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展顔笑了笑,有賓客臨門,哪裏會有龍展顔露臉的份?
這個本來十分正規的晚宴,因龍展馨的到來,變得詭異起來。
能維持如常神色的,唯有攝政王慕容擎天一人。
他端着酒杯,嘴角有淡漠的意味,幾杯酒下去,他臉色倒是沒變,隻是酒氣外溢,連坐在他身邊的展顔都能感受到沉醉熏人的酒氣。
而在這樣的場合裏,如果有人把話題扯開,要把晚宴進行下去,倒不是問題的。
但是,偏有人想趁機在這麽多大人面前露臉,秀一下存在感。
紅花坐在那邊,越過葉德柔,一副母親的态度對龍展馨道:“展馨,你好歹也是官家小姐,虎将之女,怎打扮得跟那些下賤的青樓女子一樣?快回去換一身衣裳,免得失禮了賓客。”
她端的是一副母親的嘴臉,因自從被擡爲姨娘之後,她整個人都膨脹起來,把自己當主子了。
往日龍展馨也看她不順眼,明裏暗裏沒少給她難堪,莫說不把她當做姨娘,甚至比往日的丫鬟更不如。
她見今日攝政王齊親王在此,又有這麽多官員陪着,她便想借機擡起自己的身份,出一出昔日惡氣,也料想龍展馨不敢當着齊親王的面發難。
隻是她高估了龍展馨的情商,也低估了龍展馨的驕橫。
龍展馨聽了這話,嗖地一聲站起來,伸手指着紅花怒道:“你這個靠爬主人的床竄起來的小醜,有什麽資格坐在這裏?又有什麽資格用這樣的語氣跟本小姐說話?給本小姐滾出去!”
龍長天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低怒了一聲:“你胡說什麽啊?”
葉德柔也連忙拉着龍展馨,“坐下,攝政王與齊親王在此,不得胡鬧!”
“母親,你有沒有聽到她怎麽說我的?她以爲她是誰啊?真把自己當主子了?”龍展馨哼了一聲,臉色臭臭地道。
紅花在衆人齊刷刷的眸光中顯得十分難堪,站着不是,坐着不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臉色紅一陣青一陣。
她看向龍長天,希望龍長天能爲她出頭,狠狠地教訓一下龍展馨,但是她很快就失望了,因爲龍長天看着她,對她揮了揮手,讓她離開。
委屈的淚水一下子就漫了上來,她猛地站起來,走到展顔面前,噗通一聲跪下來,哭訴道:“皇太後,您要爲我做主啊,我再怎麽,也是您和她的庶母,她這樣說我,叫我在這個家還怎麽活下去?”
這一出,讓展顔傻了眼,這紅花要是沖她發火發脾氣,她還沒什麽,但是她最怕的就是女人對着她哭。
她求救地看向靳如,靳如急忙上前拉起紅花,“姨奶奶,快快起來,這還懷着身孕呢。”
“皇太後爲我做主啊……”紅花一邊站起來,一邊沖展顔喊道。
龍長天氣得臉都綠了,狠狠地瞪了葉德柔一眼,讓她趕緊處理這個局面。
葉德柔咬碎了牙齒,把屈辱和怒火吞進肚子裏,擠出一個笑臉上前拉着紅花,道:“紅花,莫要跟小孩子計較,展馨不懂事,你不要和她一般見識。”
她說完,又笑着對衆人道:“這孕婦的情緒是比較波動了些,叫大家看了笑話了。”
在場的官員看看攝政王,看看齊親王,又看看龍長天,都有些尴尬,畢竟都是人家家事,非禮勿聽,非禮勿視。
龍長天手下的副将呵呵笑了一聲,道:“是啊,末将娘子懷孕的時候,也總是這樣,真叫末将頭疼。”
“是啊,确實如此的。”
“可不是嗎?我家裏那位也是這樣。”
有幾位大人出于打破僵局附和了副将幾句,至少,氣氛沒有繼續僵着,有些和緩了。
隻是紅花本不是登大台的人,能被擡爲姨娘,也是因爲懷孕。事到如今,還不知道收斂,想着龍長天縱然生氣,也不該是沖她,就算沖她,也不會把她怎麽樣,畢竟她現在懷着的龍家的骨肉。
所以,她抹了一把眼淚,繼續哭訴道:“李副将這樣說,便是我的不對了,可我好歹也是她姨娘,說她兩句都不行了麽?往日也是這樣的,沒少給我氣受,弄得我在這個家是連丫頭都不如了。”
葉德柔用力捏着她的手背,眸光狠狠地射向她,壓低了聲音怒道:“你還說?還嫌不夠丢臉嗎?”
她的聲音很低,又是背對着諸位大人,所以大家并未聽到她說什麽。
紅花卻一下子炸毛了,口氣沖沖地道:“怎了?養不教父之過,大姐是她的母親,沒有盡到最母親的責任,就是你的失職,再說今晚丢臉的是她,看她穿的什麽衣服啊?這像是一個大家閨秀嗎?”
這話一說出來,展顔不禁在心底歎息,大概紅花自從懷孕以來,深得龍長天的寵愛與重視,恃寵而驕的後果,往往很悲催。
果真如此。
龍長天霍然起身,上前一把扭着紅花的手,厲聲道:“你胡說八道什麽?滾回去!”
紅花驚住了,瞪大眼睛怔怔地看着龍長天,幾乎有些不能相信龍長天這樣的态度對她,她嘴巴顫抖了幾下,眼淚嘩啦啦地滑落,“将軍,你也幫着她……”
“滾,不要本将說第三次!”龍長天臉色鐵青地道。
紅花終于知道自己攤上大事了,她回頭看了看葉德柔,“大姐……”
她是想葉德柔爲她說幾句話的,但是葉德柔一臉冷漠地站在那裏,連看都不看她。
葉德柔的丫鬟婇籬則一直站在龍展馨身後,她上前在龍展馨的耳邊說了幾句話,龍展馨站了起來,走到紅花面前,溫聲道:“紅花姨娘,剛才是展馨不對,不該這樣和您說話,請您不要生氣。”
紅花沒有想到龍展馨會來跟她道歉,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她就是相信太陽會打西方出來,也不願意相信龍展馨會跟她道歉。
但是,當她看到龍展馨眼裏惡意的狠毒,她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
龍展馨這樣做,是要向大家展示她的狹隘和小氣,竟跟個後輩斤斤計較,而且當着這麽多位有身份的人面前哭訴,是連自己的臉面都不要了。
她透過淚光看向衆人,衆人都用鄙夷的眸光看她,她仿若是光着身子站在大街上,忍受衆人品頭評足的眼光和譏笑一樣,羞得她臉色漲紫,無地自容。
她嘤咛一聲哭出來,不顧自己身懷六甲,拉起裙擺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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