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冰壁在不斷的抽離、降下,新的通道生出,舊的通道被封閉,周圍的布局在不停的改變。
這場變動大概持續了一刻鍾,等到停止之時,北陵青才停了下來,兩人此時又到了一處冰室之中。不過這處冰室隻有一條進的通道,一條出的通道,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打量了周圍的冰室一番後,書雲箋定定的注視着北陵青,出聲道:“你說你知道這兒的地圖,知道怎麽出去,那麽就是說剛才在那個冰室,你一直在演戲,對吧?”
“嗯,怎麽樣?演的不錯吧!”北陵青笑着望她,語氣溫和。
書雲箋聽到這話,簡直想要吐血。何止不錯,簡直就和真的一樣。他完全看透了一切,看透了他們這些人,将所有人歸于他的掌控之中。特别是分析那通道時說的話,簡直把她說的一愣一愣的。
“不過狐狸,你爲什麽要那樣做?”書雲箋出聲問道,對于北陵青的意圖,她有些不解。她不知道,他爲什麽要将他們引到那出不去的通道之中?
此時,北陵青隻是一笑,溫聲的道:“敏敏,你知道嗎?這裏的地圖,我們在此的所有人都見過。”
“什麽?”書雲箋愣了一下,随即在腦海中回想,但是無論怎麽想,她都沒有任何關于此處地圖的記憶。最後,她放棄了,直接問北陵青。
“我們在哪兒見過?”
“就在女姝的後陵之中,你還記得那塊漢白玉石門嗎?那玉石上麒麟腳下的烈火,便是此處的地圖。”
北陵青的話讓書雲箋感覺到一種說不出來的冷意,後陵正門上雕刻圖案,便是他們此處所在之地的地圖,這怎麽都讓人覺得詭異?
沉默了片刻,書雲箋再次凝視着北陵青,出聲詢問:“狐狸,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我們剛才所在通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爲什麽要分開我們這些人?還有,你到此處到底是爲了什麽?”
書雲箋一連串的問題提出,語氣有些急切。北陵青沒有立刻回答,隻是笑看着她,擡手捏了捏她的臉。書雲箋立刻推開他的手,語氣微急:“你說啊!别這樣胡鬧。”
“你問這麽多問題,我自然得想着如何回你才比較容易好懂。你也知道你很笨,我怕我說了一遍,你不懂,還得浪費口舌再說一遍。”北陵青見書雲箋這般,還是沒有回答問題,隻是輕笑着打趣她。随即,拉住書雲箋,慢慢的向前走。
“你還記得在奚雲台時我對你說的話吧?”北陵青出聲詢問書雲箋。
“在奚雲台你對我說了那麽多話,我哪知道你說的是哪一句?”書雲箋白了北陵青一眼,沒好氣的說道。
北陵青看到她的神情,目光似乎又柔和了些許,“關于女姝和楚奚的事情。”
這一句提醒,書雲箋立刻響了起來,點了點頭:“你指的是楚奚和女姝青梅竹馬的事情?”
“嗯!”北陵青點了點頭,唇角笑意如水中漣漪一般溢散開來,但目光卻在這一瞬間變得犀利涼淡:“女姝和楚奚的事情,此事告訴你似乎有些不合時宜,不過我今日來此是因爲了女姝和楚奚。”
書雲箋沒有再出聲打斷,隻是靜靜的聽北陵青說話。
“百年前,女姝死後,蕭戰遍尋天下,找到了一個奇人,在那人的指示下,蕭戰建了兩處地方,一處是後陵,一處就是我們此時所在的地方。建這兩處的目的,是爲了安葬女姝。後陵是女姝的衣冠冢,此處則是女姝真正安葬之地。”北陵青停了停,目光看向周圍映着夜明珠光輝的冰壁。
“建造此處的人,的确是世間少有的奇人,光是在地上建造這樣的冰室,便是一件難比登天的事情,而那人在冰室之中還留有了各種各樣的機關,剛才我們所在的那處冰室便是其中之一。爲何會是那樣的場景,我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據我推測是有人在我們進入通道時暗中操控着此處,所以我們才始終無法走出。不過,一旦破壞了此處的建築格局,那冰室的奇妙就自然瓦解了。”
聽北陵青說到此處,書雲箋大緻也明白了一些,也知道剛才在那冰室,北陵青最後的分析并不是胡說,而是事實。這裏,的确有着什麽人,在操控着此處的建築布局。就像北陵青剛才,改變了這裏的構造一樣。
“當年,二叔來此處是要尋找女姝的墓室,将楚奚和女姝合葬在一起。不過二叔并不知道這裏的情況,最後……”
對于此事,北陵青沒有再說下去,書雲箋以爲他難受,便想要出聲安慰,但是看到北陵青的目光以及笑容時,她便制止了自己這樣的想法。
他的目光平和深邃,笑容優雅淡然,這樣的神情是不會出現在一個人難受的時候。所以,對于二叔的事情,他或許遺憾,但是并不像尋常人失去親人時那樣傷心難過。可能是,生死這樣的事情他經曆的多了,所以早就習慣了,釋然了。
“如今,我來此處,也是爲了将楚奚和女姝合葬,至于我爲什麽要支開他們,現在不用我說,你應該已經清楚了吧!敏敏。”北陵青看了書雲箋一眼,繼續拉着她向前走。
書雲箋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隻是靜靜思考着剛才北陵青的話。
照這樣說,迦葉洞會坍塌是因爲北陵青暗中所爲。隻是他沒有想到她和容洛這些人會掉下來,所以一直不動聲色的将他們引導他的布局之中。無論是在那活人祭祀的冰室,還是在剛才那走不出去的冰室,北陵青都是在自導自演。
他既然有此處的地圖,那麽剛才在祭祀的冰室,以他之能便可以悄無聲息的離開。他大可以不管他們,任他們自生自滅。但是北陵青沒有,他用其他的辦法帶他們離開了祭祀冰室。
不過,他要做的事情,不能讓蕭臨宇、蕭景疏等人知道,所以他帶着所有人去了那處循環的冰室。在冰室之中,他演算着一切,至如今的地步。
“狐狸,你先前一個人要去那通道檢查,是要借機離開嗎?”書雲箋想了片刻之後,出聲詢問。
“不是,我隻是想将戲演全,讓你們知道我們當時身處一個無法出去之地。”北陵青輕搖了搖頭,笑着回答。随即,他停了下來,伸手摸了摸書雲箋的頭:“你放心,此處的布局已經被我改變,不會再有什麽奇怪之處,榮世子幾人就算在其中到處行走,也不會有什麽事情。”
“嗯!”書雲箋點了點頭笑了笑,正準備走的時候,她視線的餘角看到離他們不遠的一處冰壁後有一個黑影。
頓時,書雲箋意識到,這黑影可能就是北陵青一直所說的暗中操控之人。
拉緊北陵青的手,書雲箋繼續向前,不過她的身子稍稍靠近了北陵青一些,然後壓低聲音說話:“狐狸,我看到了一個黑影。”
“嗯!”北陵青點頭,聲音低柔溫和:“我在想,這裏面的人,是不是爲女姝守墓之人?”
“很有可能,但是……”書雲箋目光沉了沉,聲音凝重起來。“女姝逝世已有百年光景,那些人若是守墓之人,那麽應該是每隔幾十年,就會新進來一批人。但是,若真的如此,那麽這些人必然是姑父挑選進來的。”
“大約就是這樣。”北陵青說完停了下來,轉身面對着書雲箋。“敏敏,這前面我一個人去,你在這兒等我片刻。”
北陵青此話一出,書雲箋愣了一下,正欲說話之時,發現北陵青在她手上寫字。
引蛇。
書雲箋立刻便明白北陵青的意思,她點了點頭,唇角的笑容平淡甯和:“好,我在這兒等你,你快些回來。”
“嗯,小心點。”北陵青說完,便轉身向前,漸漸消失在通道之中。書雲箋坐了下來,頭靠着一邊的冰壁,目光看着眼前。
随即,她不動聲色的伸手向腰間的錦囊之中,然後慢慢的從實驗室中拿出了一瓶藥,握在手中。
書雲箋知道北陵青會在暗處保護她,可是她總得自己有所手段才能放心。她的埙在剛才墜入祭祀冰室時丢了,而她的劍法實在不怎麽樣,完全拿不出手,所以還是用毒比較保險。
随即,書雲箋閉着眼睛,看着像是在休息,她這之後大概過了兩刻鍾,她聽到有細微的腳步聲在向她靠近。
聲音越來越清晰,死寂平靜的通道之中,書雲箋甚至可以聽到來人幾不可聞的呼吸聲。那人慢慢的向她靠近,腳步最初很平穩,很沉靜,但是過了一會兒,那腳步聲突然變得急切了起來,好像在瞬間橫生了什麽變故一樣。
不過,這人并不是離開,而是在向她靠近,所以書雲箋沒有睜開眼眸,隻是依舊在裝睡。
很快,那人到了她的面前停下,書雲箋立刻握緊手中的瓷瓶,準備對此人用毒。然而,在她準備睜開眼睛的瞬間,一陣詫異而又顫抖的聲音傳了過來。
“娥……娥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