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還想保住你爹爹的性命,就去找皇上。”童太後有些恨鐵不成鋼地道。
童太後相比之前,成熟了很多,也懂得了很多,以前她不明白爲什麽母後不能理解她,爲什麽總是要她做爲難的事情,如今她知道,唯有自己委屈,才能換回童家的穩固。
家族的聲望與穩固,在童家人心中,一直都是最重要的。
她知道童顔現在還不懂得這點,但是她遲早會懂的,現在的委屈算得了什麽?以後童家與慕容家同分天下的時候,她就會知道今日所有的委屈都是值得的。
皇後一張俏臉又青又白,眼裏含着委屈的淚水,“爲何一定要我去救?您說一聲就可以了,卻要我費這些周章。”
童太後揉揉腦門,覺得一股子悶氣直沖腦袋而上,她想發火,終究還是搖搖頭,疲憊地道:“看來,你還是不懂,去吧,照哀家的話去辦。”
皇後還想說什麽,童太後沉下臉,“不要再讓哀家多說一遍。”
皇後跺跺腳,紅着眼圈道:“姑媽,你也不幫我!”說完,轉身就跑了。
童太後歎息一聲,“到底是孩子心性,一點都不懂得爲大局着想。”
“奴婢看着皇後,就像看着小姐當年入宮的時候,不要要求太多,皇後年紀還小!”童太後身邊的掌事姑姑如華含笑道。
童太後怔了怔,唇邊有一抹苦笑,“怎一樣?皇帝雖然不甚愛她,但是到底是喜歡的,先帝對哀家,從來隻有敬重,無一點喜歡。”
“别這樣說,先帝對小姐已經很好了。”如華勸道。
“好?确實是好!”童太後嘴角有一絲諷刺的笑,“人人都說先帝寵愛哀家,又十分敬重,但是,你們都沒有留意到他看哀家的眼神,是厭惡的。”
如華悄然歎息,先帝不是不愛她,先帝是不愛後宮任何一個女子,他心中該有一個深愛的女子吧?隻是不知道那女子是誰。
童太後擡頭看了她一眼,見她神色深思,便知道她想什麽,苦笑道:“我們一直都不知道那女人是誰,其實知道了又如何?或許那人早不在這個世界上,否則先帝怎不娶她?”
如華道:“是啊!”
童太後忽地眸光淩厲,“若是讓哀家知道她是誰……”
她沒有說下去,眸光卻是十分的狠毒。
如華勸道:“不要想了,先帝已經不在,知道又如何?或許正如您所言,她已經死了,又或許,先帝心念國事,并沒有什麽深愛女子,隻是我們的猜測罷了。”
童太後搖搖頭,“不,先帝有一次病重發熱,曾反複喊着一個名字,小如,小如,隻可惜,哀家找遍了京城的貴女,都沒有一個叫小如的,即便是出嫁那些,都沒有。”
“小如?”如華微微一怔。
童太後忽地擡頭,盯着她,眸光冷冽。
如華心中一驚,急忙跪下,“小姐想也知道不可能是奴婢,先帝從不拿正眼看奴婢,還有,小姐忘記了麽?先帝一直都是喊奴婢蘇華的,他連奴婢的名字都不曾記得。”
童太後緩緩地收回眸光,确實,如華自從入宮起,就一直跟在她身邊,先帝總共沒看過她幾眼,甚至連她的名字都沒能記住。
最重要,如華長得雖說不醜,但是也絕對和漂亮拉不上關系。
“身爲童家女,哀家自出生以來,就如同鳳凰般活着,甚至比公主更矜貴,入宮之後,便被冊封爲後,風光無邊,但是,這都是旁人看的,哀家想要的,隻是先帝一個眷戀的眼光,得不到,哀家也不願意任何人得到,不管她是死還是活,哀家都要知道她是誰。”
童太後說得很緩慢,但是,一字一句都十分陰狠。
如華細細想了一下,忽地擡頭道:“小如?以前在先帝宮中伺候的人中,有一個叫靳如的。”
“靳如?不是她。”童太後搖搖頭,“她與先帝一同長大,早就被指派到先帝身邊伺候,若先帝喜歡的人是她,何不幹脆冊封她爲妃子?”
如華想想也是,“确實,心心念念的人若是在跟前,又怎會不娶爲妃子?隻怕是另有其人了。”
童太後點點頭,端起茶幾上的熱茶,慢慢地飲了一口,忽地,腦海中浮現起一幕情景。
那時候,先帝隻是患病,并不十分嚴重,連續幾日不上朝,也不許任何後妃探望。
後來她擔憂先帝病情,去了幾次,總算得先帝接見。
她入殿的時候,看到先帝與靳如說話,先帝端着一杯茶凝視着靳如,見她進來,他迅速收回眸光,臉上有些不自在。
那時候她不疑有他,隻以爲他病重臉色不好,坐下說了會兒話,靳如奉茶上來,先帝跟他說,他喝了一輩子的茶,隻有靳如泡的茶合他心意。
她當時細細品味了,也對靳如泡茶的技術大爲贊賞,并且下令讓靳如現場表演一次泡茶的技巧,先帝卻忽地沉下臉,說不舒服讓她回去。
她當時還覺得有些委屈,可也沒多想,以爲先帝真的不舒服,如今回想起來,他隻是不願意靳如像個下人一樣爲她表演茶藝。
至少,有這個可能性。
她細思極恐,連頭皮都發麻了,如果先帝喜歡的真是靳如,那麽,他們這麽多年,一直呆在一起,他竟未生厭惡之感,這份感情,該有多深?
“如華,去傳靳如!”童太後吩咐道。
如華瞧了她一眼,“奴婢也隻是胡亂猜測。”
“是不是揣測,問過便知。”童太後毅然道。
靳如接到皇太後宮中的通傳,心頭浮起不好的預感。
阿三被惠允傳了出去,郭玉也沒在,隻有阿銅阿鐵可說說話了。
“姑姑,我們陪你過去。”阿銅道。
“不,她隻傳我一人。”靳如覺得心神不甯,她想了一下,從懷裏拿出一塊玉佩,“你拿着,如果我今晚還沒回來,你對着玉佩喊大小姐,她會回來的。”
“好!”阿銅阿銅兩人都是知情人,知道展顔不在宮中。
靳如忐忑不安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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