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母後皇太後,已經有人去傳了!”皇後宮中的掌事宮女蕭宵急忙出來回答。
蕭宵說完,連忙對旁邊的宮女打眼色,那宮女也是聰明伶俐之人,見到蕭宵的眸色,悄然鑽了出去。
展顔權當看不見,隻閑閑地笑着與童太後說話。
童太後壓住心頭的怒火,這一年來,她過得十分不順心,後宮奪位嫔妃傳出有孕,但是最後都小産了。
她膝下,如今唯有勤妃在太子府潛時生的一位皇子,連皇後都沒有所出。
所以這番梁貴人小産,她是動了真火,下令皇後徹查。
隻是沒有想到,方才有人來禀報,說皇後已經揪出了兇手,卻被龍展顔刁難,龍展顔還敢命人打皇後耳光,她震怒之下,又想起之前幾位嫔妃小産的事情,不由得氣沖沖地過來了。
本以爲龍展顔見到她來會有所收斂,誰知竟把言官擡了出來,她恨得牙癢癢,卻沒有法子。
一個心虛的人,總是怕人說三道四的。
靳如一直瞧着童太後的臉色,心中暗自擔憂,看到童太後最後妥協,她才略放了心。
其實也就是童太後無作爲了,若是剛才來的是太皇太後,隻怕未必會被主子吓唬到。隻是,太皇太後現在不來,等今日的事情過了,總會秋後算賬。
想到這裏,靳如剛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揪了起來。
春華很快就被傳來了,她被壓跪在地上,郭玉授命質問她,春華早被眼前的陣仗吓慌,什麽都吐了出來。
據春華招供,是梁貴人自己命春華去抓落胎藥,目的就是要置元嫔于死地。
童太後震怒,冷飕飕的眸光掃向瑟瑟發抖的梁貴人,厲聲問道:“你爲何要這樣做?天下間怎有你這樣歹毒的母親?”
梁貴人驚慌之下,大概是料到了自己的下場,竟也豁出去了,眸光怨毒地看向元嫔,“因爲嫔妾恨她,每一次皇上來看嫔妾,不到一刻鍾,總會有人來說元嫔怎麽樣怎麽樣,然後皇上就走了。嫔妾知道,如果元嫔不死,皇上一輩子都不會把嫔妾放在心上。”
“糊塗!”童太後怒道:“你若有了皇子,那在後宮地位便穩固了,你是皇子生母,皇上怎會不把你放在心裏?”
梁貴人咬了咬牙,眸光輕淡地掃了一眼被阿三看緊的皇後,道:“因爲,嫔妾的胎兒從兩個月起,禦醫便診斷爲死胎了,就算嫔妾不喝落胎藥,那孩子總歸也是保不住的。”
“死胎?”童太後腦袋一陣眩暈,“爲何是死胎?禦醫怎麽說?”
梁貴人凄慘一笑,眸光再度掃過皇後的面容,皇後面無表情地站立着,鳳眸中又一閃而過的狠毒。
梁貴人兩行淚水落下,凄惶地道:“禦醫說,嫔妾體寒,即便受孕,也極難保住胎兒。嫔妾心知皇上若知此事,以後定必不會再看嫔妾一眼,唯有讓皇上最寵愛的人落了嫔妾的孩子,皇上才會對嫔妾有所虧欠,那麽,嫔妾也不至于倚門長盼,總盼不到人來的境地。”
皇後的唇角微微擡起,仿佛對這個答案極爲滿意。
皇後臉上的變化,自然沒有逃過展顔的雙眼,但是她也沒有想過今天就要童家的人爲這件事情付出生命的代價,童家勢力這般的大,總要一步步蠶食才有意思。
童太後怒極之下,“後宮豈能容你這樣歹毒的女子?先打入冷宮,容後處置。”
衆人聽聞,都暗自一驚,打入冷宮的下一步,隻怕是要賜白绫了。
梁貴人癱軟在地,一臉的死灰。
宮人拉着梁貴人下去了,拖出去之後,方發現她方才癱坐的地方,竟有一灘水迹,怕是剛才吓得尿了。
在場沒有人恥笑她,因爲,她的下場已經足夠悲慘。
童太後處置了梁貴人,擡起灰白的眸子看着展顔,“妹妹看哀家處理這個事情可妥當?”
展顔笑道:“童太後處事果斷,哀家敬佩。”
“方才皇後一時被人蒙蔽,才會誤以爲元嫔是害梁貴人小産的元兇,如今事情已經弄清楚了,不如妹妹就息事甯人,小懲大誡算了。”童太後不忘爲皇後讨個人情。
展顔淡淡地道:“哀家處置她,不是因爲她錯誤斷案,而是因爲她出言侮辱哀家。”
童太後雙拳緊握,護甲插入手心,眸光一冷,回頭沖皇後怒道:“還不趕緊跪下請罪?”
皇後自然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但是見童太後下了令,隻得拖着身子上前跪下,“方才是臣妾不對,請皇太後恕罪。”
“皇太後?皇後,你把自己置于何地啊?”展顔淺淺地提醒,以皇後的身份,需得稱呼她一聲母後。
“母後恕罪,兒臣一時惶恐,說錯話也不自知,方才也不是有意頂撞母後,請母後寬恕兒臣年幼無知。”皇後咬着牙說出這番話來,恨極的鮮血幾乎噴湧而出。
展顔緩緩起身走下來,金黃色的裙裾掃過飛鳳宮正殿的白玉地磚,拖曳上前,仿若一隻鳳凰般幾欲起飛。
“年幼無知确實是可以被寬恕的,哀家也不是不講人情的人,既然你認錯了,哀家也不願過于爲難你,隻是你出言侮辱哀家,若不小小懲戒一番,傳了出去,人家便會說我大梁後宮毫無孝義廉恥可言。”
皇後匍匐在地上,恨意在眼底一閃而過,“兒臣願意領罰!”
展顔看着童太後,“童太後,她是你的兒媳婦,也是你的親侄女,由你來發落吧。”
童太後心底冷笑,真是會做人啊,她自己不處置,卻要她去發落。
侮辱皇太後的罪名,若處置輕了,旁人會說閑話,若處置過重,她也下不了手。
量度一番之後,童太後毅然下令,“皇後童氏,頂撞母後皇太後,不遵孝道,罰禁足三月,抄地藏王菩薩本願經三千遍,以贖罪孽!”
地藏王是天下皆知的孝女,爲了母親甘願入地獄,最後成了菩薩。而世人都知道,抄讀地藏王菩薩本願經是消除罪孽的,童太後這樣處置,倒也說得過去。
隻是,未免太輕了!
展顔聽到什麽佛經就覺得腦袋瓜兒疼痛,料想要抄三千遍佛經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也就不再爲難皇後了。
她走到元嫔面前,冷冷地道:“你跟哀家回如蘭宮,哀家有話要問你。”
她的态度叫衆人有些詫異,她不是護着元嫔麽?怎地現在又這般的态度跟她說話?莫非剛才她隻是來逞威風而不是來爲元嫔出頭?
元嫔在衆人驚疑的眸光中低頭應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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