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貴妃冷冽地笑了,“皇太後這不是颠倒是非嗎?”
展顔含笑道:“這哪裏是颠倒是非?不過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罷了,再者,善意的謊言暖人心啊。”
戚貴妃冷冷地道:“恕臣妾無能爲力,臣妾不說謊,所以幫不了皇太後。”
如意算盤打得很好,果真是求助于她的,隻可惜,她們之間,隔着一重仇恨,巴不得她被趕出宮去,又如何會幫她?
展顔擺擺手,“不,你不是幫哀家,隻是幫你自己。”
戚貴妃冷笑着看她,“是麽?那就不必皇太後費心了,臣妾不需要任何人幫忙。”
展顔愁眉苦臉地看着她,“你怎麽這麽不識好歹呢?哀家原本的意思是想殺了你,畢竟人死了之後,什麽事情都由哀家去說了,你身邊的人爲了活命,也隻得配合哀家的說辭,而死人是不會說話的,就算有人不相信,執意要調查,可在這後宮之中,哀家說一不二,誰又有權力去調查呢?”
戚貴妃還真的佩服她,都已經被人逼到眉睫了,還異想天開以爲自己可以力挽狂瀾,真不知道說她傻還是說她狂。
自然,她也不信龍展顔敢殺自己,畢竟,一旦動了手,背了人命,她的下場可就不隻是被趕出宮去了。
“皇太後要殺便殺,要臣妾撒謊,臣妾做不到,臣妾就是死,也不能叫我的孩子委屈。”戚貴妃眉目含霜地道。
展顔拉長了臉,“你這倒黴孩子,我就是不想殺你,才讓你配合的,既然你一心求死,我也不妨再染一次血腥。”
郭玉走進來,道:“大小姐,要不要給正殿那些大官們喝點水啊?都兩個時辰了。”
展顔想了一下,道:“還是不要了,喝了水又要上茅廁,那地方本來不大,上百個人在裏面尿尿,我以後還要不要去那邊呢?”
郭玉怔了一下,“确實如此,隻是,不給水喝的話也支持不住啊,聽聞好多位大人已經有些眩暈了。”
“沒事,哀家是有常識的,一般來說,三天不喝水才會死人,兩日後再命人給水,但是不要給飯,人隻要有水喝的狀态下,可以支撐七天。”
郭玉嗯了一聲,“奴婢還是以爲,一日後該給水了,年輕的還可以支撐,年紀大的像戚少保和丞相太傅他們,怕支持不住。”
戚貴妃聽得膽戰心驚,猛地站起來驚問道:“你把我父親關起來了?”
“放心,”展顔含笑瞧着她,“不是隻關你父親一人,入宮的官員如今都在正殿那邊,沒有哀家的準許,誰也出不來。”
“你爲什麽要這樣做?你怎敢這樣做?”戚貴妃徹底震驚了,這關押上百名官員,這不是鬧着玩的,這不就等于京中無人辦公了麽?這外面豈不是亂成一團了?
“他們都敢以下犯上了,哀家有什麽不敢的?”展顔奇怪地看着她。
戚貴妃怔怔地看着她,心底有一種寒意生出,剛才,她說要殺了自己,該不是真的吧?
“你……你這樣做,京中還有何人辦公?多少大事等着他們處理?”戚貴妃結結巴巴地道。
阿蛇淡淡地道:“每一個衙門都不是隻有一位大人的,有什麽沒辦法處理的?沒辦法處理就入宮請示,皇上不是好端端地在那邊麽?”
阿狐傻乎乎地道:“對啊,這些官員以後大概也混不下去了吧?等我們大小姐當了皇帝,一個個地把他們的腦袋砍掉。”
“什麽?”戚貴妃駭然地看着展顔,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竟敢謀朝篡位?天啊,你太可怕了!”
展顔做出無奈的顔值,“這有什麽辦法呢?還不是你父親逼的?哀家本隻想安安靜靜地做個皇太後,享享人間清福,可你們偏不讓哀家如願,一會說哀家殺了王爺,一會說哀家勾引皇帝,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要清靜,看來唯有自己做皇帝,看誰還敢說哀家的壞話。”
阿蛇也附和道:“是啊,剛才不是讓貴妃娘娘承認自己的孩子是因爲貪玩而摔了,貴妃娘娘又不願意幫忙,那就都抱在一起死好了,橫豎死的人又不是我們。”
戚貴妃臉色慘白地坐在椅子上,她不肯,自然不肯,而且,冷靜下來,她也不相信龍展顔有這個能力困住百官,而且,司徒大将軍的兵馬不都在外面候着麽?
隻是,那些将領都不知道他們被困,她要想辦法通知他們才是。
隻是,龍展顔喚了她來,隻怕不容易讓她離開,該尋什麽借口呢?
“貴妃,你臉色不好,是不是肚子不舒服?”展顔問道。
戚貴妃正愁找不到借口開溜,聽了展顔的話,她捂住腹部痛苦地道:“是的,這兩日臣妾的肚子總有些不舒服,臣妾要去一趟茅房。”
展顔擺擺手,“去吧,但是不要亂跑。”說罷,剛好綠袖也趕到了,展顔吩咐道:“綠袖,伺候你家貴妃拉屎去。”
滿宮的人都忍俊不禁,郭玉瞧了她一眼,搖搖頭,這個人,有時候真的讓人無語得很。
綠袖糊裏糊塗地扶着戚貴妃出了寝殿,剛出去,戚貴妃便壓低聲音吩咐:“你跟本宮入茅房。”
綠袖怔了一下,疑惑地看着她,“娘娘,這是爲何啊?”
“不要多問。”戚貴妃神色凝重,綠袖雖然機靈,但是,這件事情事關重大,還是必須她親自去做。
兩人進了茅房,戚貴妃換上綠袖的衣裳,頭上的朝鳳髻也被臨時梳成兩條麻花辮子,略淩亂,低着頭卻也不覺得可疑。
且說慕容見跟童太後與皇貴妃說要去見一個人之後,帶着陳公公便出去了。
站在天牢外,他深呼吸了一口,陽光從頭頂的梧桐葉間隙中透下來,縱然是中秋時節,卻還是覺得灼人的熱力張狂。
他沉默良久,才踏步進入天牢,當他站在童太師牢房外,看着那張曾經嚣張跋扈的臉變成一張尋常老頭的臉,他有種仿若隔世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