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是想辯解的,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更像質疑了,“尤其,龍母後對這方面的事情如此擅長……”
“皇帝!”童太後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不許胡說!”
她是相信的,因爲她見過已經駕崩的先帝,而且,她是要麽不相信一個人,要相信就全心全意地相信,她雖然愚蠢,但是也懂得分析,龍展顔确實沒有害過他們母子。
慕容見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想起展顔往日對他的好,頓時紅了臉,道:“母後原諒,朕有些語無倫次了!”
展顔不想說什麽了,她知道,懷疑的種子一旦生了根,就會茁壯成長,無論她說什麽,在他看來都是辯駁的一種,反而更讓他懷疑猜忌。
“照我的話去做吧,是與不是,你日後會知道的。”展顔最後隻丢下了這句話,便冷冷地拂袖而去。
慕容見知道她生氣了,有些手足無措地看着童太後,童太後瞧着自己的兒子,微微歎息,“皇帝啊,你龍母後可曾害過你?”
慕容見沉默了許久,問童太後,“母後,您真的相信鬼胎一事?”
童太後拉着他坐下,“你方才是不是親眼所見?”
“是親眼所見,但是也可以造假。龍母後精通此道,母後該不是不知道的吧?”慕容見道。
童太後皺着眉頭,“皇帝,你想得太多了,你龍母後要是跟你玩心思,你又哪裏是她的對手?而且,她爲什麽要害戚貴妃腹中胎兒?”
慕容見搖搖頭,“朕不知道,但是,很肯定,戚貴妃腹中的孩兒,是因爲她才沒有的。”
正如展顔所猜測,懷疑的種子一旦在心裏生了根,就必定茁壯成長,慕容見從戚貴妃懷孕起便期待這個孩子,雖然之前覺得戚貴妃若生下皇子,對大梁國有一定的威脅,可到底,是他自己的孩子。
“皇帝,你想怎麽做?你懷疑她?”童太後覺得有些心驚。
“朕不會怎麽做,朕也會遵照她的要求去辦,正如她所言,此事必須有個人出來擔了,而且,戚貴妃自己就是最好的人選,至于她會怎麽做,朕不過問,也不幹預!”慕容見道。
童太後總覺得他的聲音過于淡漠,之前說起展顔,他的聲音總是充滿了熱情和敬重,但是現在,卻仿佛是……是在報答她之前爲他所做過的事情那樣。
“給點信任吧,皇帝!”童太後也不知道怎麽開解他。
“母後放心,朕不會和龍母後翻臉,她做任何的事情,朕都會贊成,哪怕,有一日,她對朕說,你該退位了,朕也會遵照她的意思去做。”慕容見有些落寞地道。
“她不會!”童太後猛地擡頭,厲聲道。
慕容見眸色疑惑地看着她,“母後,兒臣記得以前您與她很不對付,爲何如今卻這般相信她?莫非今日的事情,你不曾懷疑過嗎?分明是懷孕,最後卻成了鬼胎。”
童太後走到床邊,戚貴妃還沒醒來,她的腹部依舊有黑氣萦繞,但是已經漸漸散去,黑氣萦繞的地方,總覺得一股子森寒氣息撲面而來。
她相信的,她相信展顔所說的一切,也相信展顔保住了戚貴妃的性命,而皇家不能誕生一個鬼胎。
“皇帝,回頭想想吧,她沒有任何的原因要害戚貴妃,所以,哀家相信她說的一切都是事實。而且,哀家也相信,外間的傳言,也是戚貴妃故意命人散播的。你對她任何的猜忌都是不成立的,如果戚貴妃懷着的不是鬼胎,這種情況之下,她惹惱戚少保,不就等同把事情鬧大嗎?”
童太後本是要皇帝放下心頭的疑慮,所以一個勁地說,隻是人的心裏就是這麽奇怪,你說得越多,便越反感,越抗拒,本來隻是懷疑,如今被童太後的種種辯證,他更覺得事情不簡單。
但是,他沒有表露出來。
做了皇帝這麽久,他知道隐忍,知道有些事情即便爛在肚子裏,也是不能說出來的。
展顔出去之後,皇貴妃等人還在外面候着,展顔命阿蛇送她回去休息,并交代她安心。
她回了寝殿,蓮唐與阿狐跟着進來。
蓮唐見她似乎有些不高興,也沒說什麽,隻是默默地沏了一壺蓮子心茶遞給她。
展顔順手接過來喝,剛喝進去一張臉便全皺在一起,正想吐出來,蓮唐卻道:“喝下去,不要吐。”
展顔咽下去,蹙眉看着蓮唐,“我很冷靜,不需要給我喝蓮子心茶。”
蓮唐淡淡地道:“是給你降火的,你最近有點上火,煎炸的東西吃多了。”
“有嗎?”展顔放下杯子,有些無奈地道:“蓮唐,你這個人,像個老太婆!”
蓮唐瞪了她一眼,“得了,嫌棄我羅嗦了是不是?放心,我也伺候不了你很長時間,嫌棄我的話就趕我出宮去!”
展顔見她生氣了,連忙拉着她的衣袖道:“哪裏是嫌棄你呢?這不是感謝你的嗎?有你這樣照顧着,我的身子倍兒棒。”
蓮唐看着她,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句,“你管好自己就是了,旁人的事情,管人家死活做什麽?”
說完,拿起盆子就走了出去。
阿狐摸摸鼻子,有些好笑地道:“這蓮唐姑娘還真像個……事兒媽!”
其實她想說蓮唐像管家小媳婦,但是觸及展顔淩厲的眸光,隻好生生改口。
展顔飲了一口蓮子心茶,不知道是蓮子心的作用還是被蓮唐這麽說了一句,心果真是靜了許多。
管他人死活呢,她以前都不管,現在管個屁,盡管放手去做就是了!
這般想着,展顔對阿狐道:“你出宮去,把這水搞渾了,讓他們入宮逼我!”
阿狐沒有阿蛇機靈,呆呆地問道:“如何把水攪渾?”
展顔翹起二郎腳,道:“出去告訴大家,是我下毒害了戚貴妃的胎!”
“但是,你之前不是說讓戚貴妃自己擔這個罪名嗎?”阿狐不明白她的心思怎麽轉得這樣快。
“沒錯,你出去傳,但是不代表我會承認,我隻是逼戚少保!”展顔淡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