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郭玉她們還不知道,隻以爲像往常那樣出宮住一段時間,直到展顔跟她們說,以後興許不會經常回宮,她們才顯得緊張起來。
靳如是不太想永遠離開皇宮的,這裏有她一生最幸福的記憶。
郭玉則說展顔去哪裏她便去哪裏,蓮唐也跟郭玉一樣的意思,阿狐阿蛇自然是跟從的。
展顔想了一下,作了如下安排,靳如與阿銅阿鐵都留在宮中,到皇貴妃宮中伺候,連同吉祥如意都撥了過去。
郭玉蓮唐跟着她的話,便一同帶出宮中回府。
然後,便剩下阿三了。
展顔看着阿三,“你想留在宮中還是回王府?”
她身邊已經不需要阿三了,等鳳凰女的事情解決之後,她也未必會長期留在京中,隻是偶爾回來小住,阿三是個人才,應該大有作爲,不該留在她身邊。
而展顔覺得,他無論是留在宮中還是留在王府,都是一件好事。
阿三聽了這話,神色有些微冷,“我隻是一個侍衛,太後安排就是。”
展顔聽了這語氣,便知道他心中有些不快,想了一下,道:“這樣吧,我讓齊親王安排你到軍中去,以你的武功和聰明謀略,很快會取代司徒大将軍成爲一名出色的武将。”
“皇太後喜歡就好!”阿三還是那樣淡淡的語氣。
展顔蹙眉,“你不高興麽?那你自己有什麽想法?”
阿三擡眸看着她,“我沒有任何的想法,我隻是皇太後身邊的一名侍衛,皇太後如何安排,我便如何遵從。”
展顔越發覺得他心底有事,“你有什麽想法盡管說就是,你雖然是我的侍衛,但是你知道我從一開始就把你當朋友看待,我們之間,不該存在什麽能說不能說的禁忌。”
阿三淡淡地笑了,“是麽?皇太後口中的朋友,就是可以随便丢下随便安排的?那恕我孤陋寡聞,不曾有過這樣的朋友。”
說哇,竟拂袖而去了。
展顔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然後,看着阿蛇愕然地問道:“這是怎麽回事?他怎麽了?發脾氣嗎?”
以阿蛇的智商,是看不明白阿三的心事的,她想了一下,道:“不知道他怎麽了,他一直都神經兮兮的,或許是想跟着我們吧?”
展顔道:“他跟着我們做什麽?男兒志在家國,原先惠允培養他們的時候,都是以國之棟梁的準則去培養的,我們也不需要他保護,跟着我們,豈不是白白浪費了他一身的本事?”
阿蛇想想也是,“估計是鬧些小情緒,過幾天就好了。”
展顔便也沒有管太多了,安排好如蘭宮中的人之後便開始讓郭玉她們去收拾東西。
翌日一早,童太後便知道展顔要走的消息,她大吃一驚,急忙就領着人去找她。
這人還沒進殿,就開始嚷嚷了,“龍展顔,龍展顔,你給哀家出來。”
展顔從屋裏應了一聲,“來了,嚷什麽啊?”
童太後疾步就跨了進去,口中道:“你遣走了宮中的人做什麽?你要去哪裏?”
展顔在屋裏收拾書籍,一擡頭便看到童太後那張黝黑的臉大刺刺地在眼前晃動,不由得下意識退了一步,然後道:“你看你,一點皇太後的模樣都沒有。”
“問你話呢!”童太後可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現在還有沒有皇太後的架勢了,反倒像個發脾氣的小姑娘,跺了跺腳問道:“你好好地留在宮中不行麽?一個女人家家的出去做什麽?”
展顔把書裝在一個箱子裏,然後從旁邊挑了幾本佛經遞給她,“以後得空的時候就念念佛經,那樣你的心便不會這麽浮躁。”
“念什麽佛經啊?你走了哀家怎麽辦?”童太後還真的有些彷徨無助了,自從入宮到現在,雖然說從皇後變成如今的皇太後,可從來她都不是後宮的主事,以前有姑媽,後來有龍展顔,她隻是一個陪襯,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能管好整個後宮,也不知道龍展顔走後,皇帝一旦有什麽問題,該去找誰幫忙,她指定是幫不上的。
展顔沒好氣地笑了,“什麽不知道怎麽辦?你又不歲小孩,一朝太後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你自己應該很清楚了。”
“哀家怎麽清楚?雖然哀家以前手握鳳印,但是後宮的事情,從來都不是哀家掌管的,事事都是姑媽親自處理。”童太後道。
展顔皺着眉頭,“那從現在開始,你學着去做,如果你什麽都不想做,那就等皇貴妃生完孩子之後交給她,你隻管享你的情夫,含饴弄孫就是了。”
童太後看着她,“你就不能不走麽?”
展顔好笑地道:“你說呢?以前你不是經常說麽?我不是先帝的妻子,這個皇太後也是名不正言不順,我始終是要走的,再說,就算我現在不走,以後也必定要走啊,我總要嫁人的,怎麽能在皇宮住一輩子呢。”
童太後顯得很是哀愁,展顔說的也是事實,雖然她曾是一重太後,可到底也隻是年紀輕輕的小姑娘,總不能一輩子留在皇宮裏不嫁人吧?而且,因着她的身份如此特殊,想來整個大梁國,除了攝政王之外,便無人敢娶她了。
爲了她的幸福計,确實是該離開了,總不能拖累她一輩子的。
“哎,也是,哀家不能那麽自私,強行留你在皇宮裏委屈你一輩子,你也該有自己的幸福自己的人生的。”
展顔對童太後忽然這麽“懂事”感到有些意外,她笑了笑,扶着童太後的肩膀笑道:“你能這樣想我很開心,我會回來看你的。”
童太後眨了眨眼睛,忍住眼底忽然冒出來的淚意,凝望着眼前這張絕美的面容,人真的很奇怪,在不久之前,她恨不得龍展顔走,恨不得她死,但是如今,兩人卻建立了深厚的姐妹情誼。
“哀家幫你收拾東西吧。”爲了掩飾即将掉下來的眼淚,童太後連忙轉過身子去打量她的寝殿,隻是,環視了一眼更覺得悲傷,她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床,櫃子,桌子,都已經用布覆蓋住,人還沒走,已經有一種人去樓空的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