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蛇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事實上,要從月影樓這邊入手确實不容易,唯有給龍長天制造壓力讓他自己暴露自己。
展顔把輕紗取下,有些愕然地看着龍長天,“父親,您要殺我的侍女?這是爲何啊?”
倉促間,龍長天想不出脫身之詞,隻得求助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沉着一張臉,沖阿蛇厲聲道:“你是什麽身份?幾位大人在審案,你一個奴婢也敢說話?滾出去!”
若換做旁人,見老太太怒火正熾,氣勢驚人,定不敢再說什麽。
但是阿蛇哪裏會怕?她傲然挺起面容,道:“老夫人這話說得可真是妙,幾位大人審案,老夫人又來做什麽?”
“你……”老夫人臉色鐵青,一改以往的深沉破口大罵,“老身是先帝親封的二品诰命夫人,在場的諸位大人見了老身,尚且要見個禮,你一個宮婢,竟也敢對老身出言無狀?看來今日不教你,你也不知道規矩,皇太後心軟縱容你,老身可對你不客氣。”
眼看這審問風波就要被老太太教宮婢給攪合了,阿蛇噗通一聲跪在展顔面前,“娘娘,奴婢該死,頂撞老夫人,求娘娘賜罪!”
展顔冷着臉呵斥,“諸位大人在審案,你胡亂攪合什麽?哀家問将軍的話将軍還沒回答,且聽将軍殺你的理由,若你真該死,哀家就地把你處死,退下吧!”
話題又繞了回來,大家都看着龍長天,等着他的回答。
龍長天心裏恨得腸子都快斷了,心底詛咒龍展顔一萬遍,隻是臉上卻不能表現出來。
“将軍沒話說嗎?”蘇公公閑閑地撥弄着手指甲,懶散地問道。
龍長天淡淡地道:“本将隻是想教訓一下這丫頭,她未曾得到諸位大人的同意便私自亂出主意。”
蘇公公噢了一聲,“原來如此,這般沒規矩确實是要教訓一下的。”
龍長天面容一松,坐姿也稍稍松弛了一下。
“不過不對啊,剛才她說的時候,皇太後是默許了的啊!”蘇公公又一臉正色地道:“如果皇太後默許,就是恩準,她老人家恩準了,我們又怎能反對?”
“你……”龍長天被他繞得好生惱火,不禁陰沉着臉不說話。
倒是展顔,在聽到蘇公公說這句老人家的時候,眸光微擡,掃了他一眼。
李大人是出了名的嚴謹,雖然他理解諸位大人的審理方式,但是他卻不甚認同,審理的場合該是十分嚴肅的,用刑也就罷了,在這裏東拉西扯,哪裏還有一點嚴謹性?
他站起來,沖展顔拱拱手,“娘娘,臣以爲,該主力審理案件,其餘的事情,容後再追究如何?”
展顔還沒來得及回答,阿三便從門外沖進來,身後跟着一臉是傷的阿銅阿鐵,阿三徑直走到龍長天面前,怒道:“龍将軍,請您好好解釋一下,他們二人犯了什麽錯?您要把他們關押起來私下用刑?”
龍長天憤怒地掃了門口李副将一眼,李副将慚愧地低頭。
老太太冷冷地道:“他們二人沖撞了老身,是老身命人把他們關押起來的。”
阿銅大呼冤枉,“娘娘明鑒,我們二人奉娘娘命令去請大夫爲郭姑姑治療,龍将軍卻說我們要去搬救兵,不由分說打了我們一頓還關了起來。”
“搬救兵?”蘇公公蹙眉,“你們是在刺客到來的時候出去的?”
“回蘇公公的話,我們二人是在刺客被擒之後出去的,刺客臨門,龍府沒有一個人來幫忙,不止如此,還命人把院子重重圍困,不許我等出去,幸好有高人襄助,把刺客擒獲,否則,娘娘性命堪憂!”
八道眸光齊刷刷地掃向龍長天,龍長天臉色鐵青,震怒地道:“你胡說,本将軍何時命人圍困過院子?刺客到來的時候,本将也是不知情的。”
“龍将軍,你方才不是說刺客是你們抓獲的嗎?”李大人冷冷地道。
“這……”龍長天支吾了一下。
“還有,刺客行刺皇太後,你們竟不知道?莫非府中沒有派人保護皇太後麽?府中沒有人在跟前伺候?皇太後回娘家,你們是任由皇太後自生自滅啊?”蘇公公也生氣地道。
老太太冷道:“是皇太後不許府中的人出現在她面前。”
展顔一愣,“哀家什麽時候不許了?哀家也正納悶呢,回府幾日,連飯菜都要自備,像今晚,哀家到現在還沒用上晚膳呢。”
“什麽?”蘇公公一怔,“娘娘至今還沒用晚膳?”
諸位大人都用憤怒的眼神看着龍長天,李大人一向沉穩,此刻也忍不住生氣地道:“龍将軍,無論作爲人臣還是父親,你這般舉動委實叫人失望。”
“李大人似乎管得有些多了!”老太太沉臉道。
“先傳膳!”蘇公公臉色也陰沉下來。
展顔伸手壓了一下,緩緩起身走到一名殺手面前,眸光泛着淚水,手輕輕地爲那人擦去臉上的鞭痕血迹,道:“你告訴哀家,到底是誰雇傭你們來刺殺哀家的?你若是肯說,哀家答應,此事絕不外傳,也絕不追究你們。”
老太太眸色輕蔑地瞧了龍展顔一眼,裝可憐就行了?嚴刑毒打都不招,又怎會爲一句軟話而出賣自己的名聲?再說,這些個殺手,心都是鐵造的,又怎會有憐憫之情?
隻見那殺手的眸光漸漸散渙起來,神色也有些呆滞,他張嘴,道:“皇太後果真不追究?”
“哀家言出必行,諸位大人皆可以作證!”展顔道。
“閉嘴,淳子!”一名殺手沖他大喊。
但是那殺手像是中了魔似的,對任何的話語仿佛置若罔聞,隻能聽見展顔的話,他木然地開聲道:“雇我們殺皇太後的,是龍長天龍将軍!”
此言仿佛驚雷,炸在這偌大的廳裏,衆人幾乎沒能反應過來,除了蘇公公。
“什麽?”展顔仿佛是受了極大的打擊,身子往後一退,跌坐在地上,眼裏的淚水奪眶而出,她搖頭,“不,不,哀家不信,怎會是父親?”
龍長天一躍而起,沖那殺手怒道:“你爲何要污蔑本将?本将何曾雇過你們?”
他沖了上來,手中斷刀霍然而出,直直往那殺手的脖子捅過去。
蘇公公比他更快,一手捏住他的手腕,輕輕一折,龍長天手中的匕首落地,發出哐當一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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