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展顔冷冷地道。
元嫔也是個聰明人,聽到展顔這樣說,便連忙跪下,“聽母後皇太後垂訓!”
“你可知罪?”展顔冷問道。
元嫔俯首,“嫔妾知罪!”
“好,出去如蘭宮門口跪一個時辰,沒有哀家的命令,不準起來。”展顔下令道。
“大小姐……”靳如一愣,正欲阻止,卻被郭玉伸手拉了一下,郭玉搖搖頭,示意她不要說話。
“嫔妾謝母後皇太後救命之恩!”元嫔三叩首,擡頭的時候,眼裏噙着淚水,退了出去。
她跪在如蘭宮門口的長巷裏,有宮人在槐樹下探頭探腦偷看。
待元嫔出去之後,靳如忍不住問了,“大小姐,爲何要懲罰元嫔小主?她也是受害人啊。”
郭玉笑了一下,“大小姐這是保護元嫔小主啊,今天大小姐爲她出頭,戳穿皇後的詭計,皇後對付不了大小姐,日後肯定要找元嫔小主算賬,現在大小姐懲罰了她,皇後那邊便以爲元嫔小主得罪了大小姐,就算找她算賬,也會輕手一些。”
靳如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大小姐是用心良苦。”她想了一下,又問郭玉,“怎麽是皇後的陰謀?分明是梁貴人自己把自己的孩子打掉,皇後也被蒙蔽在鼓裏。”
郭玉搖搖頭,“你錯了,靳如姐姐,你以爲梁貴人真的是死胎嗎?她不過是受制于皇後。”
“啊?”靳如怔了怔,“這怎麽可能?如果不是死胎,她怎可能用自己的孩子來換取皇後的信任?要知道,後宮的嫔妃隻有有子嗣,才可以保住地位。”
郭玉想了一下,“這個,還真是令人費解啊。”
兩人齊刷刷地看向展顔,郭玉問道:“大小姐,您覺得呢?”
展顔還真的挺欣賞郭玉,她連梁貴人腹中的不是死胎也能猜到,相信跟在她身邊一段時間,定會成爲她的左膀右臂。
她也沒有故作玄虛,道:“梁貴人腹中确實不是死胎,但是她也知道,她的孩子不可能出世,因爲有皇後在。梁貴人的父親是戶部侍郎,而戶部的尚書是誰,你們知道麽?”
“是童子牙,童太後的弟弟,當今皇後的父親。”郭玉忽然明白了。
靳如也明白了,“梁貴人入宮以來,一直跟在皇後身邊,她一定清楚皇後對那些曾經懷孕的嫔妃做了什麽,所以她明白,皇後也絕對不可能容得下她的孩子,若皇後此時以她父親的官職來要挾她陷害元嫔小主,她壓根無從反對。”
郭玉歎息一聲,“元嫔小主是可憐,梁貴人更可憐,孩子沒了,現在連性命都保不住。”
“你們知道我爲何一定要殺了李禦醫嗎?”展顔兩人。
兩人相視一眼,皆搖頭,郭玉猶豫了一下,“其實,李禦醫也是奉命行事,他不敢違背皇後的命令。”
展顔笑着搖頭,“梁貴人是有心要保住自己的孩子,所以才命身邊的宮女出去買堕胎藥,那堕胎藥的分量很輕,會造成胎動不安,但是也不至于小産,是李禦醫暗中知道這件事情之後,偷偷換了梁貴人的藥,然後去找皇後邀功。”
“啊?”兩人吃驚地看着展顔。
“但是,梁貴人怎可能保得住孩子?喝了堕胎藥,孩子打不掉,皇後肯定要再命人開藥的。”郭玉道。
“梁貴人大概也知道,但是她總要冒險一試,因爲不管她的孩子掉沒掉,隻要證實元嫔在香囊裏下了麝香,造成她胎兒不穩,一樣要問罪的。”展顔道。
“那李禦醫又是如何知道的?”靳如問道。
“梁貴人想暗中收買禦醫瞞過皇後,但是李禦醫收了梁貴人的銀子,卻又去出賣梁貴人,這種人,死一百次都不足惜。”展顔冷道。
“确實如此!”靳如憤憤地道,頓了一下,她擡頭看着展顔,“大小姐是如何知道這些事情的?”
展顔笑笑,手裏把玩着一顆夜明珠,“這天下,隻要我不想知道的,沒有我不能知道的。”
聽了她這句話,郭玉與靳如都相視一笑,太好了,看來大小姐是要出擊了。
“大小姐其實不必救元嫔小主,過了這麽久的安樂日子,爲何忽然想去惹童家的人了?”靳如問道。
展顔看着靳如,似笑非笑地道:“你忘記我當初答應過先帝麽?一年的時間,攝政王從童家手中搶回了一半的江山,但是這不代表他有足夠的勝算,如果我不出手襄助攝政王,童家很容易重新控制局面。要拔掉童家這隻大老虎的牙齒,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後宮三個姓童的女人一個個地趴下!”
“沒錯,沒有太皇太後童太後與皇後三個人撐腰,童家确實難翻什麽風浪。”郭玉笑道。
“嗯,這樣的話,攝政王就能夠一舉摧毀童家多年的根基,保住慕容家的江山。”靳如不無歎息地道。
展顔看着靳如,“靳如,你與先帝情投意合,爲什麽他沒有納你爲嫔妃而是把你留在身邊做掌事宮女?”
靳如怔了一下,臉色微紅,她沉默了一會,道:“所謂情投意合,也難敵後宮
暗箭,與其終有一日他會因後宮算計厭棄我,還不如就這樣謹守本分泾渭分明?”
展顔實在不能理解凡塵世間的情事,她三百多歲了,未曾涉過情關,她是當之無愧的老處女。
每每深夜想起此事,總覺得羞紅了老臉,人家都說,如果來人世一遭,不曾經曆風月之事,實在是人生最大的遺憾。
偏生,她遇不上讓她心動的男人。
郭玉沒有說話,隻是有些奇異地看了看靳如,往日就覺得先帝特别寵信靳如,想不到竟有這内情在。
說起先帝,靳如的心難免是有些傷感的,朝夕相處了那麽多年,從少年到中年,陪着他經曆了前朝後宮無數的風浪,現在,陰陽相隔,人沒了,情還在,所以,心還會痛。
“大小姐,這個世界,是不是真有靈魂一說?”靳如幽幽地問道。
展顔擡起幽深的眸光看她,“你覺得呢?”
靳如神色怅然,“不知道,隻是我總盼着是有的。”
“或許吧!”展顔若有所思地道。
大家沉默了一會,靳如忽然想起一個問題,問郭玉,“你當日出宮是真的看見春華買堕胎藥?”
郭玉搖頭,“沒有,是大小姐讓我這樣說的,不過我回想起來那日确實我也出宮了,回宮的時候也看見春華,她顯得很慌張,我就一直盯着她看。”
“哦,原來如此!”靳如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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