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顔起身，阻止了阿蛇與阿狐的跟從，兩人就着夜色，閑庭信步。
一路無話，走至禦花園的湖邊，展顔停下腳步，看着月華之下的湖水被清風吹皺。
她在等，等他把話挑明，若他今晚不入宮，他未必會說。
但是既然他來了，又有兩人獨處的時間，他便一定會說。
終于，他緩緩開口了，“本王一直都沒有求過你，但是，甯兒的這件事情上，本王希望你不要出手幹預。”
展顔神色不變，唇瓣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慕容擎天，是你欠了甯兒的，不是我，也不是天下人，更不是那無辜要爲她付出生命的女子。”
“本王知道，但是，本王别無選擇。”慕容擎天苦惱地道。
“别無選擇不是借口，每個人都有别無選擇的時候。”展顔淡淡地道。
“本王欠她一條命，總是要還給她的。”
“人都死了，若她願意，我可以幫她尋一具軀體，但是有言在先，不能挑剔。”展顔靜靜地道。
慕容擎天看着她，她的臉龐被月色籠罩，有一層凝重寒冷的光，他心中悄然一動，眼前這女子，他曾在心底發誓，要一直都把她留在身邊。
但是，上天從不善待他，事已至此，他除了在甯兒重生這一條路上别無選擇之外，對展顔這份感情，也沒有選擇的餘地。
“方繼子說，尋一具合适的軀體，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展顔點頭，“确實有些困難，但是這個事情，肯定是要有耐心的。”
“等多久？”慕容擎天問道。
展顔道：“我不知道，這種事情，可遇不可求的。”若是快的話，今天就可以有，若沒有，一百年都可以沒有。
慕容擎天便不說話了，剛開始的時候，他是鐵了心不惜一切代價要幫甯兒重生，但是慢慢冷靜下來，他也覺得展顔說得對，沒有人要爲她付出生命的代價，除了他和惠允。
“本王會跟甯兒說的。”慕容擎天眸色溫暖地看着她，注視良久，才輕聲問道：“你好嗎？”
展顔有些不自然地别開眼，淡淡地道：“挺好的。”
“聽說，涵天經常入宮找你，你們之間……”慕容擎天試探地看着她。
展顔面容清冷，“這不是你該過問的事情，有些事情，當斷則斷，沒有必要糾纏，我們之間，不談私事。”
慕容擎天沒說話，用腳尖踢了一粒小石子下湖，看着湖水蕩起一圈一圈的漣漪，“是的，任何事情你都可以當斷則斷。”
聲音沒有任何的溫度，他不能怪她，但是他心裏就是有些受傷，偏他又是最沒有資格說受傷的人。
“我做事，不愛拖拉！”展顔道。
慕容擎天冷笑了一聲，“是的，所以本王很佩服你啊。”
“不要說這樣的話。”展顔蹙眉，“你有什麽資格這樣說呢？既然我永遠不能取代甯兒在你心中的地位，我還留在那裏做什麽？難道你認爲我會去做代替品？”
“以你的性子，你不會的。”慕容擎天想解釋些什麽，但是又覺得沒有什麽好解釋的。
他始終是要娶甯兒的。
展顔覺得好笑，事實上她真的笑了出來，隻是笑得有些辛酸，“你和我是一類人，事實上，在你知道甯兒回來的那一刻，我們之間就完了。”
他們一輩子都是爲别人而活，從不曾爲了自己，真正自私地活一次。
慕容擎天沒有說話，他無可辯解，因爲，展顔說的事實。
所以，做人最好是不要虧欠别人，因爲，你償還的代價，會很大很大。
甚至，會傷害身邊的人。
所幸的是，他愛上了一個很堅強的女人，隻是堅強的人，總會受苦。
慕容擎天與雲貴太妃出宮之後，慕容見還在如蘭宮不走。
展顔不知道雲貴太妃跟他說了什麽，總之他一直就坐在正殿裏喝茶，也不說話，隻低頭沉思。
展顔也不問他，坐在他身邊，喝着茶，腦子裏也想着事情。
阿狐與阿蛇兩人面面相窺，不知道她到底做什麽了，隻是誰也不敢上來問她，畢竟，她神色這麽凝重的時候得罪了她，是要遭天譴的。
最後，慕容見看着展顔，道：“母後，朕或許真的做錯了。”
展顔擡起頭看他，眼底有些茫然，“做錯了什麽？”
慕容見站起來，神情落落一笑，“沒什麽，但是朕知道該怎麽做了，以後也不會辜負母後的。”
“好！”展顔收回自己的思緒，還是進入不了他的狀态，隻得應了一句。
慕容見對着展顔躬身，然後大步而去。
展顔對阿蛇道：“皇帝似乎長大了。”
阿蛇面無表情地道：“你認識他的時候，他就不是小孩子，說這樣的話，你以爲你真的是他母後嗎？”
展顔若有所思地笑笑，“自然，我不是他的母後，但是如果我要生，我重重重孫子都有他這麽大了。”
“拉到吧你，你還找得着男人要你嗎？這天下，可不是很多人敢娶龍女的。”
很多人不敢娶龍女，不外乎是覺得龍女高不可攀，不過，想娶龍女的也一大把啊，等着鯉躍龍門呢。
娶了龍女，少修行好多年的。
可惜，她曾經動過想嫁人的念頭，如今卻已經打消了。
就這樣挺好的，自由自在，想做什麽便做什麽，有個男人，反而困身。
子時。
一輛馬車名正言順地從皇宮東門出去。
守門的禦林軍上前攔下，一道令牌從簾子裏面伸出來，然後才慢慢地掀開簾子，禦林軍笑道：“原來是阿蛇姑姑，這麽晚了，還出去麽？”
“有什麽辦法？皇太後想吃陳村粉，這禦廚又不會做，隻能是難爲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了。”阿蛇歎息道。
禦林軍笑道：“阿蛇姑姑能人多勞啊，而且，母後皇太後這般重信姑姑，是好事呢。”
“就你嘴甜，賞你的。”阿蛇笑得可開心，從袖子裏丢出一錠金子，“這是王爺入宮的時候賞給我的，就轉賞給你吧，嘴巴這麽甜，有前途，好好幹。”
禦林軍聽聞是王爺賞給她的，自然不再問什麽，謝過阿蛇之後便放行了。
【作者題外話】：一個壞消息要宣布，從這個月十五号起，我們這帶施行錯峰用電，換言之，以後碼字的時間會少很多了，我怕更新不到一萬字，所以先給大家做個心理準備哈，不要打我，我也覺得很悲催，這麽熱的天氣停電，是要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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