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将軍沒有做過!”龍長天怒道。
老太太站起來,手中龍頭拐杖挑開蘇公公的手,淡淡地道:“蘇公公,殺手的話也能信麽?再說,顔姐兒是我們家的孩子,嫁入宮中如今貴爲皇太後,是我龍家的榮耀,我兒爲何要殺她?殺人動機都沒有,這指控成立麽?也虧蘇公公掌管着南監,原來竟是這般的草菅人命。”
蘇公公的手被她的龍頭拐杖震開,他心中不禁詫異,想不到這老婆子年紀老邁,卻還有這般深厚的功力,看來外人盛傳她久纏病榻,未必是真的。
靳如适時上前道:“奴婢也覺得不應該是龍将軍做的,因爲,今晚不止來了一批殺手,從娘娘回府那一日起,這殺手就沒斷過,第一次,是害得娘娘差點淹死,郭姑姑還因此受了傷,像今晚,院子被放火,又被一隊弓箭手圍攻,也不知道是上天見憐還是皇太後福澤綿長,火被大雨澆滅,弓箭手又被龍卷風卷走。”
阿三把院子裏撿到的第一支箭遞給陳大人,道:“弓箭手用的是這種箭。”
陳大人一看,臉色微變,眸子淩厲地掃向龍長天,“神弓營?”
大家心中便都有數了,神弓營是誰的人?這不是明擺着這麽多次暗殺,都是龍長天下的命令麽?
龍長天臉色慘白,今晚的事情發生得太快太亂,他竟沒有想到進來清場。
他搖搖頭,“不,本将沒有做過,不是本将下的命令。”
他頓了一下,猛地回頭,雙眸圓瞪,厲聲沖李副将道:“是不是你拿本将的令牌去調度神弓營?”
李副将吓得當場呆住了,下意識地搖頭,但是在看見老太太那雙狠毒的眸子時,他耷拉着腦袋,跪在地上,一臉死灰地道:“回将軍,确實是末将調動神弓營的人過來的。”
他别無選擇,他是龍長天的副将,一家大小都住在将軍府的别院裏,他又是素知老夫人的狠毒,若他不認了這罪名,他的家人勢必難逃一劫。
“狗奴才!”龍長天一腳踢在李副将的下巴上,李副将跌出去兩丈遠,嘴巴鼻子都是鮮血,可見這一腳下足了勁道。
李副将爬過來重新跪在地上,“末将知罪!”
“說,你爲何要這樣做?”龍長天驚怒地道。
李副将擡頭看了看展顔,展顔如今複坐在榻上,神色冷漠,眸光幽冷地看着他。
他心中一驚,腦子亂成一片,竟也想不出一個理由來。
就在他支吾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的時候,展顔忽然幽幽地道:“李副将,是因爲哀家發現了你跟母親的奸情嗎?哀家跟你保證過,絕不會對外洩露半句的?你爲何不相信哀家?還要下此狠手?”
李副将的臉頓時一片慘白,他驚駭地擡頭看着龍長天,倉皇擺手,“不,不,末将沒有……”
龍長天的一張臉全綠了,依稀還能看到他頭頂在冒煙,男人就是這樣,不管你愛不愛這個女人,隻要她是屬于你的,哪怕你在外面彩旗飄飄,也不容許家中的女人跟男人有一丁點的暧昧。
更遑論偷情!
在大梁國,男人戴綠帽子是十分羞恥的一件事情,會被恥笑一被子,這事兒傳出去,不管真假,龍長天注定是擡不起頭了。
龍長天幾乎已經能預想到人家背後叫他龍綠帽了。
“你胡說!”李副将見龍長天臉色都變了,分辨不得,隻得沖展顔怒喊。
展顔用手絹拭去眼角因爲忍笑而憋出來的眼淚,依舊用那樣幽怨的語氣道:“既然你對哀家這般無情,哀家還爲你守什麽秘密?去年哀家入宮前一個月,你買了一對金镯子送給母親,并和母親在庫房裏抱成一團,我剛好端水去給嬸母洗腳,路經庫房,聽到裏面傳來依依呀呀的聲音,還以爲有賊,便推門進去看,卻想不到……”
展顔的臉陡然紅了,在場的人聽到,也不禁别過臉,臉色不自然。
這般活色生香的描述,仿佛她真的親眼所見,龍長天信了十足,一把揪住李副将的衣襟,對準他的臉就抽了幾大耳光,血絲迷上眼睛,怒道:“好你個吃裏扒外的東西,你竟敢如此膽大?看本将今日不廢了你。”
他随手撿起地上的匕首,往李副将的胸口插過去,蘇公公想上前踢開龍長天,卻被老太太的拐杖一架,老太太冷冷地道:“這是我們的家事,蘇公公還是不要過問爲好。”
匕首刺入李副将的胸膛,血液噴出來,濺得龍長天的一張臉全是鮮血,瞧着猙獰可怖。
李副将雙手死死地抓住龍長天的衣袖,語不成句地辯解:“将軍,末将……末将不曾對主母有過……末将不敢……”
他的身子緩緩地倒了下去,抽搐幾下,胸膛的鮮血不斷噴湧而出,很快,他就沒再動彈了。
他雙眼瞪大老大,老大,悲憤地看着屋頂,仿佛依舊在申訴着冤枉。
展顔忽然覺得自己很卑劣,但是,李副将受命去殺薛寡婦一家,手段兇殘,這樣死了,還算便宜了他。
她對阿蛇道:“把他的屍體拖出去,哀家怕血!”
阿蛇明白她的意思,上前拖着李副将的屍體往外走。
小花上前幫忙,兩人一前一後出去了。
龍長天沒有阻止,憤怒依舊籠罩他的面容,陰郁得叫人害怕。
這審問殺手的案子,最後竟變成大宅子yin亂史,也是叫人歎息的。
蘇公公清清嗓子,道:“還是繼續問案子吧!”
展顔卻疲憊地擺擺手,“罷了,事情已經水落石出,确實是李副将想害死哀家,就這樣算了。”
蘇公公心底嗤笑,這典型的得了便宜又賣乖,自己啥都沒損失,倒是龍長天丢了一大筆銀子,又損失了神弓營,如今連最得力的副将都被他殺掉,最後還落了個戴綠帽子的罪名,對他來說,比死更難受。
确實啊,都整的人家這麽慘了,還追究什麽呢?
陳大人與李大人對視一眼,他們二人也都清楚,刺殺皇太後的事情,龍長天肯定是主謀,隻是,他殺了李副将,李副将死前也承認了,雖說追究下去,單憑殺手的供詞,也能夠入龍長天的罪,但是既然皇太後都說罷了,那他們也不能說什麽。
李大人神色冷淡地道:“方才聽皇太後說昔日在家要端水給嬸母洗腳,本官若是沒記錯,皇太後入宮前,是将軍府的大小姐,這将軍府,沒下人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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