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蛇湊在惠允耳朵旁，輕聲道：“告訴你一個秘密。”
“什麽秘密？”惠允豎起耳朵，見她神秘兮兮的樣子可真好笑。
阿蛇看了看四周，人都已經全然散去，夕陽在天邊鋪陳開一層層明豔絢麗的色彩，餘輝鋪在他臉上，眉目分明，溫潤如玉。
“其實，我不是人！”阿蛇低低地在他耳邊說道。
惠允忍住笑，“那你是什麽？”
“我是一條蛇，一條青色！”阿蛇認真地道。
惠允的笑意越發加深，“你要跟我說的秘密就是這個？然後你是不是想告訴我，阿狐也不是人，是狐狸精？”
“你不信我的話？”阿蛇瞪大眼睛，有些生氣地看着他。
惠允好笑地看着她，“不是，我相信你。”
“你不信！”阿蛇見他眼底有促狹的笑意，頓時拉長了臉，她可是頭一遭跟人類表明身份，他竟然不信，這很傷蛇心的。
惠允隻好收斂笑意，“不，我真的相信你，真的。”
“騙蛇！”
“沒，真的相信。”惠允又笑了起來，“不過，你這也不是什麽秘密了，我早就知道。”
“啊？”阿蛇怔怔地看着他，“你什麽時候知道的？很早之前？”
惠允道：“從方繼子來借龍魄和知道龍五就是龍展顔的時候，我就懷疑了，當然，最後是國師告訴我的，他對我說了一番鬼話，我全部相信，但是，我知道你和阿狐的身份，他沒有騙我。”
阿蛇咬牙切齒地道：“這頭死敖龍，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把我的**大肆宣揚，他侵犯了我的**權，我要起訴他。”
她瞄了瞄惠允，“我是蛇，你不怕我嗎？”
惠允笑道：“我這輩子最不怕的就是蛇。”
“你喜歡蛇？”阿蛇頓時大喜，覺得找到知音了。
惠允想了一下，“隻能說，我不怕蛇。”頓了一下，他神色有些陰暗，“我們南宮家被滅族之後，我還年少，在姑姑找到我之前，曾過了一年流亡的生活，那一年，躲在深山裏，每日面對的是野獸和毒蛇，每一次有野獸來偷襲我的時候，蛇都爲我解圍，所以，蛇是我的朋友，我一點都不害怕蛇。”
阿蛇想到他的身世，不禁大爲憐惜，抱着他的肩膀道：“放心，以後沒有人可以傷害你，我會保護你的。”
惠允失笑，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說這樣的話，未免是可笑的，但是不知道爲什麽，他竟覺得有些感動。
阿蛇繼續道：“等我成親之後呢，我會爲你物色一位比蘇甯兒強一百倍的姑娘，”她想了一下，“不對，你是要去蓮唐姑娘的，嗯，蓮唐姑娘也比蘇甯兒那爛人強一百倍，你娶她吧，然後你們生幾個孩子，我也下幾個蛇蛋孵出小蛇，我們結成親家，做一輩子的親戚。”
惠允被她逗得哈哈大笑，“你下蛋？”
“有什麽奇怪？我是母蛇當然下蛋了，下不出蛋才是大問題好不好？”阿蛇覺得她這句話沒有任何的笑點，不知道他笑得這麽厲害爲哪般。
惠允打量着她，見她一本正經的樣子越發好笑，不知道爲什麽，以前總覺得阿蛇很冷豔，很孤傲，但是跟她相處下來才發現她這個人挺好玩的。
可見，人不可貌相，蛇也不可貌相。
他收斂了一下神色，道：“但是，說真的，蓮唐姑娘若是執意要嫁給我呢，我會娶她的，不過，據我所知，她現在心有所屬，屬意的人卻不是我。”
“這倒是個問題，哎，這倒黴孩子，怎就這麽固執呢？都知道龍五是女人了，換個人喜歡不行嗎？我覺得你挺不錯的。”阿蛇很是替龍展顔憂傷，這蓮唐平時不說話，卻是個十分執拗的姑娘，認定了就往前沖，不撞南牆不回頭，就是撞了南牆也不見得回頭。
惠允還是覺得好笑，其實如今回看阿蛇與龍展顔，都是挺可愛的人，不知道之前爲何會對她們有這麽重的戒心。
蘇甯兒，蘇甯兒……
惠允的心，一下子籠上了一層陰霾。
“又想起蘇甯兒了？”阿蛇瞧着他的神色，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了，人一輩子，總會遇上幾個人渣的，你遇到一個算幸運的了。”
惠允晦澀地道：“不知道我以前是怎麽想的。”
“你現在對她……”阿蛇在腦子裏構思了一下用詞，“還是那樣的感覺嗎？”
惠允想了一下，道：“想起她，隻覺得自己是個傻子。”
阿蛇道：“嗯，記住這種感覺吧，至少，會讓你不再犯同一個錯誤。”
惠允不做聲，想起蘇甯兒，依舊會有絕望的感覺，但是，卻不是因爲對她的感情，而是因爲他曾經犯下的那些渾事。
天色漸漸地暗沉了下來，天邊最後一抹雲彩失去了顔色，暮霭沉沉，歸鳥還巢，淡淡雲色底下，飛鳥飛翔的弧度優美，雖然不是落霞與孤鹜齊飛，但是也自有一番風味。
惠允剛想說話，忽地感到一陣心跳加速，他站起來，四處張望了一下，然後緊張地對阿蛇道：“我心跳忽然很快，越來也快了，是不是我姑姑來了？”
阿蛇從懷中出去一塊晶石，這塊晶石是展顔從淨慈那邊要過來的，可以吸附精魂。
當然，榕樹下的亡魂漸漸多了起來，都被阿蛇手中的晶石吸引了過來，阿蛇正欲驅趕，卻見香火堂的人已經點起了香火，亡魂頓時擁了過去。
阿蛇讓惠允割破手指，滴了血在晶石上，晶石亮起微弱的黃色光芒。
阿蛇拿着晶石往前走，惠允也跟着她走，穿過榕樹林，走上還在修建的河堤，阿蛇手中的晶石越發光亮，而惠允的感覺也越發強烈。
“一定在這裏，一定是這裏附近，我能感應到。”惠允激動地道。
阿蛇輕聲道：“不要嚷嚷，否則吓跑了她。”
惠允也壓低了聲音道：“沿着河堤往前走，一路走，我感覺她就在前面。”
阿蛇不做聲，小心翼翼地走在河堤上，亂石嶙峋的河堤并不好走，底下是翻滾的河水，旁邊是一條人工挖開的小溝，用來填堵碎石加固河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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