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公公神色收斂了一些,他在宮中閱人無數,自然看得出皇貴妃不是歹毒之人。
“如今還不知道什麽原因,皇上請娘娘過去!”陳公公道。
“本宮馬上過去!”皇貴妃連忙回頭吩咐,“快,爲本宮取一件外裳過來。”
婉兒飛快地回去,取了一件月白色的外裳出來爲皇貴妃披上,便跟着陳公公出門了。
禦醫已經開了藥方,命了綠袖去煎藥。
禦醫又用針爲戚貴妃止痛,但是卻無法止血,戚貴妃哭得像個淚人似的,在場的人瞧見了,也十分不忍心。
慕容見一直都在安慰她,隻是,他心裏也很難過,到底,戚貴妃腹中懷着的是他的骨肉,是他的孩兒,加上此事又牽連了芳兒,無論如何,他都不希望是芳兒下手的。
陳公公領着皇貴妃走進來,婉兒跟在身後,亦步亦趨。
皇貴妃進來看到戚貴妃那張慘白凄涼的臉,眼圈一下子就紅了,如今她也在懷孕中,知道孩子對母親的重要。
“參見皇上,參見兩位皇太後!”皇貴妃收斂了眼底的悲傷,上前見禮。
戚貴妃見到皇貴妃,早就認定是她下的手,也顧不得腹中疼痛,在床上沖下來,撲向皇貴妃。
皇貴妃哪裏想到她會這樣撲過來?驚慌之下,躲避不及,隻能是捂住腹部,身子往後退了一步,身子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身上壓着憤怒的戚貴妃。
還沒反應過來,臉上便遭了狠狠的幾記耳光,戚貴妃一邊打一邊怒道:“本宮哪裏得罪了你?你要這樣歹毒害死本宮的孩兒?”
慕容見上前拉開,皇貴妃也已經挨了幾個耳光,婉兒與剛回來不久的阿蛇上前扶起她,關切地問道:“有沒有事?”
皇貴妃搖搖頭,一張蒼白的臉全是掌印,有眼淚壓不住地從臉頰上淌下,瞧着十分可憐。
阿蛇其實也沒多擔憂,因爲皇貴妃掉下去的時候,她看到展顔手指動彈了一下,應該是幫她把力氣卸掉,隻是這耳光卻挨得很正,那戚貴妃也是用盡力氣。
“你瘋了你?”慕容見回頭看見皇貴妃臉上的驚惶之色,怕她受傷,口氣惡劣地沖戚貴妃怒道。
戚貴妃沒有想到慕容見竟然還吼她,怔愣了一下,心頭的悲傷蔓延開去,竟坐在床邊放聲痛哭起來了,“是的,臣妾是瘋了,臣妾隻有瘋了才會看不出皇上竟是這般護着她,臣妾腹中的孩兒不僅僅是臣妾的,也是皇上的,她害死了我們的孩兒,臣妾不過是打她一下,皇上就心疼的不得了麽?”
慕容見心頭煩亂,失去孩兒對他來說何嘗不是一種痛?他回頭看着皇貴妃,想問什麽,但是最終還是選擇先安撫了戚貴妃,“你先躺着,朕會問個清楚,若真是她下的手,朕也不會輕饒。”
戚貴妃這才止住了哭聲,伸手擦了一下眼淚,紅腫的眸子射出恨意的光芒,就這樣狠狠地盯着皇貴妃。
童太後見皇貴妃挨了打,也怕她腹中孩兒有什麽閃失,便吩咐禦醫,“你先看看她,确定她腹中孩兒無恙,再審問。”
禦醫已經被剛才那一幕吓得臉色發白,聽得童太後的吩咐,急忙上前請脈。
過了一會,禦醫舒了一口氣道:“回皇太後,皇貴妃脈象是有些紊亂,許是剛才受了驚吓所緻,但是并無大礙。”
“那就好!”童太後眸色一冷,看着皇貴妃,“芳兒,你告訴哀家,是不是你害戚貴妃腹中的孩兒?”
皇貴妃驚得臉色再度慘白,連連搖頭辯白,“皇太後明鑒,臣妾不敢有這樣的念頭,臣妾也是馬上要爲人母親,怎會做此等傷天害理的事情?”
“哼!”童太後冷冷地盯着她,取過瓷瓶放在手心上,“這瓶子是不是你的?”
皇貴妃盯着瓶子瞧了一下,微怔,“臣妾确實是有一個這樣的瓶子,隻是,這瓶子卻不是臣妾的。”
“再狡辯!”戚貴妃口氣惡劣地怒道:“不是你的是誰的?本宮分明在你宮中見過這個瓶子,如今證據确鑿,你還敢狡辯?”
皇貴妃白着一張臉搖頭:“不,這不是我的……”
戚貴妃紅着眼怒道:“不是你的是誰的?你說,爲什麽要害本宮的孩兒?本宮早就知道你心腸歹毒,隻是想着你也懷孕,該不會再做此等歹毒的事情,畢竟,就是不爲你,也該爲腹中孩兒積福德,但是,想不到你竟真狠毒至此,本宮到底有什麽地方對不住你?你如今已經是皇貴妃,本宮不曾想過和你争些什麽,你卻爲何容不下本宮的孩兒?”
慕容見聽了戚貴妃的話,也不禁鎖眉看着皇貴妃,“你告訴朕,是不是你做的?你隻管說,隻要你說不是,朕便相信你。”
戚貴妃聞得此言,倒抽一口冷氣,不敢相信地看着慕容見,“皇上,你就這麽相信她麽?”
“朕相信皇貴妃的爲人!”慕容見俊逸的臉龐籠上一層陰霾,他并不相信此事和皇貴妃無關,所以,他的心很痛,比失去孩兒更痛,他那麽深愛的一個女子,竟是如此歹毒?之前溫婉善良的種種,莫非都是假象?
皇貴妃何等聰慧?她從慕容見的眼神便看出了他的不信任,但是,他卻依舊用沉痛的語氣說出這句話來,隻要她說不是,他便相信,是不是意味着,即便她真的是這麽歹毒的女子,他也一如既往?
他的不信任讓她心傷,但是他的這番心思,也讓她感動。
“皇上,不是臣妾做的!”她最終,也隻能依照阿蛇的話去說,事實上,她沒有說謊,她沒有做過,那瓷瓶也不知道爲何會去了戚貴妃那邊。
童太後也是不信的,“那你的瓷瓶呢?這瓷瓶看樣子是獨一無二的,宮中難找出第二個,既然皇帝與貴妃都說在你宮中見過,證明這瓶子是你的。”
皇貴妃看着慕容見,他眼底有光芒逐漸隐沒,年輕的臉有沉痛之色,眸子裏含着痛楚,就這樣靜靜地注視着她。
她知道,一旦他認定是她下的麝香,不管他最終有沒有問罪于她,他們之間,再無情分可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