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雲箋越想越覺得奇怪,于是她繼續裝睡,希望能從這人的嘴裏得到更多的消息。
這人在書雲箋面前站了大概有一會兒後,他蹲了下來,握住書雲箋的手附在了自己的臉上。
“娥皇,你不是死了嗎?怎麽突然到了這裏?你是不是見二哥、三哥還有長姐在這兒孤苦涼淡,所以來此看看我們。”那人的聲音溫柔了下來,抓着書雲箋的手微微加重了力道。
聽到此話,書雲箋立刻反應過來眼前之人是誰,她快速的睜開了眼睛,對上了那人的眼眸,那是一雙蒼涼的讓人絕望的眸子。
那人見她醒來,愣了一下,但是很快他的神情沉了下來。他松開書雲箋的手,正欲離開之時,溫和柔軟的聲音傳了過來。
“娥皇公主的二哥是趙王蕭何,閣下是趙王嗎?”北陵青看着眼前之人,目光深不可測。
那人看了書雲箋一眼,又看了看北陵青,臉色微動。随即他快速的站了起來,進入一邊的通道之中。
見此,北陵青和書雲箋立刻跟着後面追趕。那人對于此處十分熟悉,而且輕功極好,身影在通道之中如鬼魅一般詭異。北陵青一人倒還好,以神行步定然可以追上,不過書雲箋的神行步還未到火候,北陵青帶着她一起,速度自然慢了下來。
三人在冰室的通道中你追我趕了大概兩刻鍾,突然前方的人停了下來,北陵青和書雲箋也在他身後大概兩米處停下。望着他的背影,書雲箋和北陵青對視了一眼,顯然對于他此時的行爲很是不解。
那人在原地站立了一會兒,轉身面向二人。他盯着書雲箋,目光灼烈,半響之後,他才緩緩的開口。
“你到底是誰?怎麽會和娥皇長的如此相像?是阿媃的女兒嗎?”
“阿媃?”書雲箋愣了一下,對于眼前之人所說的名諱,她完全沒有人任何印象。
北陵青微垂眼簾,溫聲的提醒書雲箋:“敏敏,王爺說的應該是千赢公主蕭憲媃,她與娥皇公主是雙生姐妹,據說容顔極像。”
聽到此話,書雲箋才反應過來。看來眼前之人,應該就是趙王蕭何,他見自己與娥皇公主蕭娥皇容顔相似,所以便将自己當做蕭娥皇,之後明白過來,又以爲自己是千赢公主蕭憲媃的女兒。
“王爺,我叫書雲箋,是乾王書天欄以及襲月郡主容秋芙的女兒。”書雲箋看向蕭何,溫聲的回答。她打量着眼前的蕭何,他穿着一身灰黑色狐裘衣服,臉上有着些許胡渣,雖然眼角有着皺紋,但五官倒是很俊秀,和蕭華筵有幾分相像。
蕭何顯然被書雲箋的話一驚,神色疑惑的看着她,“書天欄和阿芙生出了像娥皇的女兒,這種事怎麽可能?”
“如何不可能?書家後人與蕭家後人也算是出自同宗,會有相似之人也算尋常。王爺若是不信,雲箋有證據。”書雲箋說完,将自出生便佩戴的玉拿了出來。
看到那玉的時候,蕭何臉上的疑惑慢慢消失。緊接着,他又看向北陵青,看了大概有一會兒,突然笑了起來,“你是阿征那混小子的孩子對吧?他真是有福,娶了滟來之後,又娶到了楚浮,你是他和楚浮的孩子對吧?和他長的真像,你爹娘近來可好?和我說說吧!我一直被關在此處,對于外界之事一概不知,如今見到你們,有很多人的消息,想要問你們。”
蕭何此話一出,書雲箋立刻擔憂的看向北陵青。隻是北陵青的臉上看不到一點的悲傷或是難受,有的隻是如水一般的溫和平淡,如玉一般的柔軟優雅。
“王爺,我父母五年前去世了。”北陵青溫聲的回答,語氣平靜的不見一點波瀾。
頓時,蕭何的臉色沉了下來。他注視北陵青,臉色一點一滴,猶如慢慢積聚陰霾的天空一般陰沉詭異。
“是蕭鼎殺了他們吧?”蕭何這話聽着像是在詢問北陵青,但實際上從他的語氣中便能知道,他已經在心中确定了此事。
而北陵青隻是笑了笑,沒有否認,也沒有肯定。
蕭何見北陵青這般,臉龐之上陰霾更加深重。他緊咬雙唇,齒間慢慢流出一絲鮮血。“蕭鼎那個畜生,他就隻知道寶貝他那個皇位,任何有威脅的人,他都不會放過,畜生,真是個畜生。”
罵完之後,蕭何猛然的對着一邊的冰壁捶了一拳,力道極重,冰壁當即碎裂開來,冰渣刺入蕭何的手中,鮮血淋漓。
見蕭何這般,北陵青輕笑了笑,溫聲道:“多謝王爺對青父母的關心,不過人已逝去,有很多事不提也罷,請王爺不必在意。”
“不必在意,哼……”蕭何冷笑了一聲,神情變得嘲弄諷刺起來。他側頭看了北陵青和書雲箋一眼,語氣倒也算是客氣:“北陵家的小子,書家的丫頭,跟我來。你們兩個都算是我們故友的孩子,我們如今無法從此處離開,也不能關照你們什麽,不過有些事實也該讓你們知道,免得你們以爲蕭鼎那家夥還算是個人,而且,我也不想看到你們受到他的加害。”
說完,蕭何轉身,走向左邊的通道,書雲箋和北陵青對視了一眼,跟了過去,蕭何将他們帶到了一處冰室。
那冰室應該是卧房,裏面放置着一張卧榻,卧榻上有着厚厚的錦被,除此之外,冰室之中還有一個衣櫃,一張藤椅,而那藤椅之上躺着一個女人。
她也穿着與蕭何一眼的狐裘衣服,青絲随意的披散下來。大概是因爲常年不見天日,她的臉色極爲蒼白,容顔倒也算是秀麗,眉眼之間能夠看出與書雲箋有些許相似,此人便是淑甯長公主蕭魄姰。
“阿何。”蕭魄姰喚了蕭何一聲,沒有睜眼,隻是淡淡的說道:“誤入此處的人有沒有解決掉?”
“長姐,他們找到九重門的機關,将冰宮的布局改變,走了出來。如今,就在你的面前。”蕭何看着蕭魄姰,出聲說道。
蕭魄姰聽到這話立刻睜開眼眸,那雙眼睛寂寥的仿佛連原本的色彩都已經失去,無神到了極點。她看着眼前的書雲箋以及北陵青,眸光突然晃動了起來。
“娥……娥……娥……”蕭魄姰顫抖的站了起來,腳步緩緩的移向書雲箋。慢慢擡手,書雲箋看到蕭魄姰的手顫抖晃動,仿佛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似乎經過了很長時間,蕭魄姰的手附上了書雲箋的臉,眼眸不知道何時濕潤了起來。“娥……娥皇……”
書雲箋看着蕭魄姰,輕笑了笑:“淑甯長公主,我不是娥皇公主,我是容秋芙的女兒。”
“阿芙?”蕭魄姰愣了一下,有些不相信的看着書雲箋。“你說你是阿芙的女兒?”
“嗯!”書雲箋點了點頭,像剛才那樣将玉佩拿給了蕭魄姰看。見到玉佩的瞬間,蕭魄姰的臉色平靜下來,眼中的淚瞬間蕩然無存。快速收回手,她的視線轉向北陵青,上下打量了片刻之後,道:“你是阿征的孩子?”
“是,長公主。”北陵青笑了笑,應道。
對此,蕭魄姰隻是淡淡一笑,沒有再說其他。她回到藤椅前坐了下來,目光在書雲箋以及北陵青的臉上流轉。看了一會兒之後,她出聲詢問,聲音淡漠,語氣冷靜:“你們怎麽會掉入這裏?”
“青有事來此要辦,至于敏敏,她是無意之中掉入了這裏。”北陵青溫聲答道,隻字未提蕭臨宇以及蕭景疏等人的事情。
蕭魄姰面露疑色的看向北陵青,問道:“來此有何事?”
“将楚奚的骨灰放入女姝的棺椁中。”北陵青沒有任何隐瞞。
聽到此話,蕭魄姰立刻笑了起來,笑聲放肆而又張揚,她拍着手,掌聲響亮,微揚的唇角上,笑容看起來有種說不出來的邪魅娆麗:“不錯,就是得這樣對待蕭家那些忘恩負義的人才好。來,我現在就帶你去女姝的棺椁之處。”
話剛落音,蕭何便上前一步,看着蕭魄姰道:“長姐,阿征和楚浮死了,又是蕭鼎害的。”
蕭魄姰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比剛才的蕭何更加陰沉詭谲,她抓緊藤椅的扶手,微長的指甲狠狠的劃過,一遍又一遍,聲音沉悶刺耳。
“好個蕭鼎,他真的是太好了,太好了啊!”蕭魄姰從齒間擠出這一句話,毫不掩飾自己的恨意。
此時,蕭何又說了一句:“長姐,蕭鼎做事太絕,我們應該将他做過的事情全部告訴這些孩子,免得他們步我們的後塵。”
蕭魄姰看了蕭何一眼,默了默後點頭:“的确,我們受過一次苦了,沒必要讓孩子們也受苦。”
說到這兒,蕭魄姰輕笑了笑,目光看向書雲箋以及北陵青:“丫頭,小子,你們一定要小心蕭鼎,他一直暗中和一個存在百年的龐大家族聯手,那家族的家主十分神秘,我、阿何、阿衍、娥皇、楚浮還有阿征,我們這些人共花了十年都沒有查到是誰,隻知道這一任的家主是個男子,所以稱這人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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