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她怎麽可能甘心?怎麽可能不想殺了書雲箋洩憤?
書月樓隻顧仇恨書雲箋,未曾聽到雲翊白的呼喊,跪在她旁側的柳含煙見她這般,立刻用手推了推她,出聲提醒:“月樓,雲公公喚你上前接旨,快去吧!”
柳含煙此時并未發現這道聖旨之中包含的深意,反而因爲自己女兒被封了郡主,心中十分高興。
書月樓聽到柳含煙的話,側頭看了她一眼,見她臉上欣喜的神情,便知她根本沒有想到這聖旨背後的用意。不過這也正常,要不是她知道書雲箋去了皇宮,也不會聯想到,聖旨與書雲箋有關,更不會猜到其背後用意。
不過聖旨已下,她又不能抗旨不接,所以在此事之上,她隻能自己悶聲咽下這個大虧。
“月樓接旨。”書月樓緩緩出聲,聲音一如的謙和有禮。她站了起來,慢慢的走向雲翊白。
今日,書月樓穿着煙霞粉底色的對襟羽衫衣裳,袖袍不寬不窄,輕垂而下,兩隻袖袍上皆繡着兩朵并蒂而開的清露牡丹,月白青的留仙裙,長不及地,僅在腳踝旁側,裙上用細碎的米珠織成一大片清露盛放的花海,走動之時,仿佛臨日生輝,光澤溫潤,自是風華無雙。
她走到雲翊白面前跪下,雙手舉起高于頭頂,出聲說了一句:“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後方乾王府一門也都齊齊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緊接着,雲翊白将聖旨放在書月樓手中,恭敬的道:“奴才恭喜玉真郡主。”說完,雲翊白向一側看了一眼,一個捧着紫檀雕雲龍紋托盤的太監上前。
接過托盤,雲翊白看着書月樓,再次道:“玉真郡主,這是郡主的金印、文書以及飛鴻琉璃玉。”
“多謝雲公公!”書月樓接過托盤之後便站了起來,看着托盤中放着東西,她的目光極爲的嗤笑。
書月樓清楚的記得,書雲箋七歲時便封爲正一品紹敏郡主,而她的飛鴻琉璃玉,乃爲極品白玉,玉色如雪如月,光澤溫軟。而她這塊飛鴻琉璃玉,隻不過是上等白玉制成,雖然毫無瑕疵,玉色潤澤,但比之書雲箋的那塊玉,着實差了很多。
就從這一塊玉上,她便差于書雲箋,更别說以正一品紹敏郡主,與正二品玉真郡主的品階了。看來,她這前半生在地位之上是赢不過書雲箋了,書雲箋是嫡女,而她現在隻能是庶女。
書月樓沉思之際,書天欄到她的旁側,溫和的對她一笑:“父王的月兒也成了郡主,父王今日着實是高興。”
語畢之後,書秀珣、唐琬等人皆都來向書月樓道喜,對于此,書月樓隻是随意的應付了一下衆人。
這之後,書月樓以身子不适爲由回去休息,柳含煙覺得有些奇怪,便以擔憂書月樓爲借口,在書月樓離開之後也出了乾王府正廳。
走到一偏靜之地,柳含煙抓住書月樓的手,目光疑惑的看着她,詢問:“月樓,這封爲郡主可是天大的喜事,你怎麽看着一點都不高興?甚至還極爲惱火的樣子,你這到底是怎麽了?”
書月樓本就因爲此事生氣,如今再被柳含煙這麽一問,她更加怒從心中來,直接甩開了她的手,冷聲道:“什麽喜事?母妃你認爲這是喜事嗎?你怎麽這麽糊塗?怎麽一點都看不明白?”
說完,書月樓便直接轉身走向樓月閣的方向,隻留下柳含煙一人在原地。
“她這到底是怎麽了?封爲郡主自然是喜事,怎麽如此生氣?”柳含煙還是不懂書月樓生氣的原因,對于她剛才的話,也是沒有察覺到什麽不對。擡眸看向樓月閣的方向,柳含煙默了默後,再次追了過去。
進入樓月閣,柳含煙直接走向書月樓的房間。剛到房門前,便聽到裏面一陣錯雜淩亂的琴音。樂器的聲音能夠反映出彈奏者當時的心思,從這聲音之中,柳含煙聽出書月樓此時的心煩意亂,以及氣氛惱火。
柳含煙了解書月樓的性子,知道她不會無緣無故這般,想來那道聖旨的确不如表面看到的那般簡單。
走進房間,柳含煙直接到了左閣,便看到坐在紫檀喜鵲登梅琴桌前的書月樓。她此刻臉色陰沉,目光含怒,紅唇緊緊抿住,因爲用力,看起來有些發白。
見到柳含煙來此,書月樓彈琴的手猛然一停,直接按在了古琴之上。她望着柳含煙,深呼了一口氣,平複自己此刻的心情。
過了大概一刻鍾時間,書月樓的神情恢複如初,絕美的臉上再也看不到一點怒意。她注視着柳含煙,淡淡的笑着,笑容格外嘲諷:“母妃,月樓封爲正二品玉真郡主,你心中是否甚是愉悅開心?”
如此問題讓柳含煙一愣,她看着自己的女兒,目光之中有着擔心。
見柳含煙不說話,書月樓又是一笑,此番甚至還微微笑出了聲音。“母妃。”書月樓輕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說道:“母妃,你怎麽就沒發現?你别忘了,書雲箋是正一品紹敏郡主,而我則是正二品,這就說明,我與她之間的地位差距已然确定,無論我以後是什麽身份,這個正二品玉真郡主的身份是不會改變,而娘你的身份也就确定,因爲我的身份差于書雲箋,所以娘你的身份也不會與王妃平等,日後就算父王請求皇上冊封你爲正妃,皇上也不可能拂了自己曾經下過的旨意,母妃,你這一生都隻能爲柳側妃,再無改變。”
書月樓說出最後四字之時,柳含煙的身子猛然一顫,絕豔的容顔上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她望着書月樓,目光有些發愣,聲音更是有些不成句起來。
“月……月樓,你……剛才之言……之言……不是真的吧!怎麽可能是真的?絕對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不是……”
望着柳含煙這般,書月樓知道她無法接受,但這就是事實。即使如此殘酷,也得接受。
“娘,事已至此,你隻能接受,以後都不要再想正妃之位,就算王妃離世,這正妃之位也不可能是你的。畢竟冊封王妃之事要由皇上下旨,皇上的旨意已經定下,無論我們做什麽事,怕是都改變不了了。”書月樓微歎了一口氣,無奈的開口。
柳含煙凝視着她,臉上一點一滴凝聚着怒意。目光轉向一邊高桌上放着的郡主金印、文書以及飛鴻琉璃玉,柳含煙快速走了過去,抓起飛鴻琉璃玉就準備砸下。
書月樓見着她這模樣,立刻出聲喝道:“母妃,事情已經定下,你就算砸了飛鴻琉璃玉,燒了文書,丢了金印,又能如何?沒了這些,我依舊是正二品玉真郡主,這就是事實,你不想承認也不行。”
聽到這話,柳含煙沒有摔碎飛鴻琉璃玉,隻是靜靜的握住,力道極重。
随即,兩人都沒有再說話,隻是沉默在原地。就這樣大概過了兩刻鍾,書月樓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娘,我們原本讓書雲箋進入國子學,是爲了方便你對付王妃,但如今我們無需再在王妃那個女人的身上下功夫,現在最主要的便是書雲箋,我很确定,有她在,必然會擋了我未來的路。”書月樓握緊手指,微長的指甲刺入掌心,傳來一陣陣刺痛。
“在天垣寺,我以無止禅師和蕭逢君的事情威脅無止,想要他替我害書雲箋,但是無止那臭和尚甯願死,都不願害人,當真是傻瓜一個。之後我派蘭隐去刺殺書雲箋,蘭隐到現在都未來向我禀告,而書雲箋确活的好好地,看來這個藍氏鬼衛的首領怕是兇多吉少。我這樣都弄不死書雲箋,看來隻能自己親自動手了。”
書月樓絕美的臉龐上神情冷漠,目光之中毫不掩飾着殺意。她看着柳含煙,唇角微勾,笑容與她平時溫婉柔美相較有很大區别,此時她的笑容娆麗邪豔,宛若妖。
柳含煙此時對書雲箋也滿是仇恨,因爲得不到她最想要的正妃之位,所以她現在恨不得将書雲箋剝皮抽筋,讓她生不如死。因此,一聽到書月樓的這話,她便急忙詢問:“月樓,你準備如何親自動手?”
“毒。”書月樓開口,語氣冷漠到了極點。“我要親自下毒,毒死書雲箋。”
“可是,這書雲箋身邊有個淺歌,那丫頭和神醫趙敏學醫,你想要下毒,怕是不容易啊!”柳含煙搖了搖頭,對于書月樓這個方法,并不贊同。
對此,書月樓隻是神秘一笑,發上帶着的紅色暖玉簪,此時泛着潤澤的光輝,襯得她眉眼格外絕麗。
“母妃你說,我若是将毒下在我也會進入的湯泉之中,書雲箋她會不會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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