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宮門關閉,對靳如道:“我要出宮去,你負責留守在宮裏,但是這件事情,莫要跟任何人提起,你就按照以往那樣,每日送飯進來,除了你與吉祥如意,不許任何人入殿伺候。”
靳如急道:“您又要出去?這一次去多久啊?”
展顔想了一下,“從現在起,如果沒什麽特别的事情,我不會回宮。”
“什麽?”靳如瞪大眼睛,“那您出去到底是爲什麽?如果宮中有要緊事,我去哪裏找您?”
展顔拉着她坐下,嚴肅地道:“靳如,你聽我說,如今戶部的尚書是童子牙,是童家的人,國庫掌握在童家人的手上,這樣對攝政王很不利,雖然很多時候,不需要講錢,可錢可用的地方多了去了,三軍不動糧草先行,沒有銀子,就成不了大事,我前陣子出去,已經結識了很多京中世家公子,這一次,我要讓他們把錢花在我身上。”
靳如聽到這裏,知道她是要去辦大事,也不敢阻攔了,隻問道:“那如果要找您,該去哪裏找?”
展顔從懷裏取出一塊玉佩,交到她手上,“這玉佩你拿着,如果有要緊事,你拿出玉佩沖喊我的名字,我自然會回來。”
靳如接過玉佩,猶豫了一下問道:“大小姐,您到底是什麽人?”
展顔笑了笑,“你不要問,總之,我答應過先帝的事情,一定會辦妥。”
靳如點點頭,“奴婢相信大小姐。”
“這一次,我會帶郭玉出去,你記住,任何人都不能進内殿,連阿三都不可以。”展顔叮囑道。
“阿三如此精明,隻怕未必能瞞得住他。”靳如道。
“瞞得住多久算多久吧。”
靳如擡起頭看她,“其實阿三是王爺的人,您做的事情也是爲了王爺,爲何不能告訴他?”
展顔正色地道:“首先,我做的事情不是爲了攝政王,我是爲了對先帝的諾言;再者,攝政王還不相信我,所以,眼下不要讓他知道太多的事情,否則,會弄巧反拙,把我當假想敵。”
靳如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問道;“您要帶郭玉出去?”
“嗯,是的!”展顔道。
“嗯,她比較穩重,有她在您身邊,奴婢也放心。”靳如想了一下又問道:“那吉祥如意不帶出去麽?誰伺候您?”
“有阿蛇和阿狐。”展顔笑着指指站在簾子旁邊的兩人。
“阿狐?她不是小花嗎?”靳如奇怪地問道。
“你不覺得小花這個名字太俗氣嗎?”展顔笑笑。
“确實也是!”靳如也跟着她笑了。
吩咐完靳如,阿銅進來道:“大小姐,皇後今日便要處死梁貴人。”
“今日才處死她?”展顔微怔,這事兒都過了幾日,她還以爲梁貴人死了呢。
“因前兩日是童太後的生辰,皇太後不願意宮中犯下殺戒,所以把賜死挪後了。”
展顔略一沉思,道:“行,你出去吧。”
阿銅拱手退出去。
靳如見展顔神色深思,問道:“大小姐,您想救她?”
展顔若有所思地道:“如果我沒記錯,梁貴人的父親,是戶部的侍郎,與童子牙同部爲官。”
“是的,梁大人在童子牙手下當差。”靳如道。
展顔笑笑,“嗯,甚好!”
“聽說梁大人一家知道梁貴人要被處死,都很難過,曾求見書太皇太後求情,但是太皇太後那邊一句話都沒說。”靳如剛回宮,就知道了這些消息,可見她在各宮的人脈有多強。
“知道了!”展顔笑笑,如果梁家的人重視梁貴人,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午時剛過,皇後便領着身邊的人去冷宮。
梁貴人被關押在冷宮數日,人已經變得癡癡呆呆,見到皇後到來,也不行禮,隻咧開嘴沖皇後嘿嘿嘿地笑。
皇後厭惡地瞧了她一眼,若不是放心不過,她是不會親自前來的。
“梁氏,你可知罪?”皇後聲色俱厲地怒道。
梁貴人把長發在手中一捋,她手心赫然便多了幾根發絲,她笑嘻嘻地道:“皇後娘娘,你知道嗎?皇上說過,他最愛的便是我這一頭秀發。”
皇後眉目一凝,“你瘋了嗎?”
“瘋了?”梁貴人哈哈地大笑起來,笑聲仿若夜枭般恐怖,她笑着,眼淚奪眶而出,伸手指着皇後,凄厲地道:“我瘋了不是你逼的嗎?”
皇後一怒,命身邊的内侍監,“去,把她的嘴巴給本宮堵上,休要叫她胡說八道。”
内侍監應聲上前,抽了梁貴人幾大耳光,怒道:“死到臨頭還這麽多話說!”
梁貴人的臉頓時便腫起老高,她被打得暈頭轉向,定了一下,跳起來沖那内侍監撲去,“憑你也敢打我?我撕爛你的嘴……唔唔唔……”
她的嘴,被一塊肮髒的破布堵住,兩名内侍監反扣着她的雙手,沖她的小腿踢了一腳,她整個人噗通一聲跪在皇後面前。
有太監雙手捧着一個托盤進來,上面放置着白绫匕首和毒酒,他走到梁貴人面前,冷冷地道:“貴人請選吧,皇後娘娘仁慈,上奏皇太後給你留一個全屍,貴人不要不知好歹。”
梁貴人面容猙獰,死命地往前掙紮,但是雙手被内侍監反扣住,往前一步,雙手就疼得她呲牙咧齒。
“拿開她口中的布!”皇後吩咐道。
内侍監得令,拿出梁貴人口中的破布。
梁貴人正要破口大罵,皇後冷冷地道:“你識相的話,趕緊自行了解,否則,牽連了家人,可就休要怪本宮心狠。”
一句話,讓梁貴人頓時安靜下來。
她靜靜地看着皇後,眼裏有各種複雜的神色,痛恨,厭惡,懼怕,痛苦……
最後,她緩緩開口,“希望皇後言出必行,不要牽連我的家人。”
“你放心,你如果肯乖乖就死,本宮絕不與梁大人爲難。”皇後淡淡地道。
梁貴人凄苦一笑,朝家中的方向跪拜,“不孝女曉曉告别爹娘,爹娘生養之恩,重如泰山,女兒唯有下輩子再報。”
說罷,她站起身子來,盯着内侍監手上捧着的東西。
她默默地取過一壺毒酒,盯着皇後看了好一會兒,皇後被她看得心裏發毛,怒道:“你還猶豫什麽?本宮沒有太多的時間看你去死,你最好快點了結。”
梁貴人凄凄地道:“人心肉做,唯有童家人的心,是鐵打的,皇後,好自爲之吧。”
說完,她擡頭把壺中毒酒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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