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禀郡主,王妃那些日子身子太過虛弱,妾身來此請安,打擾了王妃好幾次,之後妾身着實不敢再打擾王妃。”蘇筌開口,聲音聽起來猶如十**歲的女子,溫柔而又悅耳。
她穿着透着淡綠色素錦衣裙,寬大的袖口上用淡粉細線繡了幾朵精緻淡雅的蓮花,鵝黃絲帶束腰,腰身纖細,雙臂之上挽着淡黃色的披帛,上面繡着幾朵海棠。
發式簡單,發簪步搖的款式也極爲樸素,但即使這般,也掩蓋不住蘇筌的花容月貌,天生麗質。
蘇筌說完話後,唐琬緊接着開口,聲音溫婉柔和:“妾身與惠夫人一樣,在王妃身子虛弱之時,實在不敢打擾王妃。如今王妃身子已然大好,妾身之後定然日日來此向王妃請安。”
說完之後,唐琬站了起來,向容秋芙跪下行了一禮:“不過,之前未來向王妃請安之事着實是妾身不對,還望王妃見諒。”
唐琬的話讓書雲箋有些詫異,她看着眼前的女子,覺得仿佛看到了一朵在風雨中搖曳擺動的清荷。
她穿着粉白色細碎灑金重瓣桃花紋錦衣,下面是淡藍色緞裙,裙上隐隐可以看到細線綴着白色水晶繡成的流雲紋,頭上插着一支長長的綴青玉珠流蘇金钗,柔弱中添置了一番别樣風姿。
書雲箋覺得唐琬在乾王府也算是一個異類,她雖然也會與别的妾室争奪書天欄,但在書雲箋所知之中,她似乎并未主動去害過别人。
見唐琬這般,容秋芙隻是靜靜的看着她,目光平淡。她抿了抿唇,正準備說話之時,有人先她一步開口了。
“妾身一直聽王爺說,乾王府中以琬夫人性情最爲柔順謙和,如今見着,妾身當真覺得王爺之言遠遠不及,琬夫人不僅柔順謙和,而且知錯就改,着實是難得。”坐在房間最末端的辛紅袖突然開口,語氣随意,聲音柔媚動人。她的視線在容秋芙以及唐琬之中徘徊,目光自信而又張揚。
聽到辛紅袖這話,容秋芙轉眸看向她,唇角之上慢慢浮起一絲弧度,笑容清淺而又冷薄。“本王妃差點忘了,如今該叫辛姑娘爲紅夫人了。”
那日之後,書天欄已經吩咐了王府衆人,辛紅袖已是他的妾室。所以即使辛紅袖未曾行過入門之禮,王府衆人也得尊她爲紅夫人。加上她身懷有孕,如今在王府之中,辛紅袖可是最受書天欄寵信的女人,說話行事自然有些放任,不知身份。
“是啊,妾身向王妃敬了兩次茶,王妃都沒有機會喝下,看來是無福消受妾身敬的茶。”辛紅袖望着容秋芙,言語之中透着不敬。
對于容秋芙的挑釁,容秋芙仿若沒有看到,她的視線轉向跪在地上的唐琬,語氣聽起來溫和,但依舊含着一抹涼意。
“琬夫人,你先起來,你身子一向不好,若是跪出了什麽毛病,本王妃擔待不起。”
“是,王妃。”唐琬聽從容秋芙的話,從地上站了起來,坐回了座位之上。
見此,容秋芙從一邊的紫檀木雕木棉花矮桌上端起茶碗,茶碗之中泡的是菊花茶。輕飲了一口茶,茶水略苦澀的味道在口中蔓延,而這種苦味,讓容秋芙覺得很是舒服。
放下茶碗,容秋芙環顧一周,目光在每個人的臉上劃過。最終,她的視線定格在柳含煙身上。
“側妃妹妹,此次天垣寺之行,除了要爲青兒和雲兒行成年禮,便是祭拜宸元敦娴懿華皇後,想來妹妹也聽說了,這去的人選都是由青兒決定,妹妹雖然有心随行侍奉王爺,但這事姐姐做不了主。”
容秋芙的聲音溫和,語氣安雅,如琴曲一般。她穿着芙蓉色闊袖刻絲錦衣,領口露出的肌膚與她的白色中衣顔色極爲相近,杏黃銀色鑲邊長裙平緩柔順,與雙臂上挽着的碧荷青色輕紗披無聲委曳于地,襯得她越發的端莊甯雅。
“王妃姐姐說笑了,誰不知道姐姐與九皇叔母妃乃爲多年好友,九皇叔一向尊敬姐姐,隻消姐姐一句話,九皇叔定然會應允姐姐。”柳含煙對于容秋芙的推辭,并沒有表現出一絲不悅,隻是溫和的笑着,看起來極爲的纖柔。
“妹妹,你應該清楚,四月四日除了是青兒的生辰,還是什麽日子?”容秋芙的聲音依舊溫和甯雅,笑容也是她慣有的柔和安然。說完這話之後,她的視線轉向房間之中的其他人,語氣依舊不變:“你們,也都應該清楚,那是什麽日子?”
“是。”柳含煙以及唐琬等人皆都應了一聲,神情與剛才相較,都有了些許的變化。
四月四日是北陵青的生辰,同時也是宸元敦娴懿華皇後女姝的忌日。爲了方便,便将北陵青十七歲的弱冠禮定在了天垣寺舉行。
當然,這不僅僅是因爲方便,其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爲北陵青身後有楚家,蕭鼎不敢怠慢他半分。本來,按照天垣王朝的習俗,能夠在國寺天垣寺舉行弱冠禮的,就隻有皇後的長子,北陵青就算是景王府的世子,也沒有資格在天垣寺舉行弱冠禮。
但是,楚家對于天垣王朝的影響太過強大,而北陵青的生辰又與女姝的忌日爲同一日。若是蕭鼎等人爲了女姝的忌日未參加北陵青的弱冠禮,那麽便是對楚家的輕視,畢竟書靖幽、容洛他們弱冠之時,蕭鼎帶着自己的兒女前去觀禮,如今不去北陵青的弱冠禮,實在是說不過去。
因此,爲了避免楚家不悅,而又要顧及女姝的忌日,所以蕭鼎決意将北陵青的弱冠禮定在天垣寺。否則,四月四日,蕭鼎等人祭拜完女姝之後,是萬萬趕不及回來觀看北陵青的弱冠禮。
九皇叔的弱冠禮加上宸元敦娴懿華皇後的忌日,這兩件大事加在一起,莫說未出嫁的閨閣女子,就連柳含煙她們都忍不住想要前去天垣寺。畢竟,往年女姝忌日,除了皇家以及各王府的嫡親後人可以前去之外,就連天垣四相都沒有資格。而今年因爲北陵青的及笄禮,有資格去的人增多,柳含煙等人自然不想放過這個機會。
所以,平時都不來向容秋芙請安的這些人,今日齊齊聚集此處,爲的便是想要獲得去天垣寺的資格。
“不過……”容秋芙此言一出,柳含煙等人皆都注視于她,等待着她接下來的言語。
“各位妹妹也知道,我如今和王爺已經形同陌路,去天垣寺的日子,我不可能去伺候他,這樣一來,就需要一位妹妹同行,不知哪位妹妹願意替我分憂?”容秋芙笑看着柳含煙幾人,秀雅的容顔溫柔而又優雅。
她如今懶得去伺候書天欄,也不想和他有任何接觸,這些女人既然這麽想在他身後伺候,她自然不會阻止。
“啓禀王妃,紅妹妹身懷六甲,不能颠簸,實在不宜出行。琬妹妹身子虛弱,受不得風,自然也不宜出門,惠妹妹身子雖然沒有什麽不适,但身份有礙,前去似乎有些不妥,妾身伺候王爺多年,對于王爺的習慣喜好,自是時時記在心中,定然可以好好服侍王爺。”柳含煙看向容秋芙,微微一笑間,容顔看起來更加的明豔動人,妩媚娆麗。
對于柳含煙這話,辛紅袖立刻出聲反駁:“側妃娘娘,妾身身子一向很好,就算出門,也定然不會有事。”
“哦?是嗎?”聽到辛紅袖的話,柳含煙轉眸望她,語氣比面對容秋芙時重了很多,也冷漠了些許。“我可聽說,紅妹妹向王妃敬茶兩次都突然動了胎氣,你連敬茶都不能完成,如何前去天垣寺?又如何盡心伺候伺候王爺?難不成到時候,紅妹妹還讓王爺百忙之中花費精力照顧妹妹嗎?”
柳含煙此話讓辛紅袖完全無法反駁,怪她當時隻想着給容秋芙添堵、來下馬威,沒有顧及到容秋芙的身份,以爲隻要書天欄的寵愛,便能夠在乾王府暢行無阻。如今,她當真覺得自己是自作自受。
抓緊長裙,辛紅袖沒有再說話,隻是在暗中,惡狠狠的瞪了柳含煙一眼。
此後,沒有人再說話,唐琬以及蘇筌從始至終都沒有反駁柳含煙一句。畢竟如今是柳含煙打理王府,她們就算心有不願,也知道不能與之争奪。相較于仗着自己懷孕便不知身份的辛紅袖,唐琬和蘇筌明顯很懂得明哲保身之法。
“既然如此,那就側妃妹妹陪王爺一起去,你回去之後便收拾東西,住處我會派人通知青兒,讓他安排。”容秋芙見沒有人再說話,便開口決定了此事。對于她來說,誰伺候書天欄都無所謂,是柳含煙還是辛紅袖,抑或是蘇筌、唐琬,她一點都不在乎。
決定完此事之後,容秋芙便想讓柳含煙這些人退下,她實在是懶得與她們多話。不過她還未開口,唐琬和蘇筌同時站了起來,跪在她的面前。
“王妃,妾身有事禀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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