凡脫俗的美,讓書雲箋又是一驚,隻覺得在北陵青的笑中,她似乎說不出話來了。
“其實昨夜,我背你從桐花台離開之時,小王爺曾拜托我讓下人接他們回去休息。不過他們不是敏敏你,在桐花台又不會被人丢了性命,我自然不會管他們。”
北陵青的話讓書雲箋覺得有些哭笑不得,“小王爺都拜托你了,你爲何不順便幫他一把?而且,還吩咐下人不要打擾他們喝酒,他們早就醉了,還喝什麽酒啊!你這不是故意戲弄他們嗎?”
“就是故意的啊!”北陵青眨了眨眼睛,表情特無辜,話語也特無辜。
看着他這樣子,書雲箋覺得此時的北陵青有些像小時候,眉眼之間似乎都洋溢着淺淺的笑意。不知道爲何她覺得此時的北陵青很好?心中更是奢望,北陵青若是能夠一直這個樣子就好了。
不過,終究隻能是奢望。
“算了,昨日的事不管了。”書雲箋搖了搖頭,朝卧榻上的護舒寶伸出了手:“護舒寶,我們回去吧!”
“不要,爺最近不想見到你這個臭丫頭。”護舒寶扭過頭,不去看書雲箋,顯然昨夜受到了不小的陰影。
“那你在狐狸這兒呆兩日,之後自己回去。”書雲箋并未勉強護舒寶,隻是微微一笑。目光望向北陵青,書雲箋立刻惡狠狠的瞪着他:“臭狐狸,昨日的事情,你不許告訴旁人,否則,我和你絕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