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舟車勞頓了一段時間，她疲憊至極，睡得極其沉。
翌日，姬子琰跟容湛都過來了，她還沒醒。
待她醒來出門口的時候，就看到廂房庭院前的小亭子裏，坐着一個雪白團子似的孩子和秀氣玉立的少年。
小孩在石桌前端坐着，手裏捏着一本書笨拙而認真的翻着。
少年則支手托腮有以下沒一下的指點着。
兩人似乎是一個人在看書識字，一個人在教。
異常認真。
兩人聽到開門聲，紛紛轉過頭去。
慕輕歌伸了一個懶腰，噙笑道：“你們這麽早？”
“不早了，我早朝都下了，還來到這裏，你居然還說早？”姬子琰也沒站起來，看着慕輕歌走過來，招招手對一側的宮人道：“将準備好的吃食端過來這裏，我們來這裏吃。”
“是。”
宮人連忙下去辦了。
端木雅望走到兩人跟前，拍拍少年肩膀，“讓人來這裏做吃的？”
“想到你也不會這麽早就起來，你這個屋子裏之前的下人也沒臉，跟你一起過來的幾個士兵，也不可能會做吃的，就帶了宮裏兩個廚子出來。”
“不錯，體貼。”
慕輕歌贊賞的揉揉他腦袋，見自己兒子捏着書一直不說話，隻用一雙眼睛盯着她，心頭一軟，墩身下來，溫聲問：“湛兒，怎麽不說話？”
容湛耳尖紅紅，搖了搖頭。
“他太高興，又害羞。”姬子琰一下便讀出小孩的心思，取笑道：“早上他比我醒來得還早，梳洗完跑過來我宮殿，我還沒醒。我去早朝，他就一直在宮殿裏等着我，我一下朝，就說要跟我一起出來一起接你進宮。”
慕輕歌摸摸兒子的臉蛋，忍不住将孩子抱了起來，“湛兒這麽乖啊？”
容湛耳尖更紅了，有些别扭，但又舍不得撇開臉，乖乖的被慕輕歌親了好幾下，才稚嫩的開口：“父王說我長大了。”
“嗯？”
慕輕歌沒明白。
姬子琰一曬：“湛兒說，長大了不能被這麽抱了。”
“你長再大也是母妃的孩子啊。”慕輕歌抱了他片刻，确實雙臂受不住，才将他放下來，“母妃抱自己的孩子，是無關年齡的知道不？”
容湛乖乖點頭。
慕輕歌很是滿意，在他身邊坐了下來，道：“想你父王麽？”
容湛一頓，才輕輕颔首。
慕輕歌看得輕輕一歎。
這孩子，性格像極了他父王，都不太善于表達。
她也不強求，這個時候，宮人端了吃的過來，一共十多個菜，将一個石桌都鋪滿了。
幸虧每一個菜量都不算大，不過慕輕歌還是道：“琰兒，下次不可太浪費了。”
“好。”
姬子琰毫不反駁。
慕輕歌見宮人給布了三副碗筷，眉頭一皺，“你們還沒吃？”
姬子琰很無奈：“沒辦法，湛兒說想跟你一起吃，宮裏怎麽也不願意吃，就隻好來這裏了。”
慕輕歌看一眼兒子，見他捏着小指頭，低頭不敢說話。
父王說過的，人不可任性。
他從昨晚開始，便一直過于任性。
慕輕歌見他衣服做錯事的模樣，心隻覺得心軟又心疼，語氣重一點都舍不得：“湛兒真好，是母妃起太晚了，沒做好表率，母妃下次早點起來，如此一來，便不會餓到我們家湛兒了。”
容湛猛地擡起頭來，皺着小眉頭嚴肅道：“母妃不會有錯。”
母妃回來的那一天，父王說過，母妃是天下最好的人。
也是最辛苦的人，她跟他們不一樣。
她做什麽都是應該的，什麽都是對的。
母妃不能因爲他而自責，如今自責，那一定就是他錯了。
看他這副嚴肅的模樣，慕輕歌噗的笑了。
自己兒子，怎麽看就怎麽可愛，怎麽看就怎麽漂亮。
見慕輕歌笑了，容湛臉兒又是一紅，想起什麽，轉頭認真的對姬子琰道：“小叔叔，我今天自罰多背三篇書，多練十頁字，多紮馬步兩刻鍾。”
姬子琰揚眉，也沒反對，“好，明兒給我檢查。”
“好。”
慕輕歌一臉懵，“湛兒，你爲何要自罰？”
這麽小的孩子，每天一篇就不錯了，他還自罰多背三篇？還多練十頁字？
還有，六歲就開始紮馬步了？
才六歲啊！
這也太苛刻了！
容湛小臉一闆：“錯了，就要懲罰。”
慕輕歌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捋了捋才想明白過來，無奈道：“湛兒，你沒有錯……”
容湛很固執，奶聲奶氣道：“就是錯了，母妃不用幫我說話。”
慕輕歌還想說什麽，姬子琰便笑道：“小娘親，你随他去吧，他認定的并且是下了決定的，改變不了的。”
“但……自罰也太重了。”慕輕歌心疼道：“我還想說，既然你們都出來了，進宮的事情就慢慢來，想帶你們四處好好玩玩呢。”
“這很好，我也許久不玩了。”姬子琰眼前一亮，“怎麽玩？去哪玩？”
“……”
慕輕歌深吸一口氣，無奈提醒：“到底你是爵彥的人，還是我是爵彥的人？”
“也對。”
姬子琰點點頭，吩咐一側的宮人道：“速速去查查哪裏有好玩的。”
“是。”
宮人連忙去辦。
慕輕歌見大家都沒動筷子，真的怕小孩子會餓着了，趕緊道：“不要鼓着說話就不吃了，我們一邊吃一邊聊吧。”
說完，垂首溫柔問兒子：“湛兒，你喜歡吃什麽，母妃替你夾。”
“湛兒自己可以的。”容湛很認真的道：“母妃自己吃。”
但她想照顧他啊。
慕輕歌道：“遠的菜你夾不了。”
容湛心裏也喜歡慕輕歌提他夾菜跟他親近，他一聽，到底壓抑不住，“湛兒不挑食。”
言下之意便是，随便夾都可以。
“好。”
慕輕歌一笑，動手替他夾滿了一小碗吃的。
容湛也不反對，捏着筷子開始進食。
慕輕歌看着他，都舍不得移開視線。
“母妃。”
容湛耳尖紅紅的喚了一聲。
“怎麽啦湛兒？”
“您……吃飯。”不要盯着他了，他太高興，筷子都快拿不穩了。