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洛與蕭臨宇二人再無剛才的漫不經心,隻不過兩人的臉上都未見任何慌亂,隻不過有些陰沉,顯然對于此時的詭異事情有所諱忌。
至于蕭華筵,他清逸俊秀的臉龐上,神色冷靜,目光沉暗,想來對于眼前之事雖然感覺到奇怪,但是并未有任何的畏懼以及害怕。
而蕭景疏,依舊冷漠的看着眼前,也沒有因爲這詭異的通道而又半分的慌亂以及着急。
“九皇叔。”容洛突然喚了北陵青一聲,目光朝向最後一條未走過的通道:“此處總共有九條通道,除去我們來到此處的那一條,共有八條,而我們剛才一共試過七條通道,皆都回到了此處,這最後一條還是得試一下,說不定這才是真正的出路。”
“榮世子此言倒也不錯,你可以試試,我想走一次剛才來此冰室的通道,有些事情需要确定。”北陵青轉身,目光定格在身後的一條通道之上。他擡步向前,剛走一步,長劍突然從一側冷厲襲來,抵在他的脖頸下方。
如此情形,讓其他幾人一愣,他們詫異的看着蕭景疏,有些不知他突然拿劍指向北陵青,到底所爲何事?
“五皇侄,拿劍指着皇叔,這可不是晚輩該對長輩做的事情。”北陵青溫和的開口,唇角細碎的笑容猶如碎雪于陽光之下,溫和安甯。
蕭景疏看着他,唇角微揚,一絲冷笑顯露而出,幽寒的雙眸中眸光嘲諷輕蔑:“九皇叔,是你帶我們來此,如今困于這兒,也算是你間接造成。若你是故意引我們來此,目的是要将我們困于此地緻死,那麽你此次離開之後,定然不會回來。畢竟,九皇叔對本王以及六皇弟有殺人動機,爲了殺我們浪費幾條性命,也是極有可能。本王小心一些,九皇叔應該不會介意吧?”
此言一出,衆人的目光皆都凝聚于北陵青身上。他對蕭景疏的話,并未有任何異樣的反應,隻是依舊微笑着。
可就是這樣從容閑适的笑容,在此時讓人感覺格外害怕,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他一人運籌帷幄全局。
蕭景疏懷疑的話話,北陵青至今從未慌亂半分的神情,這兩點讓書雲箋開始沉思。蕭景疏的意思是北陵青故意引他們來此處,想要借此讓他與蕭華筵死于此處,神不知而鬼不覺。若是真的,那麽北陵青就太可怕了,他從頭到尾都掌握這一切,所有人都是他棋盤上任意而動的棋子。
先是在剛才冰室的中帶他們離開,取得衆人的信任,然後讓他們困于此通道中。這時,因爲他之前的表現,在座之人都信任他,他進入一個通道察看,所有人都隻會當作尋常,不會意識到他是要離開。
若這都是事實,那麽她、蕭臨宇、容洛、書月樓都是他用來穩住蕭華筵和蕭景疏的定心丸。
以北陵青的性子,他的确會在算計時利用所有可以利用的人。可是,書雲箋覺得,蕭景疏和蕭華筵不配北陵青這樣算計。他想殺蕭景疏,上次在國子學便可以一箭射殺他,何必拐這麽大個彎子?
“皇侄覺得自己真的這麽重要嗎?”北陵青唇角的笑容突然加深,目光也愈加的幽邃深遠起來。“别太自視甚高,你沒有那麽重要,不值得我用這裏任何一人的性命來換。”
北陵青說完,向後退了一步,從蕭景疏的劍鋒之下離開。他側頭,看了蕭臨宇一眼,溫聲道:“宇小王爺,你替我去。”
“小王明白了。”蕭臨宇點了點頭,向最初他們來此的通道走去。而後,容洛也走進了最後一條未曾走過的通道,想要看看能否尋到出路。餘下的幾人,因爲剛才蕭景疏的行爲,所以此刻顯得格外沉默寂靜。
信任就像是易碎的瓷器,一旦其中出現一條裂痕,其結果顯然易見。
站在北陵青的身後,書雲箋望着他的背影,想了想後,走到了他的旁側。伸手拉了拉北陵青的袖口,待他望向自己時,書雲箋才開口。
“狐狸,無論何時,我都信你,或許我也懷疑過什麽,但是人在此中情境下下就容易胡思亂想,冷靜下來就不會胡亂猜疑了,你别在意。”書雲箋注視着他的雙眸,溫柔的笑了笑。
北陵青看着她,目光之中似乎含着笑意。慢慢的擡起雙手,北陵青捏住書雲箋的兩邊臉頰,動作不輕不重。
“沒關系。”說完,北陵青的手勁加重,捏的書雲箋臉頰生生發疼。
擡手,書雲箋正想将北陵青的手拍打掉時,目光不知道爲何定格在他唇邊的笑意之上。她記得,前世也是如此,在他從楚家回來之後,他的臉上便從不落下笑意,無論面對誰時,無論何種境況,他的唇角都有一份淡然而又從容的微笑。
那笑容就像是在他離開的五年中,他早已經曆過人生千百轉輪回,對于世人和萬事,不過是一種淡然,無所謂他人的信任,無所謂生死,随意的淡然,麻木的淡然。
看了北陵青一會兒,書雲箋的手放了下去,她在心中歎了一口氣:算了,想捏就捏吧,喜歡捏就捏吧,這隻臭狐狸估計現在也沒有喜歡的事情了,既然他喜歡捏自己的臉,那自己就委屈點吧!捏一下又不會怎麽的。
然後,因爲她的縱容,直到蕭臨宇從通道中出來,北陵青才慢慢的放開。他捏了大概有一刻鍾,書雲箋覺得臉好酸。
揉着臉,書雲箋看向蕭臨宇,發現他的神情有些不對,臉色也白的有些詭異。
“九皇叔,小王這通道進去之後,走了大概一刻,便看到你們了。”蕭臨宇臉色陰沉,絲毫不複平時的散漫。他們明明是從這條通道過來,通道的盡頭是一個祭祀的冰室,可是如今他竟然走不回那祭祀的冰室,這着實太過詭異了。
“我知道了。”北陵青應了一聲,目光看向容洛剛才進入的通道。此時,裏面傳來腳步聲,很快容洛從裏面走了出來。
見到衆人之後,容洛搖了搖頭,歎氣道:“一樣的情況,一直往前走,然後就從這兒出來了。”
聽到容洛的話,衆人陷入沉思,如今所有的通道都有人試過,全部都是直走向前,走回原地。就連他們來此的通道,也是相同的場景。這讓他們想要返回祭祀的冰室,重新尋一條路都無法辦到。
難道,他們真要無法走出此處,隻能在這兒呆到死嗎?
沉默了大概有一會兒,蕭臨宇随意看着其中一條通道,出聲道:“小王還是覺得這通道很奇怪,怎麽可能走着走着回到了原地?小王要再試試,将這所有的通道再試一遍。”
“阿宇,我和你一起試試,此次我們用輕功,快速走一遍看看?”容洛走到蕭臨宇身側,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微深。
蕭臨宇點了點頭,正欲說話時,蕭華筵出聲道:“榮世子,宇小王爺,本王和你們一起,我們各自走這九條通道試試。”
“好,就這樣定了。”容洛點了點頭。
蕭華筵也應了一聲:“嗯,好。”
緊接着,蕭臨宇、容洛以及蕭華筵三人各自進入九條通道中的一條,三人用輕功行走,速度自然極快,大概兩刻鍾,便将這九條通道全部走了一遍,可是無論他們試,結果都是一樣,他們無論怎麽走,都走不出這冰室。無論速度怎麽快,都是從哪兒進去,又從哪兒出去。他們好像進入了一個無限循環的地方,無論怎麽走,往哪兒走,都循環回到了最初之地。
靠在冰壁之上,蕭臨宇微微喘着氣。喘了幾聲之後,他直接坐了下來,頭靠着冰壁,閉上了眼睛。
“終于知道市井之人爲什麽會那樣說話?小王現在也想說一句,去你大爺的。”說完之後,蕭臨宇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睜開了眼眸,臉上的神情不再沉凝,反而恢複了尋常,一副散漫怠懶的模樣。
“阿宇,快求我,不然我告訴睿王叔你口出穢語。”容洛看着蕭臨宇這樣,表情也會恢複如初,溫和而又随意懶散。
蕭臨宇聽到這話,很不屑的瞥了他一眼:“你想要告我的狀,先出去再說。搞不好,我們此次都得死于這兒,你背後小人沒機會了。”
“我托夢給睿王叔不行啊!”容洛白了他一眼。
“行行行,大爺,你想怎麽樣都行。”蕭臨宇撇過頭,不去看容洛。
“呦,你這一聲一叫,我可頓時長輩份了。”容洛聽到蕭臨宇的話,立刻打趣的回了一句。
蕭臨宇仿若無聞,不理他。容洛見此,倒也沒有再說話。
書雲箋看了看蕭臨宇和容洛,覺得他們兩與自己和北陵青之間甚是相似。輕笑了笑之後,書雲箋看向北陵青,發現他此刻專注的看着冰室中的某處。
“怎麽了?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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