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傻子！”阿三睨了她一眼。
展顔摸摸鼻子，事實上，她真把所有人都當做了傻子，而明顯，所有人也把她當成了傻子。
淨慈到底是去了安國公府。
安國公聽聞是展顔派來的人，急忙便迎了進來。
淨慈幹脆地對安國公說：“我要跟她談一下，你們誰都别偷聽，否則，我立刻就走。”
安國公哪裏敢得罪這位大神？淨慈他是知道的，她的師兄就是國師，是國師害得蘇甯兒如今這樣，同門的淨慈，應該可以幫到蘇甯兒的。
這是安國公認爲的，但是他卻不知道沒有人可以幫到蘇甯兒。
淨慈推開蘇甯兒房中的門，一陣屍臭腐爛的氣味撲鼻而來，她以手指捏了一朵蘭花，蘭花分出無數朵，冉冉地在半空盤旋。
隻一會兒，屋中的臭味被便吸得幹幹淨淨。
“你是誰？”蘇甯兒躲在陰暗角落裏，揚起一張恐怖的臉充滿敵意地看着淨慈。
淨慈緩緩地走過去，蹲下身子，眼底充滿嘲諷，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小偷的下場。”
蘇甯兒氣極，揚手就要打淨慈，口中怒道：“誰準許你進來的？滾出去！”
淨慈哼了一聲，放開她，冷冷地道：“你以爲我願意跟一具屍體呆在一起？看看你的樣子，瞧見都覺得惡心。”
蘇甯兒怒道：“你可以滾，沒有人讓你看的。”
淨慈站起來，拉來一張椅子坐在她面前，雙腳交叉搭起，身子微微前傾，“怎麽樣？小偷的滋味不好受吧？你錯在自私，錯在貪念太重，這身體本來不是你的，你卻偏要偷了，你種下的因，便要自己受苦果。”
蘇甯兒擡起眸子，狠狠地瞪着她，她伸出雙手，手背上全是淤色的斑點，她的手，緩緩地伸過去，她現在，已經沒有辦法很好的控制這具身體了。
她想掐住淨慈，但是，手停在半空，便再也伸不過去了，隻能是悲憤地瞪着淨慈。
淨慈冷笑一聲，從懷中取出一塊水晶鏡子，她的手在鏡子上緩緩地掃過，鏡面便出現了一些畫面。
蘇甯兒的身子被釘住，不得不看鏡面上的景象。
這些，都是自她出事之後，家裏的人悲傷痛哭的畫面，她的父母，她的兄長，關心她的人，所有人的臉上，都是一派愁雲慘淡。
她看到她的父親跪求龍展顔，看到他掉淚，看到他磕頭，看到他爲了自己，最後一絲自尊都消弭……
淨慈的手在鏡面上再度一掃，畫面陡然一轉，是惠允，惠允爲了她，去三清觀找國師，她看到惠允出賣了靈魂，看到惠允被國師欺騙，看到惠允拿了勾魂白玉，看到他把白玉給了雲貴太妃，也看到雲貴太妃因爲勾魂白玉而被怨靈侵入體内，魂飛魄散……
她終于不能再平靜，終于，不能再鎮定，她的身子開始顫抖，她搖頭的，很想哭，但是淚腺都不聽她的使喚，她張嘴，化作嗚咽，“我……沒有想過會變成這樣。”
淨慈收起鏡子，冷冷地道：“很多事情，在我們下決定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結果，你敢說，你當初偷慧娘身體的時候，會沒有想過對她造成傷害？你是沒有想過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但是，你也定必是預見了某些不良的後果，可你依然故我而行，你有今天的下場，實在是咎由自取。”
“天哥哥一定恨死我了吧？”蘇甯兒驚惶地道。
“如果他害死了你的父母，你會不會恨她？”淨慈諷刺地問道，她這話，真是白問了，她害死了慕容擎天的母親，慕容擎天若不恨她，簡直就枉爲人子了。
蘇甯兒的神色有些茫然，許久，她搖搖頭，“我不怪他，他做任何的事情，我都不會恨他，我愛他，愛了好多年了。”
淨慈看着她，恨不得一刀子刺進她心窩子裏看看她的心是什麽顔色的，但是又覺得這身體不是她的，看了也沒用。
“你沒救了。”淨慈道。
蘇甯兒也看着她，“你不懂我的感受，又或者，你沒有真正的愛過一個人。”
“我愛過，也正在愛，但是我不會像你這樣，是非不分，好壞不分……”
蘇甯兒立刻打斷她的話，“天哥哥不是壞人。”
淨慈不想跟她說話了，這已經不是好人壞人的分别了，很多人都會愛着一個壞人，這沒什麽好争辯的。
但是，自己深愛的這人，傷害了自己或者傷害了自己至親的人，是否還要一如既往地深愛？這就是态度問題了。
“我會用玄光爲你營造一個假象，外人看你，都是正常的一個人，但是，你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情，你所見的自己，都是在腐爛中的。”
蘇甯兒擡頭，眸光裏有狂喜，“你是說，在外人眼中，我就是正正常常的一個人？外人都看不出我在腐爛？”
“但是你自己知道自己是在腐爛中的。”淨慈的障眼法其實可以讓她看到自己是一個正常人，但是她不願意便宜了蘇甯兒，這是屬于她的懲罰。
“換言之，我可以嫁人？”蘇甯兒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眸光灼灼地看着淨慈。
淨慈怪異地笑了起來，“嫁人？你還想着嫁人？你是說，你要以你這具腐爛的身體去嫁人？”
“但是，你說外人并不知道我在腐爛。”蘇甯兒道。
淨慈瞪大眼睛，“然則，你打算自欺欺人？”她頓了一下，“好，你跟我說，你想嫁給誰？”
她便一并聽聽看她有多厚顔無恥，雖然她已經明白蘇甯兒要嫁的人就是慕容擎天。
果然，蘇甯兒道：“我要嫁給天哥哥。”
淨慈看着她，搖搖頭，“你爲什麽會覺得他還會娶你？在你害死他母妃的情況下，你還笃定他會娶你？”
蘇甯兒堅定地道：“他會娶我，他答應過的，而且，他母妃的事情，我也不希望發生，我會跟他道歉，也會取代他母妃的位子去照顧他下半輩子。”
淨慈站起來，轉臉便對着妝台，從銅鏡裏看到自己幾乎抓狂的臉，她深呼吸幾聲，終于明白爲什麽龍展顔自己不來而要讓她來了。
對着這種女人，多一刻鍾都會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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