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迷離中,展顔擡頭看過去,隻見他身穿一襲月白色錦袍,腰間束金玉腰帶,腰帶的中間,鑲嵌着一塊鹌鹑蛋大小的翠綠色碧玉,在燈光下顯出流光溢彩。
這是展顔第三次見他,但是每一次,這個男人總給她新的震撼。
他和齊親王慕容涵天的面容有三四分的相似,但是卻是決然不同的兩種氣質。
齊親王可以用溫潤如玉來形容,而他則是通身上下甚至一根頭發絲都顯示着霸氣。這種霸氣不是他故意散發出來,而是你看到他,即便他一絲表情都沒有,你依舊覺得霸氣逼人。
而霸氣之中,又有叫人爲之怦然心動的邪魅,嗯,沒錯,就是經常出現在小說裏的形容詞邪魅狂狷,她之前總覺是不明白,到底邪魅狂狷是什麽東西。
但是自從見了攝政王之後,她一下子就明白了,原來,邪魅狂狷,是一種說不出,隻能感覺的形容詞。
這是一個讓人呼吸都會緊張的男子。
他從很遠的地方就看了過來,眸子有幽幽仿若鬼火一般的光芒,他微微地把眸子眯了起來,那光芒便形成一道銳利而強烈的火,尋常人,還真不敢和他對視。
他走到展顔身邊,姿勢有些居高臨下地道:“本王來遲,皇嫂不介意吧?”
這樣傲然淡漠的見禮,展顔也不以爲意,站起來微笑道:“王爺賞臉來哀家的家宴,使我龍家門楣蓬荜生輝,哀家感激都來不及,怎說介意?”
外間的人,一直都認爲龍展顔是攝政王的人,但是唯有展顔心中明白,她和攝政王的交情,不過是止于言談三句。
龍長天在展顔左邊爲慕容擎天加了一個位子,慕容擎天正好與齊親王坐在一排上。
齊親王舉起杯子,眸光含着一絲微笑,“皇兄,來遲的人該罰三杯。”
慕容擎天淡淡地睨了他一眼,“别的事情你沒這麽上心,唯獨飲酒。”
“琴棋書畫酒,怡情養性,皇兄不懂的。”齊親王笑笑道。
“是麽?”慕容擎天欲伸手去接他的酒杯,殊不知齊親王卻把手往後一縮,擡頭對龍長天道:“将軍和皇兄一樣,都是昔日馳騁沙場的英雄豪傑,本王若是沒有記錯,軍中喝酒,從來隻用大碗,有見過用杯子的麽?”
龍長天一愣,随即陪笑道:“是,親王言之有理。”說罷,對葉德柔打了一個眼色。
葉德柔急忙令下人取碗倒酒,那碗比尋常的飯碗還要大,一碗酒起碼也有一斤了,齊親王自己倒酒,足足倒了三大碗,然後含笑看着慕容擎天,“皇兄,來吧。”
所有人都看着慕容擎天,也看着齊親王,這滿朝上下,唯有齊親王敢這樣對攝政王了。
慕容擎天笑笑,竟是毫不猶豫地端起酒碗就喝了起來。
三碗酒,三口氣喝完,喝完之後,臉不紅氣不喘,姿态傲然地坐了下來。
龍長天贊歎道:“王爺好酒量啊!”
“是啊,好酒量!”官員們紛紛附和。
他是坐在龍展顔身邊,因爲臨時安插,所以跟展顔隻相隔了一個位子的距離。
展顔接觸過他兩次,之前也覺得他有些不妥當,但是現在他坐在她身邊,距離是這般的近,她方能感覺到,他竟然是沒有心跳的。
她不禁好奇起來,沒有心跳能像一個人一樣活着,有三個原因,第一個,是體内有一樣仙物或者神物,維持着他的生命。
第二個,是活死人,但是活死人是渾身都帶着屍氣,不能見陽光,臉色如同紙張一般慘白,無法像正常人一樣過日子,所以這個不能算。
再最後一樣可能,那就是跳出三界不在五行的僵屍,而他不是僵屍。
他的情況,是屬于第一樣。
攝政王對龍長天的恭維隻是淡漠一笑,并不回應。
展顔正兀自沉思中,聽到一道矯揉造作的聲音響起,“展馨見過齊親王。”
她因是忽然擡頭,不及防備,兩顆眼珠子差點吓得跳了出來。
龍展馨穿了一襲朱紅色繡大朵金抓菊花露辦胸百褶長裙,半球以上,用薄紗爲披,隐約遮住,但是卻不遮掩更誘人。
若隐若現中,紅色的薄紗映襯得肌膚勝雪,球體弧度優美,脖子白皙嬌嫩,垂着一串紅火色瑪瑙項鏈,項鏈墜子不知道是意還是無意的,剛好就垂到了ru溝上。
展顔差一點就以爲自己又穿越回到二十一世紀了,不是,這大梁的民風,雖說不是十分保守,也不至于這麽開放啊。
然後,她很快就發現,眼珠子要掉出來的不僅僅是她一個人,在場的官員下人等等,都瞪大了詫異的眼睛看她,然後,火燙般轉開眸子,神色皆不自然。
葉德柔吓得急忙站起來,也不顧衆人在場,急忙脫下自己的外裳給她披上,低聲怒道:“你這是做什麽啊?快回去換一聲衣裳。”
龍展馨甩開她的手,生氣地道:“母親,這是京城如今最流行的着裝,你懂什麽?”
她越過葉德柔,走到齊親王身邊,嬌媚地問道:“王爺,您覺得馨兒美嗎?”
齊親王面無表情地瞧了一眼,微微點頭,“美!”
“謝王爺誇獎!”龍展馨得意一笑,對龍長天和葉德柔沉黑如鍋底的面容視若不見,又問齊親王,“馨兒來遲,竟沒了位子,不知道能否跟王爺擠一擠?”
“本王已經跟攝政王擠了。”齊親王還是那樣沒有表情的回答。
“馨兒不介意。”龍展馨說着,就回頭吩咐下人準備桌子。
展顔一愣,這龍展馨是聽不到人話還是不會看人臉色啊?齊親王一張臉都快綠了,這樣内斂的人,能有這樣的表情,大概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了吧?
她是真看不懂還是眼睛瞎掉了?
但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就是這麽的任性,葉德柔阻止不來,龍長天當着攝政王與齊親王乃至這麽多官員面前,不好苛責,更不好阻止,隻能眼睜睜地看着她張羅。
她就這樣,強行地擠在了齊親王身邊。
展顔向齊親王投去一道同情的眸光,她想,他心裏一定覺得很憋屈吧?于是,她好心地安慰了一下,“妹妹的打扮雖有些出類拔萃,但是,火紅色的衣裳能映襯得她皮膚勝雪,倒也……嗯,十分的好看。”
隻是這話不說還好,一說,齊親王的臉色便更難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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