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着的淺綠色銀紋蝴蝶穿花上衣此時随着風翩揚而動,下身的長裙更是因風飛揚出肆意淩亂的姿态。表情未有太大變化,隻是依舊的溫婉柔麗。隻是,她青絲上簪着的幾朵垂絲海棠花瓣略顯枯萎,看起來似乎要凋零了一般,顯得有些凄涼。
“世上竟然如此藥物,當真是無奇不有。”蕭臨宇扇動着白玉骨扇,目光流轉在夜友涵的身上。他從座位之上站起,月白錦袍上,紫白桐花随着他的動作浮動,仿佛桐花凋謝,落英绯麗,格外的芳華無雙。
走到書雲箋旁側,蕭臨宇看了她一眼,神情目光都未有太大的變化,顯然沒有看出一點的不對。
“神醫,小王想知道,若夜相千金真的服用生子果,你在脈象之上能否看出?”蕭臨宇開口,清俊的臉龐上,笑意散漫到了極緻,讓人覺得他真的是在沒事找事。
他的話一落,夜智泓立刻開口:“小王爺,你如此說話,實在太過無禮。你怎麽能因爲九皇叔的剛才随意之言,就認定小女服用什麽生子果?”
“夜相。”蕭臨宇側頭,目光看向夜智泓,漆黑的眼眸中蕩漾着笑意,内裏卻深寒無際。“小王說話一向如此,你若聽不下去,就不要聽,别對小王指手畫腳,小王不喜歡。”
說完之後,蕭臨宇再次看向書雲箋,道:“神醫,你能否做到?”
“此事不難。”書雲箋看着蕭臨宇一眼,聲音清冷。随即,她看向夜智泓,語氣冷淡:“不過,就怕夜相不答應。”
“一個糊塗老頭,你管他答不答應。”蕭臨宇聽到書雲箋的話,立刻輕鄙的瞟了夜智泓一眼。緊接着,蕭臨宇走到夜友涵面前,上下打量着她,唇角的笑意随意而又深邃:“事實無從改變,無論世人怎麽掩飾,都無法改變。夜相千金是否懷九皇叔之子,小王并不感興趣,小王隻是有些好奇,若是你真的服用生子果,到底用怎樣的法子才能揭露你的謊言?”
說完之後,蕭臨宇毫不避諱的笑出聲,慢慢的回到座位置上,很顯然是在等着看接下來的戲。
因爲蕭臨宇這一打擾,書天怡突然心中生出一想法。視線移到書雲箋身上,她出聲道:“趙姑娘,本宮有事問你。”
“皇後娘娘請說,民女定然知無不言。”書雲箋面向書天怡,語氣清冷卻又恭敬。
“你剛才說不難,想來是能診斷出女子是否服用生子果。現在本宮問你,你能否向本宮證明,夜相千金是懷孕,還是服用生子果?”書天怡的語氣微重,秀麗端莊的容顔上盡是認真莊嚴之态。擡手輕撫了撫鬓角,書天怡将臉龐上淩亂發發絲别于耳後。“事實到底如何,本宮要的是能讓所有人信服的證據。你,能否辦到?”
書天怡這般詢問,也是在讓書雲箋扮作的趙敏選擇。而她自然知道書天怡這意思,心中在考慮。
若是夜友涵真的服下了生子果,她的确時能診斷出脈象。但要她拿出證據,她當真不知道該拿什麽證據。畢竟,這是醫術,她總不能讓這些人信服她的醫術。
但若不做此事,她的千年紫參,北陵青一定不會給她。爲了千年紫參,她要努力。
“啓禀皇後娘娘,這要等趙敏診脈之後,才能回答。不知,趙敏此時可否爲夜相千金診脈?”書雲箋思考了片刻之後回答,語氣聽起來十分的認真。
“既然如此,你先去替夜相千金把脈。”書天怡揮了揮手,同意了書雲箋所說之事。
“趙敏明白了。”
走到夜友涵面前,書雲箋看着眼前有着清秀容顔的少女,眼眸微暗。若她真的爲黑心狐狸吃下了生子果,那就當真是太傻了。
慢慢伸手,書雲箋出聲道:“夜小姐,手。”
聽到這話,夜友涵的神情很明顯有所改變。她望着書雲箋,沉默樣子似乎是在思考着什麽。過了片刻,她慢慢的伸出手臂,将袖袍微微拉扯了一些。
手指附在其上,夜友涵的脈象,讓書雲箋感覺到一種說不出來的沉重以及好笑。
果然是個大傻瓜。
但就如蕭臨宇所說的,事實無從改變,無論世人怎麽掩飾,都無法改變。就如同她服下生子果産生的假孕現象,終究是假的。
沉默了片刻,書雲箋突然有了一個極好的證明方法。
收回手,她快速轉身,面向書天怡,聲音清冷:“皇後娘娘,請允許趙敏離開片刻,準備些東西。”
“什麽東西?”書天怡詢問。
“證據。”書雲箋回了二字。
聽到這話,書天怡便應了她:“去吧!”
下了鳳露鴛鴦台,書雲箋快速的到了一無人之處,進了實驗中。準備好自己需要的東西之後,書雲箋便出了實驗室。此刻,她的手中拿了一個托盤,托盤上放着一個燒杯,燒杯中裝着透明的液體。
回到高台之上,書雲箋端着這些東西回到衆人面前。見她端着東西,書天怡吩咐人端了一張紫檀木高桌,送到了書雲箋面前。
将托盤放在高桌之上,書雲箋望向書天怡,出聲道:“啓禀皇後娘娘,趙敏準備之物,是趙敏師父傳給趙敏的一種秘藥,皇後娘娘請看。”
書雲箋低頭看着紹敏,出聲說道:“這藥能夠驗出,女子是否還是處子,若是處子,手放進去之後,藥會變成藍色。”
說完,書雲箋将手放進了燒杯之中,那透明的液體立刻由白色變成了藍色。随即,書雲箋收回手,那藍色液體竟然漸漸又變成了白色。
“皇後娘娘,能否勞煩您替趙敏證明一下?”書雲箋看向書天怡,出聲詢問。
“本宮倒有些好奇,本宮若是碰了這藥,會變成何種顔色?”說完,書天怡從寶座上走了下來,到了書雲箋面前。
看着那燒杯,書天怡細細打量了片刻之後,将手放了進去。頓時,那透明的液體,變成了紅色。
“若非處子,藥便會變成紅色。”書雲箋見此,在一邊解釋。
聽到這話,書天怡收回了手,站在一邊的鏡玉立刻替書天怡擦拭。待擦拭幹淨之後,書天怡走向寶座,随之坐下。
“這藥如此神奇,夜相千金就試一試,讓本宮看看。”書天怡望向夜友涵,語氣微冷。
而此時,夜友涵的臉色,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慘白色彩。望着那白色燒杯,夜友涵慢慢的靠近,腳步遲緩的詭異。
到了高桌前方,夜友涵顫抖的擡起手,手指晃動的伸向燒杯。在手伸下去的瞬間,她的雙眸有些逃避的閉緊。
隻見燒杯之中,透明的液體漸漸改變,那是一種藍,此時格外刺目的藍。
“好一個夜友涵,竟然敢服用生子果,冤枉九皇弟。”書天怡望着那藍色的液體,神情倏然變得冷厲起來。轉而,她望向夜友涵,話語嘲弄諷刺:“夜友涵,你告訴本宮,處子如何懷胎兩月?”
聽到此話,夜友涵立刻睜開眼眸,有些絕望的看着那藍色的液體。
慢慢的跪了下來,她沒有說話,隻沉默望着眼前,語氣無助絕望:“皇後娘娘,臣女癡想妄想,想要服用生子果之法嫁于九皇叔,這都是臣女的過錯,與父親無關,還望娘娘看着父親一心關懷女兒的苦心上,莫要怪罪父親。”
“夜相愛女并無過錯,但他這般偏袒于你,不分黑白,本宮不能姑息。”書天怡看了一邊有些呆滞的夜智泓一眼,言語中帶着不容抗拒的威嚴。
說完之後,書天怡看向北陵青,出聲道:“九皇弟,此事受害者是你,你想要如何懲治夜友涵和夜相,說于本宮聽聽。”
北陵青沒有說話,他隻是笑了笑,宛如月光流水一般甯靜清然。
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北陵青走到夜友涵面前,慢慢的伸出手,聲音溫良不變:“月白雪。”
溫潤的三個字,卻透着一種仿佛萬丈寒冰一般的冷漠。
夜友涵擡眸看着高高在上的北陵青,她發現,自始至終,他都不曾看過自己一眼,哪怕是一眼。
握緊月白雪,夜友涵出聲,聲音悲涼:“九皇叔,你連看都不願意看我一眼嗎?”
“對于玷污我父母遺物的人,我不想看見。”北陵青依舊是那般溫良如玉的語氣,但是言語之中的冷漠無情,卻比這世上任何一把刀都要傷人。
“玷污……”夜友涵重複北陵青剛才所說的兩個字,秀麗的臉龐上,笑容是那般苦澀涼薄。猛然用力,夜友涵扯斷脖頸上的細繩,将月白雪拿了下來。望着手心閃爍着的那一縷妖異的、藍光,夜友涵眼眸微閉,一滴淚剛好落到了月白雪之上。
将月白雪交給北陵青後,她整個人猶如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坐在了地上。
望着手中的月白雪,北陵青低垂着眼簾,眼眸深暗幽邃。擡眸,他看向書雲箋,走到她的面前。擡起手,手中的那一抹藍,似乎越發妖異邪魅起來。
“替我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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